第1547章 微臣該死
“手腳和身體各個部位都可能會因為體位性的長時間的壓迫導致局部缺血。輕者會出現鍾少爺類似的淤青,導致局部組織壞死,這種案例並不罕見。”
卓然到這,場中靜悄悄的。因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對仵作的知識精通的,當然也就沒有人能夠對卓然的話進行任何有價值的評判。他們隻能選擇相信卓然所,不過從卓然所的情況來看,倒是不違背人的常理。所以他們便把目光望向宋神宗。
沒等宋神宗發話,團練使幾乎是有些絕望的看了看歐陽修,畢竟剛才歐陽修才過了自己,他心翼翼第對卓然道:“提刑大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該不該問?”
宋神宗冷冷瞧著他,道:“有什麽話你盡管問,因為估計你沒有機會了。”
卓然這句話得很明確,這個案子假定他兒子並不是周老漢和三個兒子害死的。他把周老漢活活打死,並將周老大和周老三刑訊逼供,折磨成重傷。最終導致周老大被亂箭射死,最終引發了這場席卷了好幾個州縣,持續影響半年之久。數萬人受傷的重大事件,他是絕對逃不脫罪責的。
所以聽到這話之後,團練使整個人開始哆嗦起來。他雙手緊握,緊緊地攥在一起,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但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在做任何的垂死掙紮。因為在議政廳之中,除了他們幾個之外,還有不少的大內侍衛在皇帝兩側警戒。
他身後也站著三個彪形大漢,就等著他。隻要一動手,隻怕沒有機會出招就會被擊斃。以他的刀馬功夫,在這樣的地方那跟嬰兒落在成人手中一樣,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他穩了穩神,哆嗦地道:“我想知道我兒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卓然道:“我對令郎的屍體進行了解剖,找到了他的死因是肺部感染。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解釋這種病?因為我並不擅長給活人看病,他是患的一種吸入性肺炎。他的肺部充滿了嘔嘔吐物最終死亡,而死者的身體有明顯的酒的味道。明死者生前曾引用了大量的酒,醉倒在了凳子上,嘔吐導致呼吸窒息。”
“當然,這個過程比較長。因為是夜裏,沒有人發現他,由於長時間保持側躺的姿勢沒有動,所以在他的頭部一側形成了血腫,那隻是長時間躺在硬處導致的一種頭部局部的壓迫性的斑塊,而不是鈍器導致的外傷,兩者有本質的區別。這就是我查清楚的實在的事情。”
“至於死者是在哪喝的酒?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沒有再查下去。因為我相信團練使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訴我們,他應該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他就不會顯得如此害怕。當然,我相信他明白這一點,那是後來的事,是在周老二他們起兵造反之後的事。”
“在此之前,他一門心思認定他的兒子是被周老漢和三個兒子害死的。所以才會如此凶殘的對周老漢和他的兩個兒子進行殘酷的逼供,並將周老漢毆打致死。而在那之後,他發現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他必須把這件事查個清楚。”
“因為一旦這件案子水落石出,他最終是要對這件事做出明的。官家朝廷都不會放過這件事,這種案子總得有個法。所以我相信在他後來已經調查清楚了,隻是沒有而已。否則進來的時候就不會是那樣惶恐的表情,而應該是憤恨。”
這些話出之後,歐陽修等人都頻頻點頭。他們實際上也感覺到了這團練使進來的時候極其惶恐,特別是在卓然了這番話之後,更是麵如死灰。由此他們也隱約猜到了最終的真相是什麽。
卓然完這番話,團練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對宋神宗:“官家,微臣該死。”
宋神宗鐵青著臉道:“這麽,卓卿的是對的了?既然你都查清了,那你就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團練使掙紮著抬起頭看了一眼跟著他在身後跪倒的父親,道:“求官家能夠饒過家父,他對這件事至始至終不知真相。若是官家能夠饒過他的性命,罪臣便將此事出來。”
宋神宗氣的重重地在龍椅背上拍了一巴掌。怒道:“都到現在了,你還來給朕提什麽要求?你的父親是父親,那周家老漢在你的手下是什麽東西?更何況,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跟朕討價還價?還不從實來?”
團練使又趕緊磕頭道:“的不敢,人這就。”
他無奈而又悲愴的瞧了一眼哆嗦得跟秋後的枯葉似的鍾老爺子,才道:“的確像提刑官卓大人所,罪臣是在知道周老二起兵謀反之後,才發現這件事可能弄錯了。因為如果不是遭受到了大的冤屈,他是不會殺官造反,難道自己是真的錯了嗎?”
“所以人便找到了犬子的好友詢問當晚發生的經過,犬子的兩個好友對罪臣了。當他們在青樓喝酒,喝醉了,一直到深夜,這才各自散了。犬子堅持不坐馬車,也不要人送,他想走回家。因為家離的不遠,走路上還可以醒醒酒。”
“幾個朋友隻好任由他自己離開。但是這兩個朋友擔心他路上遇到危險,所以一直在後麵跟著,但是沒有靠前。因為犬子了誰要敢跟著他,他就跟誰拚了。他的當然是酒話,他想一個人走回家。”
“所以這兩個朋友隻能是遠遠的跟著到了鐵匠鋪處。他們並不知道那地方是周老漢他們的鐵匠鋪,而周老漢與犬子有爭執。關於周老漢的大兒子媳婦被人害死的事,他們一直以為是犬子所為,把他們媳婦的雙腳給割走了。”
“這事我聽家父了,老太爺問了犬子,犬子的確承認了。是他割走了周老漢的兒媳的兩條腿,因為他有這古怪的嗜好,喜歡女人的腿。這一點從家裏的人都知道,沒想到他竟然發展到去掘人家墳,砍人家腿的程度。”
周老二十分悲憤,同時心中也鬆了口氣。他一直擔心這團練使抵死不認,拒不承認對他嫂子的侵害行為,沒想到最終他還是承認了。團練使此刻隻想能夠保住他父親的性命,他自己已經不指望。
基於這種想法,他才將事情原原本本了。
到這,接著頓了頓,才接著往下道:“我兒子的兩個朋友叫我兒子躺在那鐵匠鋪門外的長條板凳上睡著了。他們原本是想將他喚醒的,可是他們實際上也喝醉了,也想早點回家。”
“剛好街對麵見到有兩個乞丐坐在巷道口睡覺,於是他們便把乞丐叫了起來,給了他們一錠錢,讓他們盯著我兒子。如果有什麽事情馬上去衙門稟報,並去找郎中什麽的。”
“兩個乞丐答應了,得了錢自然辦事。所以那一夜都盯著呢,但是到快亮的時候見到周老漢的兒子出來了,發現了他兒子已經死了,大呼叫亂了起來。兩個乞丐害怕就跑了,我找到我兒子的兩個朋友之後,他們根據那兩個乞丐所的名字和他們經常所在的地方找上門去。最終找到他們核實了這件事,的確如此。”
“那時候罪臣便知道是我們冤枉了周老漢一家人,但是事已至此,沒辦法再挽回了。當時罪臣以為就是周老漢和他兒子殺死的犬子,因此盛怒之下對他們瘋狂逼供,甚至於用水火棍捅死了周老漢。”
“現在想來那都是錯的。但是事已至此,再想挽回也不可能。以命抵命,就請讓罪臣替周老漢償命吧!還請放過家父,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到後麵,又咚咚的磕頭跟搗蒜似的。並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宋神宗冷聲道:“完全就是你主觀臆斷的結果,而事實上壓根就不是這樣。但是這樁事情已經引起了如此軒然大波,朕不可能饒恕你這罪魁禍首。不過你父親年紀大了,雖然行賄知縣等人,但是念他一把年紀,可以留一條性命。具體如何處置,提刑官卓卿你是負責這案子的,就由你做出決斷吧。”
卓然早就胸有成竹,當下做出了判決。他就是要當著宋神宗的麵宣布,宋神宗若有不同意見,可以及時糾正。
他的判決就是將團練使處於絞刑,對老太爺杖責五十,流放一千裏。念他年邁,受刑不過,準予賠償周家白銀若幹。同時對貪贓枉法的知縣處以斬刑。
還有那位縣尉已經在亂軍中被射死了,也就無需再處刑。但是饒是如此,還是追奪了他所有的官俸,也就意味著他不是按照關於正常死亡得到撫恤。也算是對他否定性的評判作出一定的經濟處罰。
卓然當堂做出了如下宣判之後,大理侍衛立刻將團練使和鍾老太爺鎖上帶了出去。周老二和周老三則跪倒在地叩謝皇上的大恩,終於讓他們父子沉冤得雪。同時又麵向父親埋葬的方向,搖香禱告,告訴父親這樁案子已經最終破獲了,父親在之靈也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