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見鬼
這句話頓時像打了強心針，幾個人精神為之一振，哈欠也無影無蹤了。因為眼看著就要到子夜時分了。
卓然又轉到了大堂。大堂上坐著吊唁的白袍仙們，先前對他還是恭恭敬敬的，但是見他一遍又一遍的轉悠，卻沒有下文，就也有些懈怠。
此刻再看見他來，有些站起來施禮，有些欠了欠屁股，有些則根本就沒有起身。
卓然走進大堂，掃了一眼眾人。
忽然，他身子猛地一震，因為，他發現正中的那把交椅上竟然坐了一個人。
這把交椅是老堂主的，為了周年祭奠，把老堂主的交椅重新放上，新堂主交椅則在下首。這之前卓然見到的老堂主的交椅是一直空著的，也不可能坐人。
可現在，卻端坐著一個麵目陰冷的中年人，目光如電，死死地盯著卓然，讓卓然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跟在卓然旁邊的莫幽幽見此情景，不由吃了一驚。因為她從卓然眼中看到了恐怖。
這種恐怖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顫栗。她立刻順著卓然的目光望了過去，可是眼前什麽都沒有。
但是莫幽幽有過用鬼眼看見鬼的經曆，而且不止一次。她立刻明白，卓然看到鬼了。
她立刻緊張的問卓然道：“怎麽了？是不是看到了？”
卓然已經被那交椅上坐著的，臉色煞白的白衣人那毫無生命的目光看的全身發冷。
他眨了眨眼，想判斷究竟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可是沒有，真正能看到。但很顯然，其他人根本沒有看到那把空空的椅子上此刻多了一個人。
卓然甚至不敢回答莫幽幽的問題，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莫幽幽立刻明白了，朝後頭打了個手勢，這一下跟著的所有的人一下子都來了精神，瞪大了眼珠子四下張望著。他的遺孀則快步上來到卓然的另一側，看了看卓然那驚恐得近乎扭曲的臉，順著他的目光又望向空空的椅子。
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麽，悲悲切切，撲通一聲衝著空椅子跪下了。道：“夫君，你回來了嗎？你回來看我們母子了嗎？”
兩個孩子跟著嗚嗚的跪下哭了起來。他們甚至還不知道什麽叫還魂，也不知道母親為什麽要下跪，他們隻知道母親在傷心的哭。
卓然發現，隨著那遺霜和孩子的哭泣。那死死盯著自己眼睛的目光，從自己的臉上慢慢移開，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母子身上，眼神已經毫無生命氣息。
卓然心頭無比震撼，難道這就是鬼嗎？難道所謂的陰陽是真的存在的嗎？人死之後真的有魂魄，真的有轉世輪回嗎？
卓然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如果這是真的，那將是一個劃時代的重大事件。因為由此可以證明，在人類的客觀世界的另一麵，存在一個虛無的跟我們平行的另一個世界，也就是古人所的陰間。
卓然終於鼓起了勇氣，道：“你是……老堂主？”
那麵色慘白的中年人沒有看卓然，也沒有話。
卓然道：“你們的新堂主和長老請我來，想弄清楚你是怎麽死的？因為你死的太突然了，他們懷疑……”
忽然，座椅上的那鬼魂嗖的一下就到了卓然麵前，幾乎跟他鼻子貼著鼻子，眼睛瞪著眼睛，直愣愣的看著他。似乎是一個眼睛已經近視到近乎瞎的書生，需要湊到跟前才能看清楚。
卓然肝膽欲裂，下意識想向後撤，但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原地不動，瞪著對方。心想，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這個年代誰怕誰？鬼可以害人，人就能抓鬼，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同時存在，沒什麽了不起。
所以，卓然陰惻惻的聲音道：“我是為了你才來的。但是你要用這種方法來嚇我，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死了一年了，還不去投胎轉世，呆在這兒嚇唬人，好玩嗎？信不信我打你魂飛魄散？”
那遺孀嚇的趕緊抓住了卓然的衣袍，哀求道：“道長千萬不要，我丈夫他不是有意的。——夫君，你別惹他，他很厲害的。”
這時，旁邊的新堂主道：“老堂主……真的出來了嗎？”
他話音剛落，那鬼魂嗖的一下在卓然麵前消失了，瞬間移到了幾步遠之外的新堂主的麵前。跟剛才卓然一樣，鼻子尖對著鼻子尖，眼睛瞪著眼睛，沒有半點呼吸的盯著。
可是新堂主卻茫然不覺，瞧著卓然。
卓然苦澀一笑，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道：“沒錯，老堂主，就在你的麵前，盯著你呢。”
新堂主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可是那老堂主如影隨形，沒有任何遲滯跟著他往前移動了一步，依舊跟先前一樣，死死的貼著他。
右堂主也看不見，但被眼前的氣氛嚇壞了，哆嗦道：“不會吧，真的出來了嗎？那你老堂主長的什麽樣？”
剛完，那鬼魂搜了一下又到了右長老的麵前。跟先前一樣臉貼著你，鼻子貼著鼻子，死死盯著他。
卓然又費力的吞了口唾沫，道：“你可以自己看，他現在在你麵前。”
右長老沒有後退，他茫然的四下張望。幾乎所有人也跟著他的樣子四下看，唯獨沒有朝著右長老麵前的那鬼魂瞧上一眼。
左長老則欣喜萬分，嘴裏喃喃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買通了鬼差，鬼差把老堂主送回來了，真的把老堂主送回來了……”
他這幾句話的極其輕微，幾乎隻是蠕動著嘴唇，旁邊就算站著人也未必能聽清楚。可卓然聽見，因為卓然一直在注意他，耳朵又異常的敏銳。
卓然不由心頭一動，難道這左長老用紙錢買通鬼差，目的是想讓老堂主還魂嗎？那殺人又怎麽？吸血又怎麽？那些血是被他吃掉了，還是被他拿去作法了？難道老堂主真的是被施展巫術從陰間請上來的嗎？
卓然毛骨悚然。下意識的往地上看了一眼，真害怕雙腳就踩到烈焰熊熊的地火煉獄之上，下麵是十八層地獄，各種惡鬼正受著可怕的酷刑。
不僅卓然聽到，很顯然那老堂主鬼魂也聽到了。嗖的一下又到了左長老的麵前，依舊跟前麵一樣，幾乎臉貼著，鼻子貼著鼻子，死死盯著他，好像要從頭到腳把他看個清楚。
左長老不知道是有感應，還是已經探測到鬼魂靠近他了，立刻驚恐的對卓然道：“是老堂主到我這來了嗎？老堂主，是你嗎？”
卓然道：“沒錯，他現在就在你麵前。”
左長老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老堂主，你可回來了。你告訴我們你是怎麽死的？若是有人害死你，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四周的人亂糟糟的，可是他們卻什麽都看不到，私下裏議論起來。這道長太年輕了，而且又不像其他道長那樣手持桃木劍，腳踏七星步，念段經文，燒個紙錢什麽的。不施展法力怎麽能見到亡靈呢？不定他壓根就沒有見到亡靈。隻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虛張聲勢，想騙人錢財而已。
新堂主也是這樣想的，他上前到了卓然麵前，咳嗽了一聲，盯著他道：“你確定老堂主，真的出現了嗎？”
卓然依舊被自己看見的鬼魂驚得頭皮發麻，心中極其興奮。因為自己成了另一個平行空間的第一個見證人，若能證明這一點，那自己將是記入史冊的劃時代的人物。
他被這巨大的發現所激動，渾然物外。新堂主剛才的話他也就壓根沒注意到。
新堂主提高了聲音，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能夠把老堂主請來，希望你能證明給我們看，我們才相信你。不然，光是嘴巴裏老堂主出現了，這麽簡單的幾句是明不了問題的。”
卓然這次聽到了，正要話，突然，蹲在地上繼續盯著左長老的鬼魂嗖的一下不見了。然後，呼的一下出現在了新堂主的麵前，跟先前一樣臉貼著臉。
緊接著，鬼魂開始張嘴。嘴越張越大，居然大到能把對方的整個頭都置於巨嘴之中，隻要合攏，就能咬碎他的腦袋。
與此同時，鬼長聲尖叫。
這一次，場中所有人都聽到了，因為這尖銳的尖叫，幾乎要震碎他們的耳朵了，都捂著耳朵，驚恐的四下張望，不知道這聲音從何而來。
那聲音像海浪一般橫掃過整個大堂，將大堂房梁上掛著的燈籠，地上豎著的燈籠和丫鬟手裏提著燈籠，全部通通一掃而滅，屋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眾人驚慌的大聲議論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就在這時，正在四下張望的新堂主，陡然之間看見自己的麵前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嘴，那張嘴大的把鬼臉都擋住了。
一根長長的血紅的舌頭伸出來，在新堂主脖子上繞了一圈，就好像一根吊死鬼的繩索勒著他的脖子。
新堂主嚇得肝膽欲裂，因為他看見這巨大的嘴和伸出來的舌頭纏著自己的脖子。這人頭雖然看不完整，卻就在他麵前。而且就隻有一顆人頭，沒有身體，沒有手腳，就懸在空中，就在他麵前。
新堂主想發出尖叫，可是他發現叫不出來。因為他的喉嚨被勒住了，連呼吸都喘不過來。
他的舌頭被勒得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