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裏正
旁邊的仵作和裏正大聲的叫著,這是今上午發現的一具被人殺害的女屍的衣服,有誰認識這衣服的過來相認,以便確認屍源。
從早上一直喊到了下午,都快黑了。這時一個老漢帶著一個一對年輕夫婦著急忙慌的跑來了,到人群外就“借過借過,讓我看一下是不是認識?”
於是眾人又都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進來,到了之後,一瞧之下,老漢五雷轟頂,但是又不敢確認,回頭望向旁邊的年輕人和那媳婦。這是他兒子和兒媳,他兒媳也是臉色慘白,走上前,伸手哆哆嗦嗦的摸了摸那濕漉漉的結著冰沙的衣褲。
翻過來,又把針角和裏麵縫補過的地方仔細瞧了一下。轉臉過來,眼中已經滿是淚水,道:“果然是婆婆的,這是婆婆的衣褲。我替她縫補的,我認識。”
侯鷹一聽,趕緊問道:“你們認出死者是誰了嗎?”
“她是我婆婆,姓劉。是到衙門裏去坐著等提刑官老爺來的那個女人。”
他們這幾一直在四處尋找,今一早就出去尋找去了,到傍晚才回來。聽人發現了一具屍體,在附近的木橋下臭水溝裏發現的,被人殺了的,是個女屍。但是麵目全非,腫脹認不出來了,衙門的人把死者衣褲拿到路口讓來往的人辨認。得到這消息,一家三口這才著急忙慌的趕來,一眼就認出了是劉大嬸。
侯鷹聽了,不由苦笑。因為這劉大嬸這些,都在衙門的老槐樹下坐著,等提刑官老爺回來,自己可沒少見過她,還跟她過話。怎麽死了之後變成這幅模樣?自己根本就認不出來了。
原來人死之後,腐敗會使麵貌發生翻地覆的變化。侯鷹立刻派衙役趕回去向雲燕跟南宮鼎稟報,同時自己則帶著裏正和剩下的幾個衙役前往衙門的殮房辨認屍首。
裏正聽這屍體就是劉大嬸之後,臉色變得很難看。也不跟劉老漢和他的兒子兒媳話,隻是表情冷漠的跟著侯鷹往衙門走。侯鷹有些奇怪,問道:“裏正,你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
裏正勉強笑了笑,搖頭:“沒有啊,挺好的。”
“他們來了之後你的神色就不對,怎麽?你跟他們有什麽隔閡嗎?”
“沒有啦,隻是些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
裏正神情尷尬,不話。而另一側的劉老漢卻話了:“不是隔閡,是仇怨。他欺負我們家欺負到頭了,我懷疑我老伴兒就是被他或者他雇人殺了。”
裏正一聽,立刻咆哮:“你放什麽狗屁?誰殺你老伴了?我了,她有本事她就去告,別是見提刑官老爺,就是到京城去見皇帝我也不怕,人正不怕影子斜。再者了,你們告的那些屁事別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還不至於砍我腦袋吧!我幹嘛要殺她?”
侯鷹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原來劉大嬸一直到衙門來想找提刑官老爺反映事情,反映的事情就是眼前這位裏正欺壓他們家並貪汙受賄的事。而這裏正也沒想到,他們一直在找尋的確認身份的這具屍體,竟然就是到衙門去告狀的劉大嬸。
侯鷹馬上擺手,道:“行了,你們兩邊先都不要,這事到底怎麽辦還得聽提刑官老爺的。等他回來自有公斷,現在劉大嬸被人殺了,這個案子是誰做的必須盡快查清楚。咱們先查證,是不是裏正做的也一樣會查個水落石出。在這之前都不要胡。”
劉老漢這才哼了一聲,不言語了。裏正則憤憤不平,嘴裏含糊不清的著什麽,似乎在表達心中的不滿。自己做了事卻得不到別人理解,還要被別人誣陷。他們到了衙門把這件事跟雲燕了之後,雲燕瞧了裏正。
吩咐把劉老漢和兒子兒媳帶到殮房去認屍。實際上屍體已經高度腐敗,無法從麵上認識了,隻是看看身體的其他部位有沒有可供辨別的傷痕、刀疤、胎記之類的,來進一步確定死者是不是劉大嬸。
劉老漢他們辯認之後,在死者的腿處發現了一處傷口,是陳舊性傷疤。
他們三個回憶,這次應該是在一年前劉大嬸不心跌倒,剛好被樹樁尖頭在腿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當時還流了很多血,送到郎中那裏縫了幾針,過了大半個月才慢慢好的。他們認出了這個傷疤,從而確定屍體的確就是劉大嬸。
雲燕先把劉老漢和他兒子兒媳叫到了班房,讓裏正在外廳等候。雲燕:“你們有沒有懷疑對象?覺得劉大嬸是怎麽死的?是誰殺死了她?”
劉老漢狠狠的道:“肯定是裏正,我老伴一直在告他的狀。我聽他曾經私下巴不得我老伴死掉才好,免得到處像瘋狗一樣亂咬。”
雲燕問道:“你老伴除了錦官城外,還去過哪裏告狀?”
“她沒去過其他地方,就在錦官城。因為這件事別的地方管不著,她本來想去京城來著,可是路途太遠了。不過她倒是到錦官城的各個衙門都去投個狀紙,原先她投給知府,知府不理睬。還投給都察院,包括當地的駐軍都去投過,隻要大是個官的,她都去投狀紙。”
雲燕點頭,心想難怪如此。道:“到底你們跟裏正有什麽仇怨,他做了什麽事要讓你老伴這麽四處告狀?”
“他處處針對我們家,比如去年發大水。每家每戶出勞力一個去扛沙袋築河堤,我們家我兒子去了,可是他我也要去,因為我兒子太幹瘦了,扛不動。我雖然年紀大,但是兩個加起來算一個,我老伴不服氣,哪有這樣規定的?都是一家隻出一個。修河堤不管瘦弱還是健壯,我們家就這麽一個兒子,也沒得換。為什麽要叫我也去,也不見他找別家,分明是故意整我們。”
“那他為什麽要整你們呢?”
“還不是他家娶媳婦發請柬,實際上是變著法的要錢,給他送禮。請柬送到我們家了,我老伴卻不接,沒錢。送請柬的雖然嘴巴上不要錢,就是去熱鬧著呢,我老伴兒心直口快,就下沒有不要錢的酒宴。”
“不相信對方辦喜酒不收禮,所以就沒錢送禮,不接他的請柬。這話讓裏正知道了,當時很多人我們家不識抬舉,以後走著瞧。”
雲燕又問道:“除了這件事,還有別的事嗎?”
“當然有。”
當下把裏正針對他們家亂派苛捐雜稅的種種事情倒豆子一般都倒了出來,這些事本來劉老漢是記不得那麽全的,但是他媳婦兒在他耳邊念叨。他不想去做也沒用,有些事他其實個人覺得不算事。但是跟別的事合在一起,還是覺得裏正要故意整他家。而且左鄰右舍都在傳言,裏正用各種機會斂財,收受他人賄賂,為他人謀私利。
當然這些隻是傳聞,最近的一次讓劉大嬸開始四處投狀紙的是派差事,他兒子生病了,重病在床。劉老漢又去走親戚去了,於是就請求他們家不派了。可是裏正這是朝廷的差事,誰敢不派?隻要沒有病死就得去完成公差,誰也不許偷懶。所以派了兩個民壯強行把他兒子從床上架起來,帶到工地上去了。
他兒子在工地上受風寒勞累病情加重,差點死掉。幸虧找了名醫才救活過來,為這事劉大嬸幾次去找裏正理論,裏正都冷冰冰的不予理睬。這把倔強的劉大嬸給激怒了,差點失去兒子,讓她憤怒不已。這才請人寫了狀紙四處投遞,發誓要跟裏正周旋到底。
雲燕問明白了這邊的事之後,便開始著手詢問裏正。雲燕馬上把裏正叫到了班房,問道:“你跟劉大嬸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否知道她被害的事?”
裏正敢在劉老漢麵前咆哮,卻不敢在雲捕頭麵前放肆,他隻是委屈的攤著雙手道:“捕頭,你看我像隨便殺人的人嗎?真心不是我。我貪汙受賄也不是她一個人,那些人眼紅我裏正這位置,想把我弄下去,他們就能做裏正了。於是編排各種話來汙蔑我,我是不會怕的。”
雲燕很想查問對方是否有作案時間?可是她發現這很困難。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雲燕沒有辦法確認劉大嬸具體的死亡時間,比如哪一哪一刻,也就無法用作案時間來排查嫌疑人。而且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夠憑借雙方有仇怨就把他認定為凶手,當然列為嫌疑人是可以的。但是要進行排查,而這一點雲燕做不到。
雲燕隻好讓裏正走了,告訴他在破案之前不許私自外出。不過也不用太過緊張,該抓的工作還是要接著抓。
裏正抱怨了一番好人難做,然後就告辭走了。
雲燕把南宮鼎和侯鷹叫來,三人商量,先進行必要的外圍調查。調查完了之後再回來碰頭。
隨後兩,三人分工分別對劉大嬸的社會關係,是否有仇怨以及裏正的動向和以往的所作所為都進行調查詢問。
進行了兩,雲燕把他們兩個召集過來,三人在班房裏商量這幾外調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