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狀元郎

  中元節的頭晚上，有人前來拜訪，竟然是蕭書生。


  在卓然搬走之後，他依舊住在驛站之中。公主沒有讓他住進自己的公主府，卓然當然也不好提這個要求。


  卓然見到他的拜帖，便知道他想幹嘛，肯定與科舉有關。


  果然，蕭書生上來了之後，神秘兮兮的在書房把侍女們都攆出去之後關上門，對卓然道：“我想寫一首詩，但是我怎麽都寫不好。請兄台幫幫忙。”


  卓然馬上知道，他又弄到題目了，是詩詞類的題目。不過他並沒有明，所以卓然也裝作不知道。問他是什麽？

  蕭書生：“以春為題。體裁不限，字數不限。”


  卓然笑了，看來遼朝的這些書生水平相對大宋要差遠了。所以題目相對出的都比較簡單，隨意性比較強，就怕考生做不出來。


  卓然想都不想，提筆便寫了南宋詩人葉紹翁著名的那首詩：

  應憐屐齒印蒼苔，扣柴扉久不開。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寫完之後，遞給蕭無馨。蕭無馨接過讀了一遍，欣喜得蹦了起來，那動作完全是興奮之下的少女的動作。


  卓然瞧見，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妥。這首詩那句“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常用紅杏出牆來形容女子有外遇。自己把這首詩給她，她寫到科舉考試之中，會不會被人誤解她準備紅杏出牆？

  不過卓然很快又把這想法給打掉了。因為很多的詩詞有其他引申的意思，那都是後世的人使用過程中的一些創舉。這詩詞的最初是不會有這些意思的，是自己想多了。


  蕭無馨得到這首詩，喜不自勝之下，竟然露出了少女的嬌態。連自己都覺得不妥。紅著臉瞧了一眼卓然，卓然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蕭無馨道：“太好了，那我走了，不打擾你。明記得早起參加科舉喲！”


  第二上元佳節，是舉行科舉考試的日子。


  所有考生集中在皇宮金鑾殿前的廣場上，五百個考生準備了五百頂大轎。卓然讓青留在家中，外麵太冷了，不讓她到皇宮門口去等。而且她還要負責登記報上來的監測數據。


  卓然和蕭無馨兩人進來之後，看見偌大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轎子，很是新鮮，居然坐在轎子裏頭答題？


  每個轎車都貼的有編號。考生按照自己的報名順序對號入座。


  放下轎簾，旁邊有一塊板子拿過來橫著，就是書桌了。文房四寶都放在軟轎裏。因為這轎子裏麵可以坐兩個人，一個人坐在裏麵很寬敞，甚至還可以站起來活動一下。


  所以考生都進入轎子之後，便要開始發考題了。


  今的考試已經把規矩告訴他們了，考完之後中午會有飯菜，就在這吃。然後等待閱卷結果，下午馬上就會出結果。


  前一百名就會獲得進士身份，並得到遼道宗皇帝的欽點前三甲。晚上還有百名進士遊園活動，共同賞花燈。


  很快試卷發了下來。


  卓然拿到試卷一瞧之下，果然題目正是以春為題。


  雖然卓然給了蕭無馨那首名詩，但是他關於春的還多著呢。卓然就已經想好了，當下提筆先把這首詩寫了下來，他寫的是南宋文學家朱熹的著名詩篇：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寫完之後他才開始寫他的經義，洋洋灑灑起了個草稿，修改了幾遍。接著他又是第一個交卷，因為他不需要時間去思考事實。卓然是得到重點關注的，所以有專門的太監在旁邊守著，他得到卓然交卷之後，試卷立刻就送到了閱卷的幾個老夫子手裏。


  老夫子負責經義部分，詩詞是由皇上親自來批閱的。這幾個老夫子看了卓然寫的經義，紛紛點頭。他們並不知道是誰寫的，因為姓名已經糊上了，送進來的時候也不。


  但是這篇文章如果在大宋的科舉中，可能未必非常出彩。但是在水平普遍比較低下的遼朝科舉裏麵，那就是鳳毛麟角了。自然得到這些老夫子交口稱讚，一致推舉列為頭名。


  後麵的試卷都沒看，便批注了他們的意見然，後送到了遼道宗手中。


  遼道宗也看不到名字的。但是他已經意識到這應該是卓然的，因為卓然在幽州的表現他已經知道了，他隻考了一半時間就第一個交卷的，今又是第一個交卷的，就應該是他。


  於是他看得特別仔細，這首詩讀了一遍，便愛不釋手，連連稱奇。又把經義部分也看了一下，包括幾個老夫子的批語，也都推薦為頭名。


  遼道宗倒不著急，他還想全部綜合測評之後再來定，但是他覺得好的會放在一邊。


  所以這份試卷他畫了一個圓圈放在了一旁。


  試卷陸續送了上來，先到老夫子那兒批閱，再送到遼道宗這。到後麵就越來越多了，到交卷時刻，五百份卷子都交了上來。因為老夫子人數也不少，每人分開批閱，批的倒也快。


  遼道宗雖然一個人改五百份，但是他隻改試卷詩詞。憑自己的感覺，也不用細細推敲，看一遍便知道這詩好不好。因為遼道宗非常喜愛漢文化，自己本身也是一個詩人，可惜他的詩後來失傳了。


  中午匆匆吃過飯，又接著改，一直改到下午。


  他看得很仔細，五百份試卷全部看完，還是覺得第一份最好。不過其中還有一份也被他畫了個圈，放在了卓然旁邊。這一位經義反應平平，老夫子的提議是不入圍，也就是進不了前一百。


  但是那首詩，特別是“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特別得到了遼道宗的讚賞。就詩詞而言，這人的這首詩甚至不亞於第一個交卷的那位書生的。因此他畫了一個圈放在了卓然旁邊，另外還有幾個比較好的都挑了出來。


  他要決出前三甲，剩下的排位再交給老夫子他們去排，他就不想費那功夫了。


  全部改完之後，被他畫了圈的那幾份都拿了過來，又反複比對，最終選了三份，其中有兩份就是他最喜歡的那兩首詩的。


  反複比較之後，他把第一份交卷的批為狀元。而一枝紅杏出牆來的這首雖然經義不太好，但是詩得到了他的喜愛，於是定為探花。


  另有一個，詩詞和經義都不錯，但不是很出彩。已經很難得了，所以也卷入前三甲。


  批注完畢之後，他這才拆開了糊麵。一瞧之下，哈哈大笑，果然他心目中的第一名，正是卓然假扮的楊二郎。而第二名叫蕭無馨，第三是一個叫王鼎的人。


  這人是個漢人。遼道宗猶豫了一下，卓然和王鼎都是漢人。第二名蕭無馨是女真人。——契丹大遼的考試，怎麽一個契丹人都沒有入圍？不過去。


  他便想刪掉一個，把一個契丹人拉進前三來。可是這三人中卓然肯定不能動，蕭無馨和王鼎這兩個人，他又覺得蕭無馨的詩寫的太好，自己著實喜歡，也不忍心刪掉。那就隻有刪王鼎的了。


  不過，他又重新反複看了試卷，他看中的試卷沒一個是契丹人，全都是漢人。好不容易入選的蕭無馨還是女真人。其他的那些詩篇他都瞧不上眼，要是把他們拉到三甲，那就要弄笑話了。


  遼道宗想了想，還是算了，就保留這三人吧。這也可以證明自己絕對是公道的，因為是開恩科嘛，必須要公道，否則就失去了恩科的意義。


  再者，蕭無馨雖是女真人，但女真人也是契丹遼朝的人，也算是有一個交代。


  當下還是按照原來的排名批了下去，剩下的交給幾個老夫子去處理排位。


  ……………………


  青一直心神不寧。


  自從卓然走了之後就是這樣，開始她不知道原因。後來她逐漸明白了，因為她感到今上午特別的寒冷。屋裏生起了大大的有爐火，火焰都要燒到橫梁上了，她卻依舊覺得凍得不行，格外的嚴寒。


  而上午各地報來的數據陸續送到了她這裏。她開始感到緊張起來，因為這之前數據都一直比較穩定。而今報來的數據卻一下就降了很大一截，特別是京城百裏之外的。


  卓然曾經畫了數據警戒線。提醒過一旦過了警戒線，不管任何時候都必須要立刻告訴他。


  而現在數據已經接近警戒線了。


  她感到心神不寧，因為第二次數據報來要到中午了。萬一上午跟中午之間出現什麽問題，怎麽辦？她哆嗦著走到窗邊往外瞧。


  空灰蒙蒙的，四下裏萬俱寂。隻有屋裏傳來的輕微的柴火燒裂的啪啪聲，反倒更讓人覺得詭異。


  她望向了皇宮的方向，卓然就在那。卓然已經告訴她這些數據的作用是監測氣，氣是否會出現急劇的變化。就像上次他們遇到的把人凍死在街上那種場景。她現在想起來都是毛骨悚然。


  卓然告訴她，數據一旦急劇下降。就預示著這種可能性急劇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