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虎妞
愣頭章臉色鐵青盯著虎妞，虎妞已經開始搖晃了。但是她還是堅持著，站在那用手撐著椅背，道：“如果大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到了時間，那我就贏了。”
聽她這話，很多人都很同情一個媳婦為了掙十兩銀子居然喝下了這麽大的一壇酒，真是了不起。所以同情她的便跟著叫了起來，而且這些人實際上有的心裏覺得一頓飯功夫時間還沒到，不過是想幫幫她。
所以叫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過了一半了。愣頭章不服氣，立刻站起來，搖搖晃晃指著眾人道：“你們瞎胡起哄什麽？哪就到了？還沒到呢。”
眾人便有不服氣的跟他吵，到了，他堅持不到。不料虎妞卻擺手道：“好，那我就以你的為準。你到再到，這總可以了吧。”
這一招讓眾人更是同情虎妞，覺得這媳婦太難得了，這個時候要是對方是個賴皮，死活不到，那這場賭注可就輸定了。於是便有幾個喝醉酒的閑漢拍桌子，起來跟愣頭章理論。並且大聲的威脅：“你子，如果你敢這麽無恥的拖延時間，到了也沒到，那十兩銀子就給你當藥錢，你別指望站著走出去。”
愣頭章也拍桌子跟別人吵，可是他犯了眾怒，有更多的人加入對他的威脅，至少十幾個。有的甚至拿起了凳子指著他吼著，什麽願賭服輸，不能欺負人家媳婦。
虎妞很感動，眼眶都濕了。不停的對那些幫他的人著謝謝。她強忍著，實際上她已經看眼前的人都成雙重的了。而且肚子裏翻江倒海，就算拿著黃瓜塞到肚子裏，也有些抵擋不住了。
眼看眾人群情激奮，已經有幾個人上來揪著愣頭章，準備教訓他。愣頭章犯眾怒，他自己也估摸著這時間早就過了一頓飯，差不多有兩頓飯工夫。隻好萬分沮喪的道：“當然願賭服輸，誰賴皮了？行了，她贏了。”
這一句她贏了，眾人頓時歡呼，那老太婆一把就把桌上的那銀子抓了起來，塞到虎妞的懷裏。道：“哈哈哈，你贏了十兩銀子，這下你們家虎子可是要高興壞了。可以給他做衣服，好好的做一頓年夜飯吃了，哈哈哈。”
虎妞這才更抽了筋骨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其他幾個婦人見她臉色很難看，趕緊道：“走走，回家了。”
便攙扶著她往外走，老太婆還不忘把桌上虎妞自己的半兩銀子給她抓起來塞到她手裏。虎妞站住了身子搖晃著，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的招手。把掌櫃的叫過來，把手裏的五兩碎銀子遞給他，道：“這是我們的飯錢。”
掌櫃的趕緊雙手亂擺，：“哪用得著這麽多？你們就吃了最多五六十文的。”
“剩下的錢換成酒給每桌送去，多謝大家幫我。”
吧，回過身竟然團團做了個揖。
這下子滿場又是一片叫好聲，都挑起大拇指誇讚這媳婦仁義，而且很有江湖義氣。
聽了這話，掌櫃的也哈哈大笑，便雙手把那五錢銀子接了過來，：“你放心，每桌一壇酒，不夠我來補。能夠見到姑娘今的豪賭，我也是很開心的。”
場中所有人都叫好。
“多謝了，後會有期。”
虎妞搖晃著，在老太婆和另外兩個媳婦攙扶下走了出來，到了客棧外麵。老太婆道：“怎麽樣，你沒事吧？”
虎妞晃了晃，道：“那男的還在看我們嗎？”
老太婆：“還在看著呢，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哈哈哈！”
虎妞點點頭，雙手推開了老太婆和另外一個纏著她的中年婦人，慢慢轉身過來瞧向愣頭章。揮了揮手，抿嘴一笑，然後轉身，自己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
老太婆她們知道她想逞能，這時任由她往前走，跟在後麵注意著。一直走出了兩條街，拐了彎都看不到那酒館了，虎妞才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就往巷裏跑。老太婆趕緊跟在身後，隻跑了幾步，虎妞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在了巷一處牆角，吐的是昏黑地。
老太婆跟婦人在她身後拍著她的後背，嬉笑著議論，那婦人道：“值了，十兩銀子。哪！就算累死累活一年也未必賺的到啊！”
老太婆：“你想什麽呢？這十兩銀子至少值三頭肥豬。你一年在地裏刨的活，除了自己養家糊口之外，還能賣到十兩銀子？做夢去吧。”
那個婦人則嬉笑著：“虎妞今算是走了財運了，一下賺了這麽多。”
老太婆：“人家也夠仗義了，今的飯錢本來好大家各自分擔的，她一個人就承包下來了。”
“虎妞從就仗義。哎，可惜她男人死得早，不然靠她的本事和勤快，早就發財了。”
老太婆道：“行了，虎妞看樣子不行了。我們還是給她送到醫館裏去看看。”
虎妞卻搖搖晃晃站起來，擺擺手道：“我沒事，把我送回家。我這還有一些散碎的銅錢，我來付車錢，咱們雇車回去。我走不回去了，把我送回家，我家虎子會照顧我的。”
一聽這話，幾個人著急忙慌的，有的摻和著虎妞，有的則跑到路口去找車。很快便找了一輛驢車，摻扶虎妞上車，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道：“虎妞，你坐車了，我們還走路嗎？要不你也雇輛車，我們也跟著沾沾光唄。”
虎妞感到旋地轉，哪裏還有精力這些，隻是點了點頭。
頓時間另外兩個婦人也都高興起來，又叫了一輛驢車，兩人乘一輛便往城南而去。城南是錦官城算得上貧民窟了，這一帶沒有什麽大的好的商鋪，也沒有有錢人家住。那些有錢人都住在湖邊和衙門附近，遠離這些地方的南城便成了城裏頭那些生活窘迫的人容身的地方。
這裏都是些木房子，稍稍有點錢的還能蓋點土壞房，可是院子大多是些泥巴牆圍起來的。養隻狗，見到人經過不停的犬吠，路邊總是飄著屎尿的臭味。廁所很少，所以這些人都大多隨處大便，鬧的這一片區域就跟進了牢房似的。不過虎妞她們已經習慣了，她們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
這一路上虎妞叫了好幾次停車下去狂吐，等到車子到了她們家門口時，老太婆和婦人都下了。她進屋裏，卻沒有人，空空蕩蕩的。老太婆沒好氣的道：“虎子呢？跑哪去了？他娘都醉成這個樣，他還在外麵玩兒。”
一個中年婦人了：“得了，虎子又不知道他娘喝醉了為他掙錢。不定到哪撒尿和泥玩呢。”
老太婆：“你們倆照顧她。我去把他虎子揪回來，我知道他在哪。”
著，扭著腰蹣跚著出門去了，剩下兩個婦人，趕緊一個用木盆端來了半盆水放在床頭。另一個則不停的給虎妞拍著後背，道：“看這罪受的。我看你吐得連黃膽都吐出來了，這十兩銀子也不好賺。”
另外一個婦人歎氣道：“可不是嘛，開始我還覺得虎妞劃算。可現在看她這樣，哪！不會出什麽事吧。要是為十兩銀子把命給丟了，那……”
剛到這，虎妞卻撐起了半個身子，醉眼朦朧的望著兩人，含含糊糊的道：“我不會死的，放心吧，我還要把我們家虎子養大，看著他娶妻生子呢。哪那麽快就死了。”
“她還能話。”
“不錯，死不了，放心吧。”
兩個婦人哈哈大笑，一個婦人：“你有了這十兩銀子，差不多夠你的嫁妝了。莫不如叫媒婆再給你找個婆家，你這家裏頭沒個男人也不行啊！”
虎妞晃晃悠悠的搖頭，擺著手：“不要，我就守著我們家虎子。他再大一點就能幫我了，我好日子就會來了。幹嘛還要找男人？男人有什麽好？你得伺候他，還得挨他打受他的罵。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不是好得多嗎？”
一個婦人道：“這倒也是，我們家那口子可就是喝了酒就發酒瘋打人。我有時候氣不過就跟他打，反正他隻要打不死我，就是我打死他。”
剛到這，虎子跑進來了。老太婆拉著虎子一直跑到他母親的床前，搖晃著她母親，道：“娘，你幹嘛呢？還沒黑怎麽就睡了？”
旁邊的婦人趕緊道：“你娘喝醉了，你沒看見嗎？哦，你從就沒了爹，這也難怪，就很少見過人喝醉。你娘又不喝酒，你就沒機會見過人喝醉。告訴你，你現在你娘病了，躺床上動不了了。”
“她要喝水你就給她水，她要吐你就把盆給她放好，吐了拿水出去倒了，然後換新鮮的放到床頭。你可不許調皮，要是你娘讓你來找我們，你就趕緊過來，有什麽事我們會馬上來的。聽到了沒？”
虎子實際上還不是很明白他該做什麽，不過他看見他娘躺在床上很難受的樣子。於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如果我娘讓我來叫你們，我就來。”
老太婆又刻意叮囑：“如果你娘不能話，又沒個啥動靜，你也跑來叫我們，知道不？今晚你就別睡了。等到明你再補瞌睡，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