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周大善人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卓然眼見她往棺材走去，嘴唇動了動，想阻止。因為他擔心這婦人看見白骨會克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阻攔。
紫籮娘上前，探頭往棺材裏瞧，身子猛地僵住了，接著便直直的往後倒去。
幸虧她丈夫早就有了準備，趕緊將她扶住，幾乎是半拖著扶到了旁邊的一條長條板凳上坐下。紫籮哥哥歎了口氣，伸手過去掐著母親的人中穴，片刻，紫籮娘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又撲過去抱著棺材。
但是紫籮哥哥已經一把將靠到牆上的棺蓋拿了過來，咣當一下扣在棺材上蓋住了，並用手壓住。婦人哭著想掀開棺蓋再看看，但是他卻死活不鬆手。
在一旁的紫籮爹連聲勸慰之下，他妻子終於不再要求打開棺材看屍骨了。三人來到了窗邊，一個竹篾做的籮筐前，籮筐裏放的是死者的衣物。仵作從裏頭將衣物拿了出來，一件件都放在了桌上。
紫籮娘抓住衣裙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哽咽著：“是，是她的，這衣服是我看著她縫的，還是我給她選的樣式。”
紫籮娘也點頭：“是的，這裙子我記得是她出門的時候穿的，我還跟她外麵下雨，你穿這麽長的裙子，當心都濕了，結果她還是穿走了。那是她最喜歡的裙子，原來她要穿著最喜歡的裙子去死，我可憐的孩子。”
卓然心頭一動，他記得七月十四那晚上並沒有下雨，月亮很大，他當時為了狙殺師，還在野外呆了一晚上。雖然自己當時所處的是在城西，這邊是城南，可是也不至於差距這麽大。
卓然當即問道：“你那下雨了嗎？”
紫籮爹點頭：“是呀，下著雨，到後半夜雨就大了。我女兒一直沒回來，我還打傘出去找她的，所以記得很清楚，那以後她就再沒回來，沒想到卻死了。”
卓然問他：“你們家住在哪？”
“就在京城裏，南門邊上。”
卓然想不明白，從紫籮爹所的，似乎他是打著傘去找女兒，因此有沒有下雨他應該記得很牢，女兒失蹤的時間他也應該記得很牢，這估計是他一輩子不可磨滅的記憶，那怎麽跟自己經曆的不一樣？難道時間有問題嗎？
卓然問道：“你們女兒離開是在七月十四中元節嗎？”
紫籮爹點頭：“是中元節，我還要一起去放船河來著，傍晚她就走了。”
卓然皺了皺眉，遺書寫的是七月十五日，紫籮卻是七月十四就離開了。她為什麽要提前一離開？如果她真的是遺書上寫的七月十五那自殺的，那之前這一晚她去了哪裏？跟誰在一起呢？
卓然當然還不知道，又問道：“那你們女兒有沒有過她不想活之類的話？”
紫籮娘想了想：“這倒沒有，隻是她問我，這些放了的河燈真的能把陰間照亮嗎？我老人都是這麽的，別的她就沒有了。”
這時紫籮爹找到了衣服裏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還沒拆開，已經是手哆嗦的連信都拿不好了。
卓然並沒有去幫忙，他知道他們自己能處理好。果然，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穩住了心神，終於打開了信封，抽出了那頁紙。匆匆看了一遍，看完之後他就愣了，扭頭望向卓然道：“這就是我女兒的那封遺書嗎？”
卓然點點頭，見他的神色，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紫籮爹道：“這封遺書不是我女兒的，她的字不是這樣的。”
紫籮娘原本還是哭哭啼啼的，聽到這話頓時激動起來，趕緊一把搶過了那封信，哆嗦著手仔細看了一下，又驚又喜地道：“對對，不是我女兒的字，我女兒的字沒有那麽好，或者沒有什麽流利的。我女兒隻讀了一年多的私塾，她寫的字歪歪倒倒的，我們還都笑她。這個字雖然也是歪歪倒倒的，可是跟我的女兒的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
字跡是有明顯的個人特點的，隻要留心，往往能夠從字跡認出是誰的。而不需要專門的知識去加以鑒定。卓然立刻接過那封信看了看，這遺書上的字的確有些歪歪倒倒，可是他發現這封信有個別字的筆畫卻非常流利，不像隻學了一年多私塾的人寫出來的，難道這封信是偽造的嗎？那這具白骨是不是他們的女兒紫籮呢？
卓然這個問題沒等問出來，紫籮娘已經欣喜的道：“也許我們女兒還沒有死，這具屍骨並不是我們女兒的，她可能還好端端的活在什麽地方。”
紫籮爹也欣喜的點著頭望著卓然：“死的人肯定不是我們女兒，這份遺書的字跡不一樣。”
紫籮娘道：“可是，可是她的衣服呢？衣服不就是女兒的嗎？”
她又被自己隨後的發現弄得整顆心又沉到了底，又把那衣服拿起來仔細看，悲切的道：“沒錯，衣服的確是女兒的，這衣服的圖案和針線我都認得出來。”
紫籮爹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對卓然道：“也許弄錯了，是這女人偷了我們女兒的衣服，實際上不是我們女兒的，要不那封信的字跡怎麽不一樣呢？”
卓然想了想道：“要確認她是不是你們女兒也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滴血認親。”
卓然簡單的做了解釋，夫妻倆立刻表示讚同，可以做滴血認親。卓然便取出刀，消毒之後，在婦人的手指上戳了個口，然後擠出了幾滴血滴落在那具白骨之上。
那血很快便融進了骨頭中，隻留下一個淺淺的瘢痕。
卓然道：“很抱歉，死者的確是你們女兒，這封信是怎麽回事我需要查清楚。”
紫籮的哥哥：“我還以為不是她呢，要真的不是她，那還麻煩，還得去找她，現在是她，大家都省心。這種禍害，活在世上也沒啥意思，還不如死了。”
卓然橫了他一眼，道：“你就算對你妹妹有什麽意見，人死為大，你也不該這麽她。”
年輕人眼見官老爺訓斥他，哪裏敢跟官老爺對著幹，趕緊連聲是，又解釋道：“這之前我就過，不要跟死人開玩笑，她偏不聽。”
卓然問：“什麽跟死人開玩笑？”
“他們私塾裏幾個要好的同學喜歡一起去義莊之類的地方喝酒，是為了壯膽。我你們是瘋子，她不聽。”
義莊相當於停屍房啊。卓然不禁愕然，一個女孩子竟然喜歡去那裏喝酒，也真是醉了。
卓然道：“這封遺書有可能是偽造的，不能排除你女兒是被人謀殺的可能，因此你們需要配合我做一個調查。我需要知道她身邊所有的熟人，包括她讀書時認識的人，我要進行逐一排查。”
這父母也讀過幾年私塾，所以能認識一些字，兩人一邊想著一邊寫下了一份名單，給了卓然，卓然又道：“你們女兒有沒有跟人結怨？”
“這不可能的，我女兒怎麽可能去與人結冤呢？從來沒有聽過，跟人吵架都沒有過的。”
卓然道：“那她有沒有與什麽人有情感叫糾葛？”
青年女子自殺多半與情有關，所以卓然將她作為一個重點的偵破方向。死者的父親想了想：“我聽女兒跟私塾先生兩個人相好，女兒還經常在家裏誇私塾先生對她好，私塾先生特別有學問，又願意教他，經常單獨教她怎麽寫字怎麽讀書。不過具體他們有沒有什麽關係我不清楚，因為問了女兒，女兒也不肯。”
他夫人原本已經燃起的希望重新又歸於破滅，更是傷心，問到女兒事情方麵的問題，隻覺得柔腸寸斷，哽咽著道：“我記得她過，他跟幾個私塾同學很要好，經常在一起玩。還去義莊那些嚇人的地方玩。其中有兩個也很喜歡她。”
卓然道：“將私塾先生和那幾位男同學分別叫什麽名字都寫下來，我們要進行調查，。”
紫籮爹便提筆將名字寫了。
卓然問：“私塾在什麽地方？叫什麽名字？”
紫籮爹道：“這私塾是周大善人家開的，專門是給那些上不了私塾的人讀書用的，學費書本費都是由他們來提供，包括先生的薪水。我們家雖然有錢，但是我聽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沒想過請教書先生給她認字。十五歲的時候，周大善人家開了這個義學，聽教書的金先生很有才華，她她想去。”
“那私塾我們打聽了，男女都有，有的還年紀比較大。周善人菩薩心腸，做了這樣的好事，我們就給女兒報了名。不過有錢人家子女要去的話必須教學費，而且價格不菲。女兒喜歡，我們就繳了。女兒去了之後很喜歡，所以都要去，反正她在家中也除了做女紅也沒有別的事，就讓她去了。就在離我們家不遠的周大善人家旁邊的一個院子裏，挺大的，可以坐百來個學生呢，每都差不多坐滿了，都是附近上不起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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