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5章 冥婚
杏花抬起眼簾，臉上紅撲撲的。瞟了卓然一眼又低下頭，道：“是呀！老爺一進村我就認出來了，我就在瞧熱鬧的人中間呢。而且村正了，讓我別亂走，不定老爺要找我問話。因為是我最先發現的。”
卓然哦了一聲，原來發現屍體的是杏花。卓然之所以沒有詢問發現屍體的人，是因為他從層層的匯報中得知。當時發現的人是到河邊洗衣服，為了去方便，才到那樹洞處發現屍體的。
所以完全可以排出賊喊捉賊的可能性，也就沒有必要自己親自去詢問。他隻是安排了雲燕他們作為案發經過，記錄在案就可以了。
於是卓然就讓她把事情經過又了一遍。
聽完之後，卓然道：“你應該嚇得夠嗆吧。”
“是呀！我現在都驚魂未定的。“
“你帶我到現場去，具體一下當時的情況。”
卓然著，回頭對村正道：“我帶她去現場指認之後就回來。你把村裏的幾個大戶人家，包括杏花的公公都叫到院子裏來，我有話要跟他們。”
村正趕緊答應。等卓然和杏花出了門之後，他才忙不迭的跑去招呼村裏的幾個鄉紳去了。
卓然其實沒有必要叫杏花再帶他來指認現場，但是他想製造一個跟杏花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卓然隻帶了郭帥遠遠的跟著，帶著村花慢慢出了村，沿著台階往下走。
卓然道：“以後你有什麽打算？想一直在這家待下去嗎？”
杏花幽幽的歎了一聲，：“那還能怎麽樣呢？如果能選誰又會願意在這守寡？我連男人的麵都沒見過。我嫁過來他都已經死了一年了，我犯得著為他守寡嗎？”
卓然道：“那你願不願意到京城去？我給你找個事做，兌現我當年答應你的諾言。”
杏花眼中閃過一抹興奮。隨即又黯然道：“那當然好，隻是我公公不會答應的。他們家不缺錢，也不需要我出去打工。”
“這個你不用管，我來跟他們。我想辦法讓你公公同意你回娘家。因為他兒子都死了，寡婦改嫁是完全沒問題的。再了，你已經嫁到了他們家。現在他兒子既然已經死了，你當然有權利再嫁，他們管不著。具體的事情我來交涉。”
“真的？若是能讓我離開這兒，不再這守寡了，那就太好了。你真的願意讓我到京城給我找事做嗎？我聽京城可是比錦州城要繁華的多，我還沒去過呢！”
“你來了這麽久都還沒進過城？”
“是呀！婆婆老是要守婦道，不能東走西走的。特別是不能到京城去，那地方花花世界，去了就會花心的。所以家裏到縣城去采購，也從來不讓我跟著去的。”
話間，走到了田埂盡頭那老槐樹下的樹洞前站住了。杏花便大致比劃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卓然聽罷，覺得並沒有什麽其他異樣的，就把她帶了回來。
他們回到村正的家的時候，幾個鄉紳已經等候在院子裏，滿臉堆笑。
看見杏花跟卓然一起進來，其中一個胖胖的鄉紳明顯臉色愣了一下。跟村正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卓然是故意帶著杏花出現在院子裏的。隨後他回頭對杏花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到外麵等我，我跟他們事，咱們再接著聊。以前在錦州城的事都還沒完呢。”
杏花又羞又喜的點點頭。大辮子一甩，轉身出了院子。
卓然這才上前，幾位鄉紳拱手見禮。
卓然道：“有些事情我要單獨跟你們聊，一個個進來跟我談話。待會兒出來就不要跟院子裏其他人話，更不能跟我談話的內容，出去後直接回家。諸位明白了嗎？”
這話已經隱含著明顯的官威。這幾個鄉紳何曾見過正三品的高官，都又是激動又是惶恐，連聲答應。
卓然便走進了屋中，叫村正將他們挨個叫進來。
卓然問的幾乎是相同的問題。而那個剛才跟村正交換眼神的胖胖的鄉紳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其他人都走完了。卓然已經猜到他應該就是杏花的公公。
果然那胖老頭進來之後，點頭哈腰的陪著笑臉。馬上就做了自我介紹：“老朽是杏花的公公。剛剛得知杏花原來跟提刑官老爺是故交，真是我家的大喜事。”
卓然點點頭，道：“聽杏花到你們家過得不怎麽開心啊！”
卓然淡淡的了一句，胖老頭原本大屁股已經坐到凳子上了，一聽這話，趕緊又站了起來。哈著腰惶恐的道：“是是，是老朽照顧不周。還請提官老爺恕罪。”
他似乎已經早就想好後麵該做的事。陪著笑又道：“老朽不知道繡花是提刑官老爺的相識，所以才讓她跟老朽死去的兒子結冥婚。老朽知道這樣苦了這孩子，其實心裏一直挺鬧騰的。”
“既然她也不開心，那就讓她跟著提刑官老爺回京城去吧。反正我兒子也已經死了，她也可以改嫁的。不改嫁她要回娘家我們也管不著，總不能讓她一輩子在這守活寡吧！那也苦了人家孩子。”
卓然心想，這胖老頭還是識趣。沒把杏花送給自己什麽的，因為杏花隻是他媳婦，又不是他妾。他兒子死了之後，而且改嫁公公婆婆其實也是不能阻止的，她願不願意守寡那是她的事，所以他談不上將她作為東西送人。
並且不著痕跡的讓她跟自己走，這就達到目的了。其實卓然之前故意表露出跟杏花之間的親密關係。果然村正腦袋瓜夠靈，很快把這一點傳遞給了杏花的公公，所以他才一上來便了這番話。
卓然點點頭，：“老鄉紳如此開通，果然子腳下，知道仁義。”
“多謝老爺誇獎。老朽這就安排家人替她收拾行囊。”
卓然點了點頭，隨口又問了他一些關於村裏的人在京城都有誰，都有哪些親戚在京城時常回村之類的問題。跟前麵的一樣，回答完畢之後，卓然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卓然已經深諳為官之道。對於這種鄉紳，跟他話都是給他麵子。更何況還跟他要一個人，那還不巴巴的送上來。
等他走了之後，胖老頭在院子外見到了等在外麵的杏花。滿臉堆笑，哈著腰對杏花道：“杏花姑娘，原來你跟提刑官老爺這麽熟啊！真是太好了。剛才想問你，我已經跟提刑官老爺了，不讓你在家裏守寡了。”
“你年紀這麽，總不能呆在這兒一輩子。這就讓你跟老爺一起到京城去，老爺他會做安排。往後你跟著提刑官老爺，那可就是攀上了高枝了，到時可別忘了給咱們家多美言兩句。”
杏花又驚又喜，這公公以前對自己黑眉冷眼的。現在卻跟個哈巴狗似的，自然是卓然的力量。不由得心中歡喜，便點頭答應了。
胖老頭又：“你這就趕緊回家，收拾些東西就過來。待會老爺查完案你就跟他走吧。”
胖老頭很識趣，他也不敢讓杏花幫著他央求提刑官老爺給他什麽回報。
隻要提刑官老爺不找他麻煩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這叫不求有福，但求無禍。因為他要得罪提刑官老爺，惹提刑官生氣。讓他倒黴，那也就舉手的事。
這時，到村裏去探查情況的雲燕他們陸續都回來了。拿回來了一些名單，都是家中有人，或者有親戚到京城的，已經把詳細情況都問了。
卓然看看，日頭已經偏西。司馬光他們還沒趕到，畢竟這裏距離京城有三十裏的路，一來一去有六十裏，要想趕到的確有些困難。不過這裏進城就一條路，所以路上或許會遇到，於是卓然吩咐啟程回城。
一群人拖著裝著屍體的棺材往回走。杏花早就已經收拾好了，一家人都出來相送，不停的點頭哈腰的跟卓然表示歉意。雲燕找來了一匹馬給杏花騎著，跟在卓然身邊。揮手作別，然後跟著卓然他們進城去了。
河風吹絮，帶著些許的涼意，在這熾熱的酷夏感覺清爽無比。杏花一顆心就像上飛翔的鳥，歡快無比。她沒有謝，她不奢望能夠成為卓然的女人，她隻是想能夠在卓然身邊時時見到他，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望了。
他們走在路上，果然就遇到了正著急趕來的司馬光和他的伯父伯母。相遇之後便停在了路邊，卓然把他們帶到棺材前，仵作打開了棺蓋讓他們辨認屍體。但屍體已經高度腐敗，並且被蛆蟲啃咬，已經有一些殘缺了，也就無法從屍體的相貌來判斷是否是馬氏。
不過他們還是從屍體所穿的衣著、頭飾，特別是那個齙牙確認是她。卓然又拿出了從她身上找出來的那些物品讓他們辨認，她婆婆馬上就認出那些物品的確是馬氏的，但是兒媳婦手腕上有一個玉鐲子不見了。是兒媳婦過門的時候婆婆送她的。由此確認屍體就是馬氏無疑了。
隻是馬氏為什麽會死在三十裏外這個村子？卓然問了他們之後得知，他們家，包括司馬光跟這個村子沒有任何關係，更沒有人在這村子生活。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麽個村子。因為屍體已經檢查過了，所以直接交給他公公婆婆拿回去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