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章 大齙牙
卓然一聽，不盡苦笑，：“這個推測不怎麽合理。王安石跟司馬光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他們之所以有矛盾。並不是因為私人的仇怨，而是對治理國家的方法產生了歧義。”
“一個要變祖宗之法，進行改革。而另一個則認為改革禍國殃民。兩人雖然吵個翻地覆，甚至相互不滿，不往來了。但是那種矛盾並不是私人恩怨，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用殺人來報複陷害對方。”
蘇軾道：“可不是嗎，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不管怎麽，那婦人就是不聽，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勸勸她。沒想到她跑來上吊來了。”
兩人一路著，已經來到了登聞鼓院的前院門口。便見到這裏有不少人圍攻圍觀。
隻見一個中年婦人拿著一根繩索拚命的想搭上登聞鼓院前門的橫梁。旁邊有幾個人在勸她，她卻把人家推開，非要把那繩索往橫梁上扔。但房梁很高，扔了幾次都夠不著。
一邊扔一邊哭著，：“我丈夫死了，沒人管，就是被王安石害死的。你們不管我也不想活了，就到陰曹地府去見我家相公去。”
這時衙役見到蘇軾出來了，趕緊急聲道：“行了，院判大人來了。趕緊的，別鬧了，還有提刑官大人呢！提刑官大人可是專管刑案的，破案如神比包青還要厲害。”
那婦人一聽，便收了繩索。眼淚婆娑的抽噎著，望著出來的兩個身穿官袍的人。她認識蘇軾，因為蘇軾幾次跟她麵談，做思想工作，但是做不通。可是卓然她沒見過，但聽過名氣，知道她破案很厲害。
但是她不相信卓然能管這件事，她甚至也不知道提刑官比登聞鼓院的院判要牛逼多了。可是在她的心目中，登聞鼓院是告禦狀的，直接可以把狀紙遞到官家手中去的。能夠直接告禦狀，就是她的願望。所以她死活不去提刑院，非要到登聞鼓院告禦狀。
眼見卓然邁步出來，她立刻尖聲道：“我不去提刑院，我要告禦狀。你們讓我去見皇上，我要像皇上磕頭，我家相公被殺的冤屈。”
這婦人一顆大齙牙，看上去一副凶樣，卓然立即就感覺這婦人不好話。
卓然立刻道：“我不是為你出來的，我隻是來跟蘇大人公事。所以你不必緊張，你有什麽話可以向他。”
蘇軾也趕緊安慰：“不是要把你的案子移交給提刑院，提刑官大人也不是為你的案子來。誰也不知道你今要來。好了，你在門口這麽鬧算什麽樣子？跟本官到屋裏去好生。”
“還有什麽可的？反正不讓我告禦狀我就死。”
蘇軾無可奈何，望著卓然。卓然點點頭，回頭過來望著那婦人。突然一挑衣袍，滄浪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長劍。迎風一抖，挺得筆直，寒光森森，高高舉起。
那婦人嚇得哎呀叫了一聲，往後就退，一腳踩空，從階梯直摔了下去。卓然一個飛身，搶先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腦袋撞到地麵之前，將她托住站在了原處。
婦人驚慌失措的叫道：“你，你要幹嘛？大庭廣眾之下你難道要殺人滅口？”
卓然緩緩放開了她的胳膊，將劍慢慢移到了麵前。：“隻是讓你看看這柄劍是皇上禦賜尚方寶劍，是先帝和太皇太後賞賜給本官的。擁有這柄劍，是奉旨查案。因此本官查處的案子，相當於皇上親自查處。”
“而且一審而定，沒有上訴。罪大惡極者本官可以直接處死。所以你這案子，本官來查就相當於皇上親自來查，你明白了嗎？”
“你就算見到皇上，告了禦狀，皇上也不可能親自來查你的案子。他也會交給下麵的人來查，那個人鐵定就是我。你繞來繞去還是要到我這，而且本官已經給你看了尚方寶劍。如果你連這個都不認，那你就是不認皇上。那你還告什麽禦狀？”
那婦人聽的整個傻了，眼睛瞅了瞅卓然手裏的長劍。仔細辨認了一下，上麵龍形，花紋和明黃色的劍柄和劍穗，普通人誰敢使用。
當即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好，那民婦願意聽從提刑官老爺的裁決。請提刑官老爺替民婦做主。”
卓然道：“你先起來，跟本官回提刑願，不要在這鬧了。本官會把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讓你口服心服。”
到後麵，他又將手中的尚方寶劍淩空一抖，空中頓時出現幾朵劍花。隨後又道：“若你的丈夫真是被人所殺，不管他是誰，本官都會將他緝拿歸案。若有必要，可以將他當場處死。你明白了嗎？”
婦人欣喜的連連點頭。
那婦人隨即又道：“好，我聽你的。不過你要是光漂亮話，查到後麵卻搪塞糊弄，甚至沒給我滿意的結果。我還是要到這來告禦狀，即便是死我也要告到底。”
“王安石就算是宰相，別人怕他我不會怕他。對了，提刑官大老爺，你怕他嗎？他這個狗賊，害死我相公。他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卓然覺得這女人是不是腦袋有點問題？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如此辱罵王安石。人家可是堂堂宰相，她是司馬光的堂兄的夫人，也算是大戶人家的人，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跟個潑婦似的。
當下卓然擺手道：“行了，你不要在這撒潑。有事事，不得當街無禮。”
卓然擺起了官威，那婦人有些害怕。便住了嘴，不敢再罵了。
卓然將尚方寶劍插回腰間，對蘇軾了，自己要把這婦人帶回提刑院去審案。蘇軾求之不得，連聲稱謝。當下叫了一輛驢車給那婦人坐著，跟著卓然前往提刑院。
登聞鼓院和提刑院相隔不遠，不多時便到了。卓然派人將雲燕、南宮鼎和侯鷹三人叫到自己的簽押房，讓他們一起聽聽。聽了之後有個直觀的印象，自己下一步部署工作就方便了。
三人來到之後，卓然對那婦人：“你現在可以了。”
婦人道：“我家相公以前一直身體很好，不明不白的那就死了。開始我不知道，後來才有人點撥我，那我相公是跟王安石的哥哥一起吃飯，是被他害死的。因為王安石跟我丈夫的堂弟司馬光兩個人是死對頭，他要報複。”
卓然道：“你不要你的推測，你就事實。把事情從頭到尾一遍，從你丈夫當的行蹤和他後來的情況。先把事實清楚，好嗎？”
“好，那我家相公中午出去了。是要去跟幾個朋友聚會，晚上一起吃飯，可能會回來的比較晚。他以前也經常有應酬的，因為他也喜好詩文。經常跟一些書生朋友聚會，吟詩作賦什麽的。”
卓然插話問道：“那晚上他跟誰在一起？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隻知道他跟他朋友書生在一起，具體是哪些人我沒問。以前我問過，被他訓斥了，婦道人家問那麽多幹什麽？我那之後就不敢再問了。”
“好，你接著。”
“那，大概二更了他才回來。醉醺醺的回到家之後，就不舒服，想吐，幹嘔又吐不出來。然後我給他燒了醒酒湯，他沒喝就睡著了。我就幫他脫了鞋子，放在床上，拉過被子來蓋著。”
“然後我也洗洗上床睡了。可是睡到半夜我覺得不對勁，因為他沒動靜了。我伸手一摸，已經沒氣了。把我嚇得魂飛魄散，拚命的叫喊，然後我公公婆婆他們都進來了，大聲問怎麽了？我把事情了。”
“他們上來查看，果然我丈夫已經死了。但是公公婆婆不死心，又去叫郎中來。郎中來了之後，確認人已經死了。我公公就問是怎麽死的，是啥原因？郎中他隻會給活人看病，不會給死人看病。所以他也不知道人是怎麽死的。既然人死了，他就無能為力了，所以就告辭走了。”
“公公又問我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好端端的人死了？我隻會哭。我哪知道啊？我大字都不識一個，平時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待在家中相夫教子，沒想到丈夫突然就這麽沒了？都塌下來了。我哪裏還有什麽主意？”
“我問公公要不要報官？公公報什麽官？又沒人害他，興許是得了什麽病吧。於是第二就開始辦喪事，很快就下葬了。我當時並沒想到我丈夫是被人害的，當時應該報官就好了。”
“直到一個多月前，有人跟我我丈夫死的那是跟王安石的三哥在一起喝酒……”
卓然插話問：“是誰告訴你的？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那婦人立刻警覺的盯著卓然，道：“為什麽要他的名字？難道你們要打擊報複？要殺人滅口嗎？”
卓然簡直頭都大了，這婦人不僅不好話，而且看樣子腦袋還真有點問題。侯鷹立刻大聲道：“不得無禮，你現在是在跟提刑官老爺話。你要敢胡八道？心掌你的嘴。”
一般的人都怕官，要是遇到官差凶神惡煞的樣子，都會噤若寒蟬不敢亂。可是這位婦人腦袋缺根弦，一見到侯鷹凶巴巴的，她卻比侯鷹還要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