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丟失的那隻鞋
他們把附近的幾個菜市場全都找了一遍，但是沒有找到那個賣菜的女人。管家還跟幾個賣菜的打聽了一下，了一下那女人的衣著和相貌，賣菜的搖頭不認識，也不知道。因為賣菜的四裏八鄉的都來，賣了就走，誰也不認識誰。
其中一個賣菜的告訴卓然，這人應該是新來的。因為他在這賣菜已經很多年了，經常來賣菜的都認識，但是沒有管家的這麽個人。所以很可能她是新來的菜農。
卓然實際上真的很不想把這案子一查到底。因為這案子在他看來沒有什麽意義。他實在不想把紮人這樣的人作為罪犯交給官家去處置。他擔心官家因為涉及到王安石，為了給他打氣撐腰，而會從重處罰這個紮人的婦人。
不過這個案子又是皇帝親自交辦的，不好生查個水落石出也交代不過去。
因此猶豫片刻，他還是決定還是給雲燕安排了一個任務，讓她帶人到附近菜農去做個調查，帶上管家現場辨認。結果這一忙下來，也沒有結果，還是沒找到那菜農。
嫌疑人已經鎖定，王安石家隻有這麽一個外人來過。找到這個人，提取她的指紋鑒別，如果跟王安石屋裏的櫃子上提取到的指紋同一的話，那就證明她就是放針紮人的人。否則她一個菜農，為什麽會出現在王安石的臥室裏？
不過卓然萬萬沒想到，第二早上，這個人就出現在他麵前了。而且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這賣菜的婦人死了。
卓然是第二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得到這個消息的。
他正在吃早飯，門房帶著一個捕快急急忙忙的跑進來。
捕快低聲對卓然道：“啟稟老爺，有村正來報官，在一處巷裏發現了一個女人。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死在那巷裏。懷疑被人殺了。”
卓然立刻帶著雲燕，坐著轎車子趕到了那巷。
此前值班的南宮鼎已經先期到達。得到消息之後，一方麵通知卓然，一方麵帶著人趕到現場進行保護。
卓然到了之後，他一眼看見了屍體，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因為這之前他曾經聽總管描繪過菜農的年紀相貌和衣著，而此人跟管家描述的非常相像。
這條巷距離王安石家不過百餘步，就在旁邊。卓然馬上叫雲燕去王安石家把那管家叫來。
管家之前已經收拾停當，準備今再繼續跟著卓然他們去尋找那菜農。聽雲燕，在他們家附近巷發現了菜農，而且可能已經死了，頓時大吃了一驚。趕緊跟著雲燕來到那巷。
一眼瞧去，哎呀叫了一聲，臉色都白了。聲音有些發顫，對卓然道：“沒錯，就是她。她就是前下午賣菜給我們的那個菜農，她怎麽死在這兒了？”
卓然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殺人滅口還是畏罪自殺？”
如果是殺人滅口，的確有些題大做了。不就是紮紙人嗎，卓然有些不能理解。這種事在現代社會，恐怕隻會讓人覺得搞笑之外，不會有什麽大的反應。
但是單從王安石能夠因為這件事寫信向皇帝稟報，便可以感覺得出，古人對這種用紮人來詛咒的行為實際上是很在意的。特別是又涉及到新舊黨爭。
這些問題前麵才剛剛出現過一次，有人狀告王安石買凶殺人。現在又有人在他家放針紮的人詛咒，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兩條路線的鬥爭了。涉及到這樣的鬥爭的時候，殺人滅口也就有了他的動機和必要。
卓然蹲在屍體旁仔細進行檢查，發現屍體呈俯臥位，衣著整齊。但是有一隻鞋子不見了，另外一隻是陳舊的掉了顏色的繡花鞋，鞋間有拖拉粘附的泥土。屍體已經出現了屍斑，在前胸。
屍斑指壓部分褪色，死亡時間大概在兩個時辰左右。檢查屍體外表，頭麵部沒有損傷，衣著整齊。沒有明顯外創，雙手也沒有抵抗傷。
頭麵部紫紅色，球結膜和瞼結膜有點狀出血點，口腔黏膜是暗紫色，也找到了出血點，這些都符合窒息死亡的體表症狀。
最明顯的是，死者的脖頸甲狀軟骨上方有一條縊溝，呈黃褐色。有表皮脫落，向脖頸兩側環繞，斜行向上到脖頸後方，縊溝變淺消失。初步判斷，死者應該是被吊死的。
卓然抬頭四下張望，發現這條巷兩邊都是圍牆。沒有樹木圍牆，也沒有房梁之類的可以懸掛上吊的地方，圍牆上麵也沒有發現繩索之類的。死者應該不是在這兒被吊死的。
所以這裏很可能是移屍現場，而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卓然又仔細觀察了她脖頸處的索溝，確認死者不是被凶手使用套白狼之類的套著脖頸從肩部將死者背在背上勒死這樣的手段。因為那樣的索溝是接近平行的，而不是斜向上。
而吊死，根據統計學，基本上都屬於自殺。很少有用吊死人的手段來進行謀殺的，這主要是用吊死的手段殺人，會比其他手段困難得多。需要有一個上吊的地方，還需要克服被害人的反抗。
如果隻是為了殺人，用刀子棍棒石頭會比用上吊的方法容易得多。即便是想偽裝成上吊自殺，也往往是采用其他手段置人死地之後，再把屍體吊起來偽裝自殺的。而不是直接用吊死來殺人。
另外從死者衣著和體表情況來判斷，她的衣著整齊。雖然掉了一隻鞋，但是身上沒有抵抗傷，也沒有毆打搏鬥的痕跡。這女人隻有三十來歲，身體也比較粗壯，並不是柔柔弱弱的那種。如果要被人吊死殺害的話，多少會進行反抗。
從正反兩方麵的證據和線索，卓然判斷死者應該是死於自殺。但如果她是自殺，又怎麽可能跑到巷裏來呢？因為這附近根本就沒有可以自殺的地方，也找不到自殺用的繩索。
卓然把目光投向了死者的鞋子。有一隻鞋子不見了。卓然立刻對雲燕道：“你找一下附近，看看死者的鞋子在什麽地方？發現之後先不要拿回來，馬上來報告我。”
雲燕道：“會不會被人發現已經撿走了？”
卓然道：“應該不會，因為這鞋子比較舊。而且有些破爛了，加上隻有一隻，又是女士的鞋，比較，所以一般不會有人撿走的。時間還很短，她死亡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時辰，找一找或許能找到。”
雲燕趕緊答應，帶著幾個捕快四處進行搜尋起來。
侯鷹有些不解，問卓然道：“老爺，幹嘛非要找那隻鞋子呀，那鞋子難道有什麽蹊蹺嗎？”
卓然道：“死者明顯是被吊死的，可是這地方卻沒有上吊的樹木或者房梁什麽的，也沒有上吊的繩索。而死者有一隻鞋不見了，另外一隻鞋上麵有拖拽的形成的泥土沾附。”
“這隻腳上也有同樣的泥土沾附。所以我懷疑這隻腳的鞋可能掉在了她上吊的現場，也就是找到那隻鞋子，就能找到上吊的第一現場。”
侯鷹一拍腦門道：“原來如此。那我們做什麽呢？”
卓然道：“確認屍源，弄清楚死者身份。”
“好。我們馬上叫畫師來畫像，張貼尋找。”
卓然搖頭道：“暫時沒必要那麽麻煩。直接拿死者的衣服和鞋子去菜農經常居住的地方，問當地裏正和那些菜農，讓他們辨認。興許就能找到。”
侯鷹又道：“會不會是城外頭的菜農呢？”
卓然搖頭：“根據時間和屍斑初步推算，死者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個時辰。也就是五更左右被吊死的。”
“五更還沒有開城門。從城門樓到這兒還比較遠，因此不可能是城外的菜農進來的。而應當是城裏的菜農，所以暫時隻在城裏的菜農裏麵找，找不到再。”
侯鷹點頭道：“對呀！我怎麽這麽笨呢，老爺一我就明白了。的這就把她衣服脫了，拿去辨認屍首去。”
死者穿了好幾件衣褲，因為古代宋朝的時候還沒有棉花保暖的。所以一般的人家用來禦寒，主要就是靠一件衣服套著一件衣服穿，增加厚度。這菜農衣著簡陋樸素，一看就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人。
侯鷹把屍體的外衣脫了下來，又把那隻鞋子也脫了。帶著幾個捕快去，尋找屍源去了。
這時王安石來了，他正準備去他的宰相府上衙。結果聽到門房附近發現了一具女屍，而且好像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懷疑放了針紮人的那個菜農。管家已經去辨認屍體去了。
王安石一聽，大吃了一驚。趕緊急匆匆來到了巷，見到卓然，又瞧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不由打了個寒顫，對卓然道：“是誰幹的？”
卓然雖然有了初步判斷，但是也不好這個時候告訴他。因為那隻是判斷，他必須要得到進一步的查證之後才能最終出自己的結論。因為這是皇帝親自交辦的案件。
卓然隻是簡單的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我要把屍體運回衙門進行解剖，查詢死因，再做進一步的調查，最終才能得出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