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衣裳
麥穗兒一直坐在凳子上瞧著,瞧得都有些打瞌睡。因為陰陽先生所的她也聽不懂,跟她無關她也沒興趣。
隻是覺得那先生挺耐心的,好不容易等那兩個人走了,陰陽先生馬上轉身就要往屋裏走。就聽咣當一下,麥穗兒嚇了一跳,趕緊站住扭頭一瞧,直接賣穗兒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好像一隻剛學會捕獵的母豹。
陰陽先生愣了一下,隨即道:“我就是想去問她洗完了沒有?別著涼了,然後好上藥。——藥不是我上,你別誤會,我是我把藥已經放在床頭抽屜裏的,就是療傷的藥,她自己抹上就可以了。”
“後背的藥不好擦,你進去幫她擦一下。你別這樣瞧著我,我真沒別的意思。”
著,陰陽先生訕笑著又退了回來。一個勁朝屋裏揮手,示意麥穗兒進去瞧。
麥穗兒又狠狠盯了他幾眼,這才走到房門。輕輕推了推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果然裏麵沒拴上,她便湊著縫對裏麵:“黃姨娘,你洗完了嗎?我進來幫你擦藥。”
裏麵沒有任何聲音,也聽不到水聲。麥穗兒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心頭猛的吃了一驚,趕緊把房門推開跨步進去。屋裏點得有一盞燈籠,在屋角的掛鉤子上吊著。借著昏暗的燈光一掃,屋角的大木桶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她又扭頭一瞧,不如鬆了口氣。卻原來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已經睡著了,還有輕微的鼾聲,很輕。自己剛才晃眼之下竟然沒有注意到,上前仔細看,果然就是黃花。
黃花脫得赤條條的,也許是要讓身上的傷口自然愈合。她沒有擦藥,已經洗幹淨了,就這麽躺在那張席子上。
麥穗兒趕緊回身把房門關上,上了門閂,又仔細瞧瞧,沒有門縫。她這才走到床頭拉開抽屜,裏麵果然有個藥瓶,還有一圈雪白的繃帶。她立刻將這兩個東西放上床,然後跳上床去,把蚊帳放了下來。
蚊帳放下之後,便可以把視線徹底遮擋。就算陰陽先生躲在什麽地方偷窺也是看不見的。
麥穗兒這才放心。開始將那藥膏打開,取裏麵的藥給黃花身上的傷口擦藥。
這時,麥穗兒聽到堂屋裏傳來了陰陽先生吟誦經文的聲音。那聲音比較遠,一聽就是,陰陽先生應該是坐在給人算命的那張桌子後念經文,那在堂屋的另一側。麥穗兒馬上就明白了,這陰陽先生想用這種方法來告訴她,他沒有在門後或者窗戶處偷窺。而是遠遠的在堂屋另一側念誦經文呢。
麥穗兒這才舒了口氣。從目前來看,這陰陽先生都還沒做出什麽出格的,而且還能猜到麥穗兒心頭所想,知道她擔心偷窺,還故意大聲的念誦經文,從這一點看,不像是個壞人。
麥穗兒將藥擦在黃花的傷口上,黃花終於皺了皺眉,又慢慢舒展開了。看來是藥對傷口的刺激。
在先前下午她挨毒打的時候,在最早她被王氏抓著頭發把臉抓爛的時候,她還哭,還痛得呻吟。可是到後來她洗了衣服,在飯菜裏下了皂角粉,被吊在梁上用藤條暴打,她就沒有發出任何哭泣呻吟。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麥穗兒都覺得這女人可真夠能忍耐的。要是自己肯定叫的跟殺豬似的。
直到這時候抹上藥,她才睡夢中皺了皺眉,那是一種無意識的反應。麥穗兒相信她醒來之後,如果她清醒著給她上藥,絕對跟下午一樣不會有什麽反應的。
上藥之後,給她用繃帶纏好。
她醒了,弱弱地了聲“謝謝!”
麥穗兒:“你在床上躺一會兒,我去問先生啥時候能走?”
“不用問。他不催,我就睡在這兒,我隻想好好睡一覺。”
麥穗兒有些為難,:“那你也得把衣服穿上啊。他這屋子就裏外兩間,加上廚房,他要是推門進來多不好。咱們也不能老把門關著,這裏頭有啥東西不定他要進來拿的。”
黃花點頭:“麻煩你攙扶我起來穿衣服。”
麥穗兒趕緊答應,扶著她起身之後,幫著她把那一套羅裙穿好了。現在氣炎熱,眼見她穿好之後。麥穗兒趕緊把床的帷帳挑了起來,掛在月牙蚊帳鉤上。
氣太熱了,若不是為了避免春光外泄,她才不願把蚊帳放下來,悶得跟蒸籠似的,額頭都是盈盈的熱汗。
麥穗兒道:“我去外麵看看,你在這坐著。”
著,拉開房門出來,看見陰陽先生正在那兒有一句沒一句的念著。腦袋還不停的衝著點兒,顯然是困極了。因為這時候已經過了子夜,正常情況下早就做了幾回夢了。
聽到門響,陰陽先生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差點把筆架都撞翻了。趕緊用手抓住,有些慌張的望著麥穗兒:“怎麽樣了?”
“剛才睡著了,我已經給她上了藥。我來問你,我們能不能呆在這兒久一點?姨娘你這挺好的。”
這兩句話的陰陽先生心花怒放,不停搓著手,笑著道:“喜歡就多住。沒關係,別到亮了,一直住著都沒事的。”
麥穗兒眼睛一瞪,:“虧你還是個算命先生,咋這麽話?我們姨娘幹嘛一直住你這兒?她是你什麽人呀?”
“沒什麽,我就這麽一。你們願意做的話,想住多久住多久。就別的意思,別瞎想。”
麥穗兒點點頭,轉身要進屋。就在這時,從院子傳來腳步聲,很急促,接著闖進了屋。因為氣熱,房門都開著通風。
一見進來的幾個人,當先一個正是地滾龍,還有家裏的幾個下人。麥穗兒趕緊道:“大少爺。”
滾地龍陰沉著臉瞧了一眼麥穗兒,道:“她呢?”
“在屋裏休息呢,剛剛洗了個澡,敷了藥了。——是我給姨娘敷的。”
滾地龍很是不滿的橫了陰陽先生一眼。把陰陽先生看的一哆嗦,趕緊一屁股又坐回凳子。
滾地龍這才吩咐下人把王氏的屍體運走。然後他走到裏屋門口,推門進去,對坐在床上的黃花道:“起來,跟我走。”
黃花下了床,把鞋子穿好,跟著出到了門口。
滾地龍才看清黃花身上穿的是一套又柔軟又透氣的羅紗裙,布料很不錯,很值點錢的。不由吃了一驚,疑惑的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裙,扭頭轉向麥穗兒,意思是問麥穗兒這東西怎麽來的?
麥穗兒:“是先生給他的,是他夫人的。給了姨娘了。”
地滾龍點點頭,轉頭望向陰陽先生:“先生這衣服……?”
“我送她的,反正是我渾家的。她人不在了,也沒穿,一直壓在箱子底。還不如給尊夫人。”
“這怎麽好意思,這衣服值老錢了,不過我可沒錢給你。”
陰陽先生:“真的不用,我了白給,不用的。那藥也是我們祖傳的,很管用的,很快傷口就會收口。不會留下疤什麽的,好的很。”
黃花給陰陽先生福了一禮,柔聲道:“黃花叩謝先生,多謝了!”
“不用不用,咱們街裏街坊了,緣分吧。你穿的我媳婦的衣服,也是一段緣分呀,你看你穿她的衣服多好看。跟她當年穿上一個樣子,真漂亮。”
言語之間閃爍著喜悅和回憶的甜蜜。
不過見陰陽先生盯著黃花瞧,滾地龍有些不幹了,重重咳嗽了一聲。陰陽先生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訕訕笑了笑。
滾地龍又拱了拱手了聲謝,帶著黃花和麥穗兒出門走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陰陽先生歎了口氣,把房門關上。走到堂屋的香案前,取了三炷香點燃,拜了三拜,把香插到了香爐。抬起頭來,望著黑夜中閃動著的三根香爐,眼神變得異常冰冷。
滾地龍帶著麥穗兒他們離開了屋子,在熾熱的街道搖著折扇往前走。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酷熱並不比白少。從地麵往上蒸騰的熱浪還是讓三人很快感覺到就像走在蒸籠中似的。
走了一會兒,麥穗兒覺得不對勁,左右看了看,對滾地龍道:“不對呀,少爺,這不是回家的路。這是到江邊去的路。走錯了吧?”
“沒錯,就是去江邊。”
“這夜深人靜的,跑江邊去幹嘛呀?”
“不需要你知道的事不要打聽。”
麥穗兒神情緊張的點了點頭,瞧了瞧跟在旁邊的黃花。她卻低著頭,好像渾不在意。不管丈夫把她帶往何處,她都跟著一條路走到黑。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終於看見從黑暗中流過的汴梁河了。
此刻是夏。河水暴漲,所以河麵比較寬。河麵上一艘艘大大的畫舫蕩漾。隱隱有絲竹之聲從畫舫上傳了過來,這是那些文人墨客最喜歡去的地方。
除了那幾層樓高的畫舫之外,還有一些漁船也在江麵遊來遊去的。有些深夜還不想入眠的酒客在河上遊玩。
不時有喝醉了酒的人從江邊沿著石階走上來,從他們身邊經過。還會瞧一眼黃花,打個口哨。
滾地龍心裏有些猶豫馬上要帶黃花去做的事。因為他剛才看到黃花換了一身羅裙之後,覺得還是挺水靈的。雖然已經飽受一頓皮鞭,臉也被抓爛了。如果不是這樣,隻怕算得上是個美人呢。真的是三分相貌七分打扮,會打扮的人總會比不會打扮的人要美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