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口徑不一
幾個捕快凶神惡煞衝上來,鎖住了高書生的脖子扯著往外走去。
高書生的娘也嚇的全身發顫。著急忙慌的跟在後麵,鄰居都出來觀瞧,看出了什麽事。高書生的母親趕緊央求鄰居去把自己丈夫叫回來,到衙門去,兒子出事了,衙門肯定弄錯了,兒子不可能殺人的。
一聽高家孩子殺了人,鄰居都是驚駭無比,慌忙的跑去商鋪叫高老爺去了。
南宮鼎他們把高書生帶回了衙門,稟報了王安石之後,王安石吩咐立即升堂。
這一路把人拉來,沿路上不少人都知道了。抓到了頭晚上把人割了腦袋,放在背上的凶犯,竟然是個書生,都驚詫的瞪大眼,嘖嘖連聲。都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於是乎便跟在後麵,呼啦啦的來了一大幫子圍在堂外聽審。
在古代,官老爺升堂問案,大堂之外是可以旁聽的。但不能夠進入月台上擾亂公堂。
當下將高書生押上了大堂,跪在地上。王安石驚堂木一拍,道:“大膽狂生,枉讀了多年聖賢書,竟然為一點事動輒殺人,而且還將人頭整個切下,真是膽大妄為。還不從實招來,莫非要等大刑伺候嗎?”
高書生嚇得連連磕頭:“大老爺,學生有大的膽子也不敢殺人呀!學生是冤枉的。”
“冤枉?有兩個證人證明你這之前跟人吵嘴。而且走的時候十分惱怒,目露凶光,心存報複之念。不是你還能是誰?”
“生冤枉啊!生真沒有殺人。”
王安石見他哭得真切,腦袋磕在地上咚咚有聲,額頭都磕破了,鮮血盈盈。不覺有些詫異,莫不成真不是他嗎?便對高書生道:“你不是你,那昨晚子時你幹什麽去了?”
“昨晚子時?生回家睡覺了。”
“當真如此?可有證人?”
“有啊!我爹娘便可作證,我昨晚真的在家睡覺。”
“那好,去把他爹娘給我傳來當場問話。”
南宮鼎答應,正要去傳人,就聽大堂之外一個老婦人蒼老的聲音著急的叫道:“老身在此。老身是嫌犯的母親,可以作證。”
“帶上堂來。”
立刻便有衙役下去將高書生的母親帶上了大堂,跪在堂下。王安石:“本官可有言在先,若是有意包庇,依法論罪。”
“老身知道,絕不敢謊言。我兒昨晚的確在家,哪也沒去啊!回到家就睡了,還不舒服,喝的醉醺醺的。”
旁邊的侯鷹一聽這話,眼珠轉了轉,湊到王安石耳邊低語道:“老爺,不對呀!先前兩個書生這高書生到他們那兒的最多也就呆了一盞茶時間。酒喝了一兩杯就發生了矛盾,爭吵起來,然後相互廝打。這高書生就離開了這一盞茶功夫,怎麽可能喝得醉醺醺的?”
王安石撚著胡須,不動身色,心裏卻暗自點頭。等到侯鷹完退下,他心中大喜,看來自己手下能人不少,馬上發現了對方所的端倪。立刻驚堂木一拍,道:“將兩個書生證人帶上堂來問話。”
兩個證人被匆匆帶了上來,他們倆雖然是讀書人,但沒有功名,那也是必須要下跪的。當下跪在一側,緊張的望著堂上的王安石。雖然滿身酒氣,可是先前看見被斬首的恐怖一幕已經嚇得腿都軟了,腦袋也已經基本恢複了清醒。
王安石聞到他們滿身酒味,不盡皺了皺眉,道:“你二人不好好溫習功課準備應試科舉,卻狎妓狂飲,通宵達旦,真是有辱斯文。”
這兩人麵露慚愧之色,不敢出聲,低著頭。
王安石道:“把昨之事當堂了。”
兩個書生便你一言我一語,把頭晚上發生的事了一遍。
一個書生特別補充道:“姓高的同窗來了,坐了沒一盞茶就跟姓龐的同窗打起來了,然後就被我們勸走了。他在我們那兒最多喝了兩杯酒。”
王安石馬上追問道:“那他什麽時候離開的?”
“他剛來這麽一會兒就走了,那時剛黑了不久。應該起更時分吧。”
王安石點頭,轉過頭來望著高母道:“你兒子什麽時候回家的?——仔細回憶,不可妄言。”
那老婦人何曾上過公堂,兩邊衙役手持水火棍,已經嚇得麵如土色。臉色蒼白想了想,道:“當時夜是有些深了,可是具體啥時候回來的我不清楚。反正他一到家就睡了。”
王安石立刻想到時間是關鍵,他到底是在龐書生被殺之前還是之後回家的。如果是之前回家,他沒有作案時間,當然無法做案,他就不是凶手。如果是之後回家,那他就完全是可以殺了人之後這才回家的。
當下王安石問那兩個書生:“死者龐書生具體什麽時候走的?”
“沒到子時,他一直注意沙漏,因為他父母對他管教很嚴,務必在子時之前回家,否則會被責罰。所以快到子時的時候,他就起身告辭走了。”
王安石立刻盯著高書生道:“你兩個同窗作證,你當時到他們家隻不過是入夜時分。本官問你,你是什麽時候到家的?想明白了,不可胡。”
“人在外麵轉了幾圈,無處可去就回家了。回家時具體什麽時間記不起來了,反正黑了。”
“你娘了你喝的醉醺醺的回去。那你的酒在哪喝的?”
高書生臉上很是窘迫,瞧了一眼王安石,低著頭沒好話。
王安石頓時看出了端倪,立刻重重地把驚堂木一拍,道:“瞧你麵露狡詐之色,便是心懷鬼胎,正在想什麽鬼主意吧?趕緊,難道是想編謊話來誆騙本官不成?”
高書生嚇得打了個哆嗦,漲紅著臉,吱吱嗚嗚的,卻始終不肯。
王安石立刻追問高母道:“你兒子回來的時候滿身酒氣,你先前的他去同學家喝酒了?”
“是呀!他跟我他去同學家喝酒去了。就了這麽一句,然後進屋倒頭就睡。
“那是什麽時候?”
老夫人哆嗦著,微微側頭望向兒子。見兒子麵露哀求之色,已經怕的跟掉到水裏的鵪鶉似的,額頭鮮血淋漓,那是剛才磕頭磕的,心中疼惜不已。依然道:“我兒二更十分到家的,我記起來了。聽到外麵敲更的聲音,那時沒到三更呢,剛到二更不久。”
王安石見她那神情,便有些起疑。凝神望著她道:“可是真的?切不可欺騙本官。”
“不會的,老爺。的確是那時候回家的,我聽的真真的。”
“你家中還有何人?”
“還有門房和我家老爺,我們一家總共四個人。”
王安石立即派南宮鼎去把高書生的父親和家中門房帶來,叮囑先不要帶到這裏,帶到會客花廳,問他兩人這凶犯昨晚到底何時返回家中,要問個明白,錄下口供再帶到這來。
高書生的母親頓時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抬頭望望外麵,可是並沒有看到丈夫身影,顯然還沒趕到,更是慌張。
南宮鼎接了令牌,問明商鋪所在,立刻轉身帶著幾個捕快出來,叫上堂外候命的裏正前去找人。
他們便沿著路往前走,便看見跑著急匆匆往這兒趕的高書生的父親和門房,還有兩個好心的街坊鄰居。
裏正作了介紹,高父已經嚇得臉都白了,忙問南宮鼎自己兒子怎麽樣了。
南宮鼎:“知府大人傳你們到堂上問話,跟我來,到那便可知道。”
帶著他們兩人一路來到衙門,並沒有前往大堂,而是帶他們到了會客廳坐下。
他跟隨卓然多年,知道問話的規矩,不能兩個人同時,除非有對質的必要,否則必須分別審訊,免得串供。當下把兩人分開,叫一人在外麵守著,兩個衙役看著。先把高父叫到了會客廳坐下,刑房書吏在一旁記錄。
南宮鼎問道:“你兒子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回來時是否喝醉了?從實來。——我提醒你,你現在的話等一會兒要到朝堂上向大人稟報的,大人要仔細查問你這件事。所以你需想明白,不許信口胡。聽明白了嗎?如果你有意包庇縱容,那要依法論罪的。”
高父也沒到過衙門,好在他做了多年的生意,方方麵麵的人見了不少。也跟衙門打交道,所以倒還算鎮靜。聽了這話,趕緊賠笑點頭自己知道,一定如實。但想了想,這才道:“我兒是夜半時分,也就是子時回來的。因為他回來之前我還瞧過沙漏,也聽到了外麵的梆子響。應該是三更過了。”
南宮鼎又追問:“三更過了多久?你想明白。”
“應該是三更過了,因為看了沙漏,發現到了三更之後我就準備睡了。剛剛是無法入睡的,有些上年紀了,睡眠不好,睡得太早半夜就醒了,再也睡不著。所以都是三更之後我才入睡,這之前都看看帳或者看看書啥的。”
“當時我打了水洗漱完畢正準備脫鞋的時候,聽到外麵門房話。明知道是兒子回來了我還出門瞧了一眼,他急衝衝的踉蹌到他屋去了。我本來想把他叫來訓斥兩聲,可是好像見他那樣似乎喝醉了,而且心情不好。便想等第二再把他叫來訓話更好,所以就沒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