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斬首
高書生回到了家。
他娘見他氣呼呼的,便問他怎麽了?他不願意。走進自己房間,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將那一大疊書和文具直接扔到了桌上。不料扔的重了些,把桌上的筆架和一缸洗筆的清水都直接撞到了地上,咣當一聲摔得粉碎,清水灑了一地。
高書生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他也不想去收拾,直接一頭倒在了床上。
他娘在外屋聽到裏麵響動,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拍門,高聲道:“我的兒,怎麽啦?你沒事吧。”
“沒事,明早還要早起讀書呢!別煩我。”
著,竟然直接扯過被子便把腦袋蓋住了。他娘被他了這幾句,還真的隻能嘟噥兩聲,不敢再去敲門,轉身回屋去了。
高書生心情煩躁,躺在床上卻很快睡著了。因為這幾日他都在熬夜看書,雖然其中大部分的書實際上都是一些畫本什麽的,但是熬夜看書,當然沒睡夠。
第二早上,他懶散的爬了起來。
他娘已經在窗戶叫了他好幾次了,他爹又在院子裏大聲咳嗽。時不時的兩句,他想睡也沒辦法了,索性爬了起來推開窗戶直接拿過一本書搖頭晃腦的念了起來。
等他爹去店鋪照顧生意去了,他換成畫本搖頭晃腦的念。話語不清楚,看的精彩入神時甚至都忘了念。
窗戶開著,他娘從窗戶外遠處看見兒子正在刻苦用功,十分的歡喜。
中午時分,他娘正在廚房做飯,他們家隻有一個老媽子仆從看門,沒有廚子。因為家境不算很好,能養得起一個門房就是不錯的了。
高書生的娘正在做飯,忽然見到門房慌慌張張跑來道:“夫人,不好了。衙門來人了,要見少爺。”
他娘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扭頭望了一眼窗戶裏正在收拾書本準備來吃飯的兒子。急忙又問門房道:“到底是咋回事?仔細個明白。”
“我不清楚,衙門來了好幾個捕快,氣勢洶洶的。還拿著鐵鏈要把少爺拴到衙門去問話呢。”
這一下當真是晴空霹靂,老夫人呆在當場,不知該怎麽辦。丈夫到商鋪去了,沒人商量。她趕緊高聲道:“我的兒,快出來,門口衙門找呢!娘先去看到底咋回事?”
著老太太慌慌張張跑到了門口,便看見幾個捕塊凶神惡煞的站在那,手按刀柄,有一個還拿著一串鐵鏈,頓時慌了。她活了半輩子,何曾見過這架勢。強作鎮靜,陪笑問道:“不知幾位官老爺有何貴幹?”
當先一個捕頭,臉色雖然陰沉,卻還不算凶。放緩了口氣對老太道:“我是錦官城提刑官老爺麾下副捕頭南宮鼎,奉命前來傳喚你兒子到衙門問話。他在哪?叫他出來。”
“我兒正在屋裏用功讀書。他犯了什麽事了嗎?為何要傳他到衙門?我兒最是孝順乖巧了,絕不可能有什麽觸犯王法的事情啊。”
南宮鼎道:“你讓他來,我有話問他。”
正著話,高書生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除了他爹咆哮著叫他的時候他會跑得這麽快之外,平素裏他還從沒有這麽快跑來過。因為聽衙門來人找自己,他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沒有幹過什麽偷雞摸狗違法枉法的事呀!衙門怎麽跑到家裏來抓自己?到底出了什麽事?
著急之間趕緊跑來,果然看見幾個捕快凶神惡煞站在那,他也一時間傻了。
南宮鼎問過那老夫人,得知眼前這人正是要抓的高書生之後,便:“你昨晚是不是跟你的同學龐書生他們三個在一起喝酒?”
“是呀,有什麽不對的嗎?”
南宮鼎點點頭:“那就沒有錯,跟我們走吧,知府老爺有話要問。”
南宮鼎所的知府老爺當然就是知府王安石。
卓然到西夏去了,刑獄由王安石監理。
今兒個一大早便有人來報案巷裏發生了一起慘案,有人被殺了,而且死狀極其殘忍。
王安石頓時嚇得一激靈,在卓然不在期間,他最害怕的就是聽到命案兩個字。命案不破,會影響主官的政績,這是不變的規矩,王安石變法很有一套,但是要讓他去破案,那還真就趕鴨子上架,讓人無可奈何。
可是他又不能借口自己並不擅長破案,從而不去處理這種案子,那更是不過去。所以王安石隻好硬著頭皮吩咐起轎,徑直來到了案發現場。
到了現場,南宮鼎和侯鷹已經先到了,各負其責對現場進行保護。並且開展外圍調查,這都是卓然已經早就確定好的程序。特別是卓然離開之前,還特意召集他們,再次強調一定要各負其責,不要等著知府老爺來分派任務,那樣的話會亂的。
所以他們簡單商量了一下之後,便做了分工。雲燕等在現場,南宮鼎則負責周邊外圍調查,看當晚有沒有聽到什麽異樣的聲音,有沒有目擊證人看到凶案發生之類的。而侯鷹英則負責確定屍源,並對死者和周邊社會關係展開調查,以確定是否有嫌疑人存在。
所以王安石到這裏之後,就看到了雲燕帶著一眾捕快和民眾已經將現場封鎖了起來。看熱鬧的都是遠遠的,不讓進的。
王安石下了轎,隻走出兩步便呆了,差點轉身狂吐。兩隻腳不停發顫,因為他隻那麽一眼瞧過去,便已經看清楚不遠處地上那具屍體居然是一無頭男屍。頭顱放在他的後背上,眼睛微張著,臉正朝著他看著。
一灘血形成了血泊,不過已經幹。上麵還有幾串腳印,十分的淩亂,割下來的頭顱放在死者的後背上,鮮血也同樣把後背整個都染紅了。
正在王安石目瞪口呆,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時候。雲燕上來拱手道:“稟報王大人,死者男性,大概二十出頭。身穿秀才長袍,似乎喝醉了。因為在距離屍體十多步遠的牆角有一嘔吐物,而死者的衣襟和嘴邊都有嘔吐的痕跡。
王安石終於鎮定一下心神,問道:“死者是誰?查清了沒有?”
“尚未查清,侯捕頭已經去調查了。”
“附近有沒有人看到什麽人行凶的?”
“南宮捕頭正在尋找線索,目前還沒有發現相關線索。”
王安石點頭:“是誰發現了凶案現場?這人可在這裏?”
“是一個早起去市場買菜回來的老大娘,她經過這裏。還不是很亮,她以為是誰喝醉了,看不真切,便走進去查看,以為是鄰居。結果腳就踩在地上的血泊中,接著發現那屍體竟然被砍了人頭,腦袋就放在背上。把她嚇得差點昏死過去,大聲的尖叫,就招來了幾個人。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看了見此情景,慌慌張張把那婦人扶起,才趕緊跑去報了官。”
“老大娘驚嚇過度,已經回家去躺著了。不過我們已經派人詳細問了她事情經過,她就是這麽的,有筆錄記載在案。大人若要看想,我這就叫他們把筆錄送來,又或者把她再叫來。”
“不用了,你們記錄清楚就可以了。”
到這,王安石有些不好意思的招手,讓雲燕靠近一點。低聲道:“後麵該怎麽辦?”
雲燕道:“卓大人走之前已經交代了,若是再發生命案,具體的破案不用勞煩大人。有我們三個負責展開調查就是了,一旦有了真凶的消息,會立刻向大人稟報。”
王安石頓時放下心來,心想還是卓然懂自己,知道自己不善於此道所以先做了安排,不由感激的點點頭:“好,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負責。本官在一旁坐著,辛苦各位。”
按照宋刑規定,現場必須是掌印官親自進行勘驗。如果提刑官不在就由知府負責,按道理應該是由王安石親自負責勘驗屍體的。但是他根本不懂,卓然便把這事委托給了雲燕她們,但是他又不能夠擅自離開,他必須要守在旁邊,從場麵上表示他負責主導案件偵破勘驗。雖然實際上是下麵的人在忙,他隻不過點點頭,哈哈兩聲而已,但是這種場麵上的事那還是必須要做的。
雲燕記得卓然告訴過她,在遇到刀傷的時候要判斷究竟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也就是身前割下的人頭還是把人打死之後再割下人頭。這兩種情況導致的罪責結果往往是不一樣的。
這就要靠觀察屍體的斷口情況判斷了,比如流血的情況,皮下組織浸潤鮮血的情況,傷口皮瓣翻轉情況等。
這次卓然不在,她要按照卓然的辦法破案,第一次親自負責屍體勘驗,不覺很是緊張。雖然不遠處兩個衙門的仵作還等著呢,看能否需要他們協助。但雲燕硬著頭皮堅持,沒有叫他們,而是自己親自開始勘驗屍體。
她把死者的頭顱心的從背上拿了下來,觀看死者的脖頸,與人頭進行了比對,覺得是能對的上的。明這顆人頭的確是這個身體的,而且是被活生生的切了脖子,也就是斬首。
接著雲燕又扒下了死者身上的衣褲,檢查身體各處有沒有其他傷痕。檢查之後沒有發現有其他明顯的傷痕,連手臂的摩擦傷都沒有。
這好理解,因為被害人既然是被直接切斷了脖子之後,屍體倒下的那時候,屍體已經失去了頭部的指揮。所以在倒下的瞬間,他不可能像活著的人樣伸出手去支撐地麵,因此也就不可能留下相應的摩擦痕跡。
另外,死者衣兜裏的東西在王安石來之前雲燕他們就曾經進行過搜索,但是沒有發現什麽特別能夠辨認身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