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9章 瘸子劉
村正立刻找了一間廢棄的空屋，但是四麵牆都很完好。卓然讓仵作將屍體運到了那屋裏麵，並找來了幾張桌子，拚成了一個簡易的解剖台。卓然準備在村裏就地進行解剖。不過這之前他要繼續對糞坑進行搜尋，以尋找新的線索和證據。
結果整個糞池都掏了個幹淨，也沒有發現其他的可疑物品，也沒有發現死者的衣物。現在問題來了，那瘋子發現的那肚兜是不是這具屍體的？如果是，為什麽會與屍體分開？
侯鷹回來了，已經詳細問過那瘋子，當時就在這糞池中找到那肚兜的。肚兜當時就漂在糞水表麵，並沒有沉下去，他一眼就看見了。所以用竹竿撈上來了。
而他父母這瘋子整瘋瘋癲癲的，但是從來不打人，連孩都不打。這也是全村公認的事實。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在村裏頭也沒人管，也沒人反對。
卓然安排雲燕和其他捕頭在村正的陪同下，對村子挨家挨戶進行調查走訪，看看有沒有發現可疑的女人到過村子。如果有人見過的，就讓他到解剖屍體的那屋子來辨認屍體。
卓然來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法醫勘察箱，當下來到了那屋子，開始做屍體解剖。頭部和胸腹部打開之後，沒有發現明顯病變和其他內傷，除了頭部的斧頭劈砍形成的劈砍傷之外。另外他詳細檢查了傷口處，尋找可疑痕跡，但是沒有。
接著他打開了死者的胃部，查看胃內容物。發現已經基本消化幹淨了，胃是空的，明死者在最後一餐之後，至少二到三個時辰之後才死亡的。同時對胃內容物進行了毒化檢驗，證明是陰性。沒有發現毒物。
卓然勘驗的重點是死者的下體，希望能找到男人的體液。但是他提取了子宮穹窿處的體液進行觀察，卻沒有精液。檢測結果為陰性，沒有檢出男人的精子。可以初步判斷，死者沒有被性侵。
卓然完成屍檢之後出來，見院子裏已經等了有三個村民，村正正陪著他們低聲的話。
見卓然出來，趕緊迎了過來。村正陪笑，他們三個在五前曾經見過一個女人到村裏來撿破爛，還曾經在他們家買了些破銅爛鐵。但是那女人不常來，他們是第一次見過。既然衙門調查有沒有見過陌生人，他們想到了這一茬，就都了。
於是雲卓然便讓他們三個到屋裏辨認屍體，他已經把屍體重新縫合。卓然將覆蓋在死者臉部的白布單的一端輕輕掀開，露出了死者的臉。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肯定，這個人就是五前見到的那個收破爛的女人。
雖然當時她臉上花裏胡哨的，穿的也破破爛爛的。但是大家還能分辨出相貌。這死者雖然頭部有腫脹，但是基本還能辨認出來。所以一下就認出來了。
聽這三人肯定答複之後，村正也過來觀瞧。聽他們都這麽，村正也想起來了，還真有些像。
村正之所以印象不深，是因為這收破爛的到他家來敲門的時候，被門房直接就打發走了，家裏沒有什麽東西要賣。所以村正隻是遠遠的瞧見她，沒有仔細瞧臉。也就沒有能夠像那三個人那樣準確的辨認出來。
卓然詢問當時見到這女人的情況，得知五前村裏有位鄉紳做大壽，好多人都到那兒吃流水席。是那大概傍晚的時候，見到這撿破爛的女人的。
卓然對比了一下屍僵和屍體腐敗的情況，與五的時間吻合一致。這樣看來，死者被害的時間應該是在傍晚或者入夜時分。因為她胃已經基本排空了，所以晚上應該沒吃飯就被殺了。
卓然又問他們是否知道這收破爛的女人是哪裏的人？具體的身份情況。結果幾個人都表示不知道。一旁的村正忽然插話：“或許瘸子劉知道。”
卓然忙問：“這瘸子劉是誰？”
村正道：“他是個瘸子，我們村的。三十多歲了還沒娶媳婦，因為他是個瘸子，家裏又沒多少錢。祖上留下來幾畝薄田，他腿瘸了，種不了。就交給他堂弟幫忙做，養活他，每年給他糧食和錢。”
“他整遊手好閑，沒人願意把姑娘嫁給他。他就找那些女乞丐，花很少的錢就能過一夜的。還讓賣東西的貨郎幫他從城裏麵找那些便宜的街邊窯姐來嫖宿，他的錢基本上都花在這上頭了。”
“平時吃糠咽菜他都不在乎，就是省下錢來做這事。村裏的人沒人瞧得上他，他倒是樂此不疲。所以他跟到村裏來賣貨的貨郎和收破爛的人大多都熟。興許從他那兒能夠知道這收破爛的女人的身份。”
侯鷹立刻道：“不定就是他幹的。拿不出錢嫖女人，就霸王硬上弓，把人強暴了。然後殺掉，扔到糞坑裏毀屍滅跡。”
村正搖頭：“這個我倒覺得不大可能。因為他是個瘸子，那女人看著粗粗壯壯的，有些力氣。真要打起來，他是打不過人家的。而且他腿瘸了，隻能拄著拐杖，人家一跑他就追不上了。”
“那不定他用那拐杖把人家打昏了，然後強暴了之後再砍死。”
卓然皺了皺眉：“屍體檢驗沒有鈍器傷。你這用拐杖將人打昏再強暴的法，依據是什麽？”
侯鷹頓時漲紅了臉，陪著笑：“我錯了，大人。我就開個玩笑。”
南宮鼎道：“你這人就是滿嘴跑馬，沒個把門的。大人了多少次，咱們查案一定要用證據話。不能夠憑想象，那是有罪推定。”
卓然有些滿意的點點頭。身邊的這些人跟隨自己這些日子，已經學會了理性的分析案子。連有罪推定都記住了，還是不錯的。”
卓然道：“咱們到瘸子劉家去瞧瞧。”
村正答應，帶著他們來到了瘸子劉家。
剛到門口，距離還有十多步遠。卓然便站住了，一擺手。眾人不解，都停了下來。
卓然轉身對雲燕道：“你別過去了。留在這，等一會再過來。”
雲燕不解，但是她沒有問。她知道卓然這麽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便點了點頭。其他人接著往前走，到了拐角的門口，眾人頓時明白，為什麽卓然讓雲燕單獨留下。因為他們聽到了屋裏傳來了隱約的男女床第的聲音。
村正很是有些尷尬。趕緊上前拍了拍門，叫道：“瘸子劉，趕緊停下出來。提刑官老爺來了，找你問話。”
屋裏哎呀叫了一聲，聲音停止了，很快房門打開了。
瘸子劉漲紅著臉站在那，光著上身，下身穿的褲子，腳也是光的。褲子上還有補丁，他的身後則站著一個已經滿臉皺紋的，頭發都有些花白了的婦人，容貌甚是醜陋。穿的破破爛爛蓬頭垢麵的，看樣子是個乞丐。
村正沒好氣的道：“我瘸子劉，你能不能長點德行？一到晚折騰這種事。連老乞丐你都不放過。”
瘸子劉甕聲甕氣的道：“我花了錢的，你情我願，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再了，你家有妻有妾，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村正趕緊擺手：“得了，別了。趕緊叫她走，提刑官有話問你。”
那乞丐婦人紅著臉，伸出幹瘦的手對瘸子劉道：“還沒給錢呢。”
瘸子劉嗯了一聲。走回去抓過自己的衣服，從包裏終於摸出了五文錢遞給了那婦人。
婦人掩著嘴：“不是好八文錢嗎？”
“還沒幹完就被打斷了，扣一半。還多給了一文。”
那婦人卻是一個不怕破撕破臉的道：“又不是我不讓你幹，是來的人打斷你自己不幹，怪誰？快給我吧，不然以後別想碰我。”
“不給！”
“你給不給？不給我就不走！”
“你不走也沒有！”
村正實在氣不過，掏出自己的錢袋，扔了幾文錢給那老婦。道：“行了，快走。別耽誤大人的事情。”
扔過來的幾枚銅錢至少有五六文，還多賺了幾文。乞丐老婦這才高興的答應了，拿著自己的打狗棍和破碗快步走了。
瘸子劉這才訕訕的笑了笑：“多謝，那你們快請進吧。”
村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卓然。好像那屋子是他自己的似的，因為裏麵空空蕩蕩，沒什麽東西。可謂家徒四壁，連一張床都要快散架了，上麵的被子又髒又又破，實在邋遢的不成樣子。屋裏另外還有一根長條板凳而已，坐都沒地方坐。
不過卓然還是邁步走了進去，四下裏瞧了瞧，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他特意注意了地麵。地麵很髒，好久沒掃了。牆上同樣是一些汙垢。
而死者頭部有三處很深的砍創，血流的不少。如果是在屋裏行凶，血必然會留在地上，要想把血衝掉，肯定會留下衝洗擦拭的痕跡。但是這屋子一看，就知道沒有。
卓然甚至蹲下來查看了一下床底，空蕩蕩的，也滿是灰塵。好像也並沒有衝洗擦拭的痕跡。
卓然轉身望著瘸子劉道：“我們在村外的糞坑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個女的。經過辨認，是五前來撿破爛的，你有沒有見過她？”
一聽這話，瘸子劉頓時臉色大變。趕緊道：“沒有，我沒有見過。”
卓然冷聲道：“你都沒有跟我們去辨認屍體，怎麽就能肯定你沒見過呢？”
“不需要去辨認屍體我就能知道。因為我不認識什麽收破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