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冰凝
他倒吸一口涼氣，猛的拉著二女衝進了門簾之內。連衝過兩道門簾，進去之後，看見裏麵是一個藥鋪。一個身著臃腫的老郎中和一個藥童正坐在火鋪旁烤火，人幾乎都要撲到那火爐上了。
卓然二話不，把二女拉到火旁。一調頭，看見那郎中桌上擺著一疊處方簽，一把抓了過來直接投到了火爐之中。那火迅速燃了起來，老郎中驚駭無比的站起身，厲聲道：“你是誰？你要幹嘛？”
卓然根本不顧他，一扭頭還想尋找可以燒的東西，但是屋裏沒有書了。不過他看到了一排排的藥櫃子。立刻衝上去拉開，將兩抽屜的藥材直接倒進了火爐之中。都是幹燥了的飲植物藥材，點火就著，隻是燒出來帶著濃濃的藥味。
在卓然將兩抽屜的幹燥的藥材片倒進火爐時，火迅速增大之後，他便聽到耳邊傳來哢哢的聲響。那老郎中原本還想叫罵，他見卓然年輕力壯，不敢上來廝打。正要繼續喝問時，他也聽到了那可怕的聲響。
馬上扭頭朝著聲響處望去，隻見窗戶房梁哢哢的迅速出現了無數蜘蛛網一般白色的冰凝，具有生命一般往前蔓延，連著地麵朝他們伸展過來，像一隻隻從地獄伸出來的鬼手。
卓然急聲叫道：“快拿扇子把火扇大！盡量讓火增加大，性命攸關！這是極速冰凍，會瞬間把人凍成冰雕！”
老郎中和藥童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青和蕭無馨則唯卓然馬頭是瞻的。見他如此，哪敢猶豫。青一直找不到用什麽東西當扇子，一眼瞅見桌子下放著幾張牛皮紙，應該是用來包藥的，一把抓過來當扇子扇火。
蕭無馨則直接像蛤蟆似的趴在火爐下，朝著下麵鼓著腮幫子呼呼的吹氣，就像一個活的鼓風機。
卓然還想去拿更多的藥材，發現藥箱子已經被那可怕的蜘蛛網一樣的白色冰凝所覆蓋，便不敢再往前。一伸手，將老郎中屁股下的那把椅子拿了過來。哢哢幾下，硬生生將扶手和腿給掰斷了，放在火爐上引火。
在二女不停的扇風吹火之下，那火再加上那些幹燥的藥材片，特別是一些幹燥的葉子和植物根莖類的藥材更容易著火，所以很快火焰便升騰了起來，椅子腿架在上麵也很快便燒著了。
這時，那可怕的冰凝在距離他們大概還有一丈遠的地方終於停住。並向兩邊繞了過去，往前推移。
隻過得片刻，他們的屋子就隻有他們所在的火爐這一塊方圓幾丈之類沒有被那可怕的白色冰凝所覆蓋。其他的已經變成了一個童話世界一般，可是卓然沒有感覺到任何浪漫，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氣息。
老郎中早已經發現情況不妙，他驚恐萬狀的望著卓然。哆嗦著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卓然喘著粗氣搖頭道：“誰知道老爺這是怎麽了。”
蕭無馨道：“剛才那掌櫃的，街上凍死幾個人，就是被這樣凍死了嗎？”
卓然緩緩點頭，：“應該是的，也幸虧那掌櫃的了那個故事提醒了我。否則我可能也不會馬上意識到，竟然在傳中才會出現的可怕極速冰凍出現在了現實生活中。
蕭無馨驚慌的道：“那我的兩個手下……？”
側耳傾聽，蕭無馨一顆心沉了下來，因為屋子外麵已經聽不到刀劍碰撞聲和嗬斥怒罵聲。四周萬俱寂，靜悄悄的，什麽都聽不到。
他們這堆火已經快燒到房頂了，可怕的冰凝沒有再繼續朝他們逼近，反而是慢慢往後退了。卓然知道，最可怕的冰凍嚴寒正在漸漸離他們而去。
蕭無馨：“我去看看。”
他轉身就準備走進那蜘蛛網一樣的冰凝之中，卓然趕緊一把將他抓住，道：“你不要命了，他們肯定已經出了意外。這種冰凝所在的區域，極其寒冷，瞬間就能把人凍斃。無論你穿多厚的衣服都沒有用。”
蕭無馨吃了一驚，趕緊後退了兩步。靠在火爐邊對卓然：“那該怎麽辦？”
“守著爐火，等它消退再出去。”
他們隻好呆呆的坐在火爐邊，望著四周緩慢消退的冰凝。青緊張的對卓然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應該是氣出現的突然的極度嚴寒。我也是猜測的。”
卓然對那老郎中拱手道：“幸虧你有這爐火，成了我們的救命依靠。真是多謝！”
著，扭頭看了一眼青。青會意，立刻取了二張金葉子遞給了那老郎中，道：“這是一點謝意。請笑納。”
老郎中頓時兩眼放光，他這藥鋪生意極為慘淡，正無以為續。這兩片金葉子可就幫了大忙了，不僅過年有了著落，還能有錢進藥材，請醫術好的郎中來看病，生意就會好好慢慢好起來的。他本想客氣兩聲，又生怕對方借坡下驢，把銀子收回去。忙不迭的趕緊接了過來，一迭聲的表示感謝。
又等了一會兒，那可怕的嚴寒來的快去的也比較快。前後也就兩頓飯的功夫，那些白色的冰凝便消退不見了。
卓然又等了好一會兒，告訴眾人呆在原處別動，自己去看看，他這才心翼翼的試探著往門邊走，走到那門簾邊，用手碰了碰門簾，已經從剛才的僵硬變暖和了，摸在上麵雖然還是一陣的發寒，但是已經沒有危險。
於是他這才撩起了門簾跨步走了出去，又觀察了一下外麵，沒有那種可怕的冰凝。這才心的撩起了最外麵的那層門簾往外一看，頓時呆了。街道中間爭鬥的七八個人分成兩撥，正擺著各種造型。一動不動的僵立在街中，臉上已經變成了慘淡的僵屍樣的。特別是眼珠子，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成了冰疙瘩了。
而街上那種蜘蛛網一樣的冰凝已經消失不見了，恢複了原先的模樣。他看到了街口有一個人正緩緩的從巷走出來，似乎渾然不覺。走到巷口都能看見這七八個人正在激烈搏鬥的造型聳立在街上，頓時嚇了一跳。心翼翼上前瞅了一眼，隨即媽呀叫了一聲，轉身就跑，踉踉蹌蹌的還跌了幾個跟鬥。
卓然這才放心，跨步出來，又向街兩邊遠處望去。見剛才那可怕的冰凝都已經消失。而先前被凍在半空飄動不得的酒幌也恢複了寒風中的擺度。
於是卓然回頭對屋裏的人：“出來吧，已經沒事了。”
蕭無馨他們幾個從屋裏出來。一眼看見眼前的場景，都嚇得驚叫了一聲。特別是蕭無馨，搶步上前，來到兩個護衛前仔細看了看，他們真的變得跟僵屍似的凍結當地。
他用手去推，馬上感覺手就像碰到了滾油似的，立刻縮了回來。因為屍體極其寒冷，他幸虧沒有用手指直接去觸碰，是透過衣袖。就算如此，也能隔著厚厚的絲綿感到那刺骨的寒冷。
蕭無馨眼圈都紅了，傷心的對卓然道：“他們兩個是我們女真部落最棒的武士，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死了。我回去怎麽跟我父皇交代？”
卓然點點頭：“是呀！誰也料想不到。”
蕭無馨：“多虧楊大哥及時發現了危險。不然隻怕我們倆也跟他們幾個一樣，凍死在這街上了。”
蕭無馨也是一陣的後怕，對卓然：“咱們怎麽辦？”
卓然道：“找輛車把他們運回去。剩下的六個人也運回去，弄清楚他們是些什麽人，為什麽要來行刺我？”
“可是街上沒有見到馬車，到哪去雇呢？”
這時跟著出來的老郎中在身後道：“斜對麵就有一個。那裏頭有不少馬匹和馬車，你們可以去那看看能不能雇到。”
遼朝馬比宋朝可多多了。雖然連續十多年的雪災，凍死了不少馬匹，但是瘦死駱駝比馬大，活下來的馬依舊數量驚人。所以並不缺馬。
可是卓然隱隱感覺到不對勁，因為剛才他看到的往這蔓延的範圍，其中就包括了這馬坊所在的院子。不知道裏麵的馬和人有沒有被央及。
卓然讓青他們就在街上等著，自己快步來到那宅院。進去之後，挑起外麵一層氈毯高聲道：“裏麵有人嗎？”
裏麵沒有人回答，卓然心頭一凜。又挑開了第二層厚厚的氈毯門簾，便看見了異常可怕的場景，——裏麵是個大堂，有十來個人，全都已經雕塑一般被凍僵了。有的在吃東西，有的在打整行囊。多數人則圍在一爐火旁邊烤火，保持著烤火的姿勢。
可是火爐的火已經完全熄滅了。應該是當時的火爐的火並不大。他們也不知道可怕的極速冰凍橫掃過去的時候，就算他們坐到火邊也會瞬間被凍僵，火勢隻要不夠大，立即就會完全熄滅。
卓然瞅見後麵有道門，也掛著簾子。便走過那些凍僵的屍體，從後麵門簾出來到了後院，便看見院子中是一排排的馬廄。而前麵的兩排馬廄，所有的馬都被凍死了，直挺挺的。第三排以後的幾排馬廄的馬卻還活得好好的，不時的發出嘶鳴。有的正在饒有趣味的啃噬著草料。
卓然繼續往後，聽到後麵有個一排平房傳來吆五喝六的聲音。心頭一喜，興許這是馬房的夥計所在的屋子。看樣子他們還活著，甚至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