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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3章 老娼婦

  南宮鼎讓書吏把他話記了個清楚,然後讓他到屋外等候。又把門房叫來問話,門房被南宮鼎一通恐嚇,哪裏還敢胡言,當下便道:“少爺是過了子時一會兒回來的,我聽見外麵敲梆子響,他進屋的時候我還刻意看了看桌上的沙漏,的確已經過了子時好一會兒了。因為老爺了,子時之前必須回家,否則要問個明白的。”


  “若是在外荒廢學業,老爺是要打板子的。我看他過了子時才回來,就有些擔心,準備問他怎麽回事?見他有些站立不穩,醉醺醺的,便沒好多問。一個喝醉的人,你跟他什麽都沒用,不定還跟你吵起來,隻有等他酒醒之後再。反正老爺還沒睡,想必也看到少爺進來了,自己沒必要多嘴。想著就把他放進來,把門關了,然後就回屋睡了。”


  “好像太太還跟著少爺到屋裏去了,不過沒進屋。少爺屋裏咣當一聲,不知什麽東西砸碎了。老太太還問他話來著,他也沒怎麽搭理。想必喝醉了吧,第二便出了這檔子事。”


  南宮鼎聽罷,心頭暗自高興。從他二人所能相互吻合,而且證明高書生是在死者被殺之後過了一炷香才回到家的,明高書生有作案時間,這案子十有八九是要破了。當下高興,便將兩人口供送到了王安石的簽押房。


  先前王安石吩咐暫時退堂,等候傳喚高父。此刻正在簽押房等著的。南宮鼎將兩人的筆錄雙手遞給了王安石。


  王安石仔細看過,也是滿心歡喜。立即吩咐重新升堂。


  大堂之上,王安石掃了堂上高父和門房一眼,驚堂木一拍,道:“你二人將先前所重複一遍,不可隱瞞。”


  高母聽到堂上知府大人並沒有問,直截了當讓他們出先前回答的事情。那自然是兒子什麽時候回家的事。高母麵如死灰,聽了丈夫和門房都兒子是三更子時之後一炷香才回到家中,滿身酒氣。不由得身子一軟,癱在地上,就跟抽了骨頭似的。


  王安石冷笑,瞧著高母道:“你這刁婦,竟然敢欺蒙本官?把她鎖了,回頭治她包庇之罪。”


  高母一言不發,任憑衙役拿來鐵鏈將她鎖上。


  高父這才明白,這之前自己的妻子的話跟自己的不一樣,的話很可能是為兒子脫罪的。那就是和門房的話可以證實兒子是凶手,等於把兒子推進了火坑。不由得很是懊惱,一屁股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


  王安石指著高書生道:“鐵證如山,證據確鑿。你還不招供?難道真要大刑伺候嗎?”


  “生的確沒有殺人呀!”


  “你一更便離開,三更過了一炷香才回到家。這中間你到哪去了?可有誰人能為你作證?”


  王安石覺得自己已經把這案子理得很清楚,如果他沒有證人證明他在其他地方,那他就是凶手。肯定是一直蹲守在屋子之外等著龐書生。龐書生從屋裏出來,趁夜襲擊將他殺死。所以查清楚這段時間高書生的動向便成了關鍵。


  高書神情很是窘迫,卻不話。


  高父跺腳道:“你昨晚到底幹啥去了?趕緊跟大人稟報。還在想什麽?死到臨頭。”


  高書生一向很怕自己的父親,哆嗦著:“我沒有殺人,真的沒有啊!”


  “那你幹啥去了?你呀!”


  “沒幹啥,我就在街上閑逛來著,然後買了一壺酒邊走邊喝,喝著喝就喝醉了。聽到梆子響到了三更,我才知道夜深了,所以才回家的。”


  王安石馬上追問:“你在街上閑逛有誰看到?是否遇到親戚朋友?你買酒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哪一家酒館?本官要查個明白。”


  那高書生一聽就傻眼了,一會兒東西一會兒西,沒個準信。頓時便把王安石給惹怒了,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道:“你是存心戲弄本官來著,那好,來人,把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衙役們齊聲吆喝,便將高書生拖到了大堂外月台上。按在長條板凳上,扒下褲子,劈裏啪啦一通板子,打的高書生慘叫連連,臀部大腿後側都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高書生何嚐吃過這苦頭,痛得死去活來,連連求饒。


  不到二十大板,他就叫著願意招供了。於是便又被拖了回來跪在堂下,他痛的冷汗淋漓,眼淚都出來了,道:“生在路上行走時遇到一個做那行當的女子,生一時把持不住,便跟她到了她住處廝混。我們喝了不少酒,還做了那種事,一直到了夜深。”


  “此時梆子響,生才覺不好,趕緊起身告辭離開回到家中,所以滿身酒氣。之所以先前不敢,是因為這事我爹娘知道會很傷心失望的,他們就指望我刻苦用功讀書,博取功名。我卻荒廢學業,聲色犬馬。所以不敢來著,實則生的確整晚都在那婦人住處。”


  果然聽了這話,高父氣得直跺腳。有心叫罵卻又不敢,隻好歎息聲連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高母黯然搖頭,潸然淚下,心中也是在歎息。自己拚著蹲大牢袒護的兒子原來如此,枉費了自己一番苦心。


  王安石卻皺著眉道:“那婦人是誰?叫什麽名字?住在什麽地方?除了她還有誰跟你們在一起?馬上了,本官要派人前去核實。”


  王安石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這一點他倒是有一種執著。即便是他改革遇到阻力的時候,阻力越大他越堅強,當然這還隻是在地方,到後來他的阻力甚至來自於皇帝的時候,他才萬念俱焚,撂挑子不幹了。因為他最大的靠山倒了,他還指望誰?那是後話了,而現在他就有一股頑強的韌勁。


  高書生惶恐搖頭,道:“她隻是街邊的窯姐,具體叫什麽名字生記不得了。隻是好像有一些頭發是花白了。”


  兩邊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聽到他居然去找個頭發都已經花白的老婦,不由得捂著嘴嗤嗤的笑了起來。


  聽到旁邊的笑聲,高書生更是窘迫得恨不得扒個地縫鑽進去,他的母親更把頭低到了胸口,他父親則氣得胡子亂抖。公堂上發作不得,隻好暗自歎息自己怎麽生了這麽個窩囊廢兒子,實在是丟了祖宗八代的臉麵。


  王安石擺手示意不要再笑,衙役趕緊閉嘴。王安石繼續問道:“那婦人住在何處?”


  “我記不清住在哪裏了,反正隻是一夜露水而已,喝完酒便各奔東西了。我也不會找她第二次。隻是當時心頭苦悶,想找個地方喝酒,身邊錢財不多。而她她那有酒,而且連酒帶過夜隻要我七十文,我就答應了。”


  眾人一聽,便知道那女人有多麽的不堪。想不到一個白麵書生進去找這等低俗的老娼妓,更是又止不住的哧哧笑了起來。


  王安石道:“大致的地方記得吧?”


  書生道:“就在離我家有幾條街的一個巷,距離不遠,也就一盞茶便到了。生可以帶老爺去找她。”


  王安石點點頭,:“暫且退堂。南宮捕頭,你帶嫌犯前去尋人,回來之後接著升堂。”


  罷,站起身袍袖一拂,轉身到內堂去了。南宮鼎便帶著衙役押著高書生出了大堂,前去尋找那老娼婦。


  到了地方,書生站在巷口有些迷茫,東張西望的。


  南宮鼎皺眉問道:“怎麽了?難道找不到路了嗎?。”


  “我昨晚上記得在這一片,可是這房子有點亂,到處都是一樣的,我還真有點想不起來是哪一處房子了。”


  “你該不會的假話到頭來不知怎麽圓了吧?怎麽可能昨晚上才來過今就給忘了呢。所以在我看來,應該是你壓根就沒來過這裏。”


  “我真的來過,但是已經黑了,我又氣頭上,我甚至都沒看清那婦人的臉。她問我去哪?我知道她是那種皮肉行當的女人,隨口的我想找地方喝酒,她就她那有酒,讓我跟她去,可以給我放鬆一下,錢也不貴。我就跟他走了,但是我真沒注意具體在哪個位置。因為我怕別人認出我來,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低著頭跟著走的。到了她家之後,是我隻記得四周亂七八糟的都是房子,而且具體是哪一家我忘了,橫七豎八的又差不多。”


  南宮鼎掃了一眼,的確,這一處是棚戶區,垃圾到處都是,豬圈羊圈,臭氣熏。這一片住的大多是一些沒錢住好地方的人,橫七豎八的簡易房子,外形還真都差不多,的確不大容易辨認出來,尤其是黑之後。


  高書生東張西望,看這個也像看那個也像。搞了半也沒確定清楚哪一個是他頭晚上呆過的房子。


  南宮鼎耐著性子:“你要是找不到她房子,那她什麽個長相,有什麽可辨認的特點總該知道吧?總不可能你們呆了一晚上,你啥都記不得吧?”


  高書生:“我心裏憋了一肚子氣,所以到了那之後就使勁的喝酒,很快就喝的迷迷糊糊的,然後就扯她上了床。記得那燈是一盞油燈,光線非常暗,就算舉著燈都不一定看得清楚,後來我喝醉了,更加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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