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以死謝罪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他對自己的這老嶽父不冷不熱的，也難怪，就是因為老嶽父到處告他，是他殺死了自己女兒，這才把他投進大牢關了好幾個月。
丁老漢歎了口氣，道：“你好歹跟我女兒夫妻一場，你是我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我來找你，為了我女兒的事情，我從中午就等著，這寒地凍的，到現在連飯都沒吃。你難道就不能讓老漢喝口熱湯，找個地方坐下再慢慢問嗎？”
朱吏淡淡道：“我又沒有攔著不讓你吃東西，你自己餓了冷了卻怪我照顧不周？你自己要等在這街邊風口上，為什麽不到對麵的吃鋪去吃東西，烤火取暖，你不會連這點錢都沒有吧？”
卓然皺了皺眉對朱吏道：“不要這樣話，他好歹曾經是你的嶽丈。雖你的前妻從目前證據顯示不是你殺的，但是她畢竟是你的妻子。他既然有話跟你，你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吃個飯慢慢聊。今的酒席你就不要參加了，好好陪陪老人家吧，也怪可憐的，他女兒不清不楚的就這麽死了，換成誰，誰也想不通的。”
聽到卓然這話，丁老漢昏花的老眼噙滿了淚水，幹癟的嘴唇哆嗦著，拱著手，卻不出話來。
卓然知道，實際上很多告狀，其實是因為沒有得到耐心的解釋，人性化的關懷，揣著一口氣才到處去告狀的。隻要給他們話的機會，耐心傾聽，耐心解釋，其實很多的告狀都是能夠得到和平化解的。
卓然以上官的身份，隻不過這麽人性化的幾句寬慰的話，就已經讓丁老漢感動不已。也難怪，在宋朝，官就是，老百姓無論如何也不敢對抗，除非官逼民反。
管知縣送卓然先到驛站的，聽了這話，連連點頭讚歎，對朱吏和顏悅色的道：“卓大人的沒錯，你該好好寬慰一下老人家，他也不容易，聽聽他有什麽想法，回頭跟卓大人稟報，能幫的我們一定全力幫老人家。”
朱吏趕緊躬身一禮道：“是，是，人知道了。”隨後對丁老漢拱拱手道：“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吃飯，我請你喝酒。”
“不在外麵吃。”丁老漢搖頭道，“就打兩個菜，沽一壺酒，到你家去吃去。那是我女兒跟你生活的地方，到了那裏，我才能感覺到她在我身邊，也才吃得香，這話也才的出口。”
不知怎麽的，朱吏聽了這話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晃了晃腦袋，想把這種感覺趕跑，點頭道：“這樣也好，那咱們走吧，就在咱家巷口，那有個飯館，裏麵的菜不錯。有時娘子累了不想做飯，我們便是去那兒打回家去吃的。”
當下丁老漢對卓然和管知縣都躬身施了一禮，跟著朱吏邁步往他家走去。
兩人到了巷口那飯館前，裏麵人可不少，這時候正是吃飯的點。掌櫃的跟朱吏倒是熟客。見到他便招呼道：“是你呀，你放出來之後可還沒到我這兒吃過飯呢，怎麽，今帶著人一起來吃飯啊？”
朱吏陪著笑道：“打個菜回去家裏吃，這太冷了，而且你這人客太多，吵吵鬧鬧的話也聽不清楚。”
隨後點了兩個菜，一葷一素，再加一碟毛豆下酒的，又直接在他的飯館拎了一壇子的酒。菜肴很快做好了，用個竹籃子裝著，付了錢，一邊一個提著，招呼蹲在門口等著的丁老漢往家走。
回到自家院子，進了屋，丁老漢便聞到一種淡淡的屍臭味。雖然已經過了好幾了，整個床單被褥也全都換了，原先的都燒掉了，卻還是沒辦法把這味道完全消散，這是讓朱吏很惱火的地方。
他甚至想，懷裏已經揣了五兩黃金，用這錢倒是可以買個新的宅院，即使不大，夠一家三口住就可以了，再把這處宅院賣掉。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再了，這錢拿來買房子，可就沒錢娶媳婦了，相比之下，他更傾向於後者，有了媳婦才有家的感覺。
朱吏白打的地鋪還來不及卷起來，他一個人在家，又不是個勤快人，所以起床之後扔在地上沒管。回來才發現這尷尬，趕緊將飯菜放了，過去要卷地鋪。
沒想到丁老漢卻道：“你把飯菜擺上，我來幫你卷。”
朱吏不盡愣了一下，丁老漢卻已經開始卷起鋪蓋來了，他隻好趕緊拿來碗筷，把飯菜拿出來擺好。這時丁老漢已經把地鋪卷好，抱著正要往屋裏走，朱吏卻忙道：“別放進去，就放到屋腳就行了，大晚上還要睡呢。”
丁老漢點點頭，走回來，把鋪蓋卷放在地上，又回頭望了一眼那屋子，走到桌旁坐下道：“我聽你新娶的媳婦死了，是跟人私通，為了打掉孩子，吃藥給毒死了的。她的奸夫也因為受刑不過，被打死了？”
朱吏甕聲甕氣的道：“你老人家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覺得我是罪有應得？”
丁老漢自己抱著酒壇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道：“你覺得我丁老漢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嗎？雖然我恨你，因為我始終覺得是你殺了我女兒，可是我是講道理的人，如果我女兒真不是你殺的，那我沒有必要去害你。”
朱吏很生氣：“可是判官老爺都了，你女兒真不是我殺的，連卓判官的話都不相信嗎？他可是包青包大人向皇上保健的人，又是皇上賜了尚方寶劍，奉旨查案的。”
丁老漢搖搖頭：“我不管他是誰，我隻相信我的感覺，到現在我也覺得是你殺了我女兒。”
朱吏一下站了起來，道：“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你該不會來找我吵架，甚至要殺我給你女兒報仇的吧？你女兒真不是我殺的！”
“可是你自己承認了的啊！官老爺都沒有動刑你就承認了，為什麽？”
朱吏啞口無言，悶了半晌，一屁股坐下，嘟噥道：“我有我的原因。沒必要告訴你。反正你女兒不是我殺的。”
“我可以相信你，但你需要解釋清楚你為什麽要承認殺了我的女兒？這個結解不開，我始終覺得就是你殺了我女兒。”
“你愛咋想就咋想。”
一時間，兩人都不話。
過了片刻，丁老漢歎了口氣，道：“其實，今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做筆交易，——你如果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承認殺了我女兒，我就告訴你我女兒死之前頭一跟我的一句話。因為我心裏這個結解不開，雖然我也知道卓然判官斷案如神，如果真的有證據證明是你殺了人，他不會放縱你的，我也不相信判官老爺會徇私情私放死囚。可是我就是邁不過這個坎，因為是你自己承認你殺了我女兒的，我想知道原因。”
朱吏楞一下，道：“我娘子死之前一跟你過話？她了什麽？”
“你先告訴我原因，我就告訴你她的這句話。因為隻有你把我心裏這個疙瘩解開了，我告訴你這句話才有意義，不然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朱吏猶豫片刻，終於點點頭，道：“那好，那我告訴你。其實，我承認我殺了她，是因為我想以死謝罪…”
“什麽意思？”
“我覺得我娘子是因為我才死的。——我的是她因為我而死，而不是我殺了他…”
丁老漢著急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個明白啊！”
朱吏長歎一聲，悲切道：“她死的那晚上，大概也是這個時辰，我回到家，她在床上躺著，她肚子痛。”
“那白，剛好刑房的司房沒事找事把我罵了一頓，我窩了一肚子火，回到家看到她居然沒做飯，雖然她肚子痛，可是我根本沒在意。我就狠狠罵了她一頓，到最後，我還她是個廢物，嫁給我這麽久，連個蛋都生不出來，存心想讓我朱家絕後。”
“我記得當時我罵的很惡毒，她一直在床上哭，我越罵心頭越氣，直接抓著她的頭發，將她狠狠扯下了床，她的頭就這樣撞在了地上，我聽到咚的一聲。我想肯定撞得很厲害，她就蜷縮在地上，用手捂著頭，接著呼呼地哭。”
“但那時候我根本已經被氣瘋了，便出去了，我跑去找了幾個狐朋狗友喝了一晚上花酒，第二快亮我才回來。進家門才發現她已經死了。我去叫郎中來，郎中看過她早就已經死了，身體都僵硬了。我當時就覺得，就是因為她生病了，我沒有送她去找郎中，反而拋下她，以至於她病死了，這是我的罪過。”
“更有可能是，我抓她頭發扯下床，讓她的頭撞在地上那一下撞出毛病了，仵作不是查驗過她腦袋有一道裂紋嗎，我就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知縣把我抓起來之後，我就承認了，開始的時候我的是實話，我扯她頭發摔在床下撞到腦袋死的。可是知縣不相信，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撞死？肯定是我用棍棒之類的猛擊她頭部才將她打死的，因為裂紋在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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