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人生如朝露
宋神宗隻好耐心等候。一直等到五之後，禮部的人前來稟報，陵墓已經打開了，可以前往了。
宋神宗這才起駕前往王妃的陵墓，從打開的甬道急切的快步走了進去。裏麵已經有禮部的人等候了，禮部侍郎親自陪同，卓然和曹太後則留在了陵墓外麵。
宋神宗焦急萬分的吩咐將石棺打開，石棺很快打開了。宋神宗探頭往裏瞧，水晶棺依舊蓋著一張白布，趕緊讓禮部的人把白布打開。這一瞧之下，頓時嚇的宋神宗倒退好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卻原來石棺內隻有一具已經腐爛了大半的女屍，原本嬌美的臉龐基本上隻剩下白骨了，並且有很多惡心的白色的蛆在爬動。但是屍體的衣著的確就是王妃的無疑。
他當然沒有看到盜墓賊洛陽鏟。卓然已經將洛陽鏟的屍體轉移到了金絲楠棺木中，跟王爺並排在一起。而該墓室是關閉的，皇上想看王妃，卻不會有興趣查看王爺的屍首。所以是不會打開金絲楠棺木的。也就見不到裏麵的王爺和盜墓賊洛陽鏟。
他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就像一個孩子似的。隨即他立刻讓人去叫陵墓外等候著的卓然。
卓然進來之後，躬身施禮。宋神宗哭著指了指石棺道：“你去看看王妃，怎麽會成這個樣子？”
卓然探頭瞧了一眼。點點頭，然後對宋神宗道：“官家，人死化為白骨，必然要經過腐敗的過程。肉體會腐爛，變成屍水然後消失，隻剩下白骨。再經過幾百年，就算白骨也會化成灰燼的。”
“所以塵歸塵，土歸土，人生本來就是這樣。走到生命的盡頭，它的靈魂到了陰間，而它的肉體在腐爛，化為塵土，每個人都是這樣。王妃也是肉體凡胎，不可能脫離六道輪回的。”
“可是她為什麽二百年肉體都不壞，而現在突然壞了？”
卓然早已想好應對之策。道：“這二百年來，她一直被嚴密的封鎖在斷絕了空氣的墓室之中。腐敗是由於外界的邪祟進入機體，破壞了身體才會把身體腐敗變質。但如果邪祟無法進入身體，那身體就不會腐壞。”
“為什麽王妃的屍體沒有腐爛，微臣不是很明白。但是以微塵的經驗，應該是她處於一種絕對的與外界空氣隔絕的狀態。但後來這種狀態被打破了，盜墓賊把屍首給盜走了，接觸了外麵的空氣。”
“這麽些屍首已經被血水所浸，因此即便安葬回了陵墓，她也會迅速的開始腐敗，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阻止。這是大自然的變化，非人力所能更改的。”
宋神宗長歎一聲，黯然搖頭。道：“如此美貌清純的一個女子進化成一堆白骨，人生真如朝露。真是如此啊！”
他歎了口氣，擦幹了眼淚，再沒有往棺材裏看。便一揮手，讓禮部的人把石棺重新推上，隨後步履有些蹣跚的往外走去。
外麵陽光燦爛，他好像在陰間走了一朝回來似的。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心情重新開朗起來，已經拋開了心裏的那份念想，也隨著剛才看見的一幕煙消雲散了。
他重新恢複了正常。但是先前的種種記憶還是在腦中的，覺得當時卓然為了讓自己不陷於其中，還被自己手持寶劍追殺。當真是太讓他受委屈了。
於是宋神宗回頭招手，把卓然叫了過來。溫言道：“卓卿，之前被那王妃所迷惑，差點錯殺了愛卿。實在是慚愧，你不會怪朕吧。”
卓然趕緊躬身一禮，笑嗬嗬道：“能聽到官家這話，微臣就已經放心了。明官家已經恢複了正常，這個比什麽都好。”
宋神宗回頭瞧了瞧禮部侍郎。歎了口氣，道：“讓陵墓把那段奇絕詭異的經曆一起埋葬吧。”
……………………
酷夏熾熱難當。悶了好些之後，終於迎來了痛快淋漓的暴雨。夾雜著雷鳴閃電，雖然著實讓人有些害怕。可是一場暴雨如柱，使得京城酷熱驅散了不少。
開封府大牢的牢頭姓魏，是個中年人。一張黑臉，長得十分的壯實。這一日，他正坐在牢頭的屋子裏，一邊喝灑一邊吃菜，嘴裏哼著含糊不清的曲。
雖然當差不能喝酒，可他是牢頭不一樣。他不需要監控，隻需要坐在這兒鎮守就行了。所以牢頭晚上喝點酒倒也沒人敢管。
在這大牢中他了算，他可以讓別人不做什麽，但他要做別人也奈何不得。更何況他喝酒有相當的自製力，每次隻喝一壺，喝完拉倒。這一壺剛好一斤，一斤的酒喝下去會有醺醺然的感覺，但是不會影響行動話。相反，喝了一點酒之後，他會覺得自己更加靈敏。
這時一個炸雷轟隆隆的在頭頂炸響，震的他手裏的酒杯都有些微微發顫。酒杯裏的酒水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他罵了一句，走到窗口前推開窗戶，窗戶外暴雨如注。地上已經積了一大灘水，一道閃電過去，水上被雨點濺起，無數水花劈裏啪啦的。也看清了整個監牢地麵基本上都被水淹了。
他有些煩躁。若是這樣下去，這水若灌進監牢中，把裏麵的人給淹到了，那可是不得了。監獄無緣無故死了人，而且是被雨水淹死的，那他這個牢頭可吃罪不起。
他趕緊回身，走到牆邊取下鬥笠，披上一件蓑衣，將單刀掛在了腰間。隨後出來，他是單獨一間屋子，隔壁則住著幾個負責看管個監牢大門的。
負責看守的監牢的窗戶開著，隨時注意牢頭這邊的動靜。見他出來，幾個獄卒趕緊跑了出來，哈著腰道：“魏爺，你這是要做什麽？”
牢頭伸手指了指牢房方向，道：“雨水這麽大，我擔心水灌進牢房。甬道裏麵的人，特別是死囚那邊，我們去看看”
開封府的堅牢的死囚關押是在半地下室，一大半的是在地下，隻有一個窗戶露在外麵。那窗戶雖然有擋水的磚頭阻擋，但是如果水位太高，會慢過牆，從窗戶往進去。特別是階梯處，漫過階梯的圍牆，水會直接衝入死囚的牢房。
而牢房裏獄卒如果不去巡視的話，是不會發現的。因為獄卒是在門口，死囚的牢房是在地下室，他把門關上就看不見外麵的水了。
聽到魏牢頭的這話，幾個獄卒也趕緊回去拿了佩刀，撐著傘出來陪著魏牢頭出來巡視。魏牢頭打了個酒嗝，一直走到監牢的窗戶處，查看了一下死囚窗戶。不由得有些皺眉。
雖然雨水還沒有漫過去，但是已經很接近這擋水的圍牆的最上部了。這倒沒關係，大不了叫人帶來將窗戶整個堵上，等到水退了再打開。但是大門那邊可能就有些麻煩了，總不能把門也堵上。
於是他又撐著傘來到了進入地下室的階梯處，一瞧之下，發現這邊階梯處是沒有防水的圍牆的，水已經漫過了階梯。像溪一樣往下流淌，流進了階梯中，已經把整個階梯都變成了瀑布一般
他趕緊撐著傘，劈裏啪啦踩著階梯上的水下了台階，來到死囚屋子裏。這屋子在地下室，總共有五間，其中隻有兩間關著死囚囚犯，其他三間是空的。因為隻有死囚才會關著。
不過這五間屋子中第一間關的是一個淫賊，這家夥還是一個采花大盜。禍害了不少女子，最終被抓獲，判了死刑。已經報上去等著皇上核準，秋後問斬。
不過這采花大盜有不少錢。而且還有不少道上的朋友，使用各種手段，使得他在監牢中過的日子倒還瀟灑。死囚卻不戴手銬腳鐐，逍遙自在的，而且還吃香的喝辣的。
他了，反正他的錢財死了也帶不走。還不如活著的時候把它花個幹淨，結交朋友。所以開封府的這些，從上到下的牢頭到獄卒，就沒有一個不得到他的好處的。加上有人替他話，所以他在死牢居然可以不戴手銬腳鐐。
另一個死囚則是一個年輕的婦人。這婦人是戴著手銬腳鐐的，並且手銬腳鐐還被牢牢拴在了房頂兩個屋角上。從上往下掛在她的手上和腳上，就好像從房頂飛下來的幾道蜘蛛網，牢牢的將好她網住了。
她在這幾根鐵鏈控製之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可以躺下，站起來。但是她走不到柵欄邊上，最多隻能接近，卻連柵欄都碰不到。因此每次給她送飯，都需要打開牢門，這才把飯菜送到她身邊。她才能吃得著。
之所以把她如此嚴密的控製住，是因為她是一個奸夫淫婦。她夥同她的相好害死了她的丈夫，還把她丈夫的父母都用斧頭給砍死了，手段極其殘忍。
她的奸夫已經被處死了，而她就判了絞刑，畢竟是重犯，留到秋後才會處決。但是這個女人幾次要尋死，因此把她的手腳都控製住，她想弄死自己都很困難。
魏牢頭來到了死囚牢房，先到了那淫賊的牢房門外瞧了一眼。淫賊很會過日子，他的牢房中真可謂一應俱全，什麽都有。他還讓魏牢頭給他從外麵找女人，因為他舍得花錢。在牢房中，隻要你有錢一樣過的日子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