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吹牛皮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洪氏一聽就傻眼了，一兩銀子，他們家倒是有糧食，可是這銀錢加起來隻怕也沒到一百文，這讓她上哪裏去找一兩銀子來，於是隻能可憐巴巴的道：“我，我沒有現銀啊，要不，我挑幾擔稻子，在加一隻花母雞給您，差不多也就值一兩銀子了，你看行不？”
老先生皺了皺眉，歎了口氣：“也行吧，跟你們這些布衣白丁打交道就是麻煩，趕緊的，你去挑，我馬上給你寫，你挑完了，狀紙差不多就寫好，你可以拿去了。”
洪氏喜不自禁，又叫孩子給老先生磕了頭，這才拉著孩子往家走，到了家便挑了幾擔稻子，到了私塾，都堆在了老先生的屋角，跟個山似的。估摸著拿到集市上賣也差不多能賣到一兩銀子了這才罷手，又回家去抓花母雞。
洪氏看到自己糧倉已經去了一大塊，心裏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今年別過年了，留下稻種後，剩下的糧食隻怕吃不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就得斷頓，那時隻能回娘家厚著臉皮要些吃的，總不能讓孩子餓肚子。再不濟，上山采些野菜混在一起吃，也許能熬到秋後，娘和大哥二哥肯定不會看著自己和孩子餓肚子不管的。
洪氏想好了這些之後，心裏便有了些底，抓了雞籠中唯一的一隻花母雞，用草繩把翅膀綁了，帶著兩個孩子又到私塾來找老先生。
老先生已經將狀紙寫好，封在了一個大信封中，遞給洪氏道：“你把這狀子拿到開封府，投遞進去。，青大老爺就算不親自出來見你，也會讓隨從把你請進去的。因為我這狀紙寫得極其悲慘，地之怨不過如此了，拿去吧。”
洪氏也不識字，自然不知道老先生寫了些什麽，不過聽他得如此鄭重，又如此讓人心動，忍不住又是感激涕零。要是這狀子真的能替丈夫伸得冤屈，這一兩銀子也花的值了。
千恩萬謝的接過了狀紙回到家中，將所有的一百來文銅錢都用藍布包了放到懷裏，又在廚房包了些飯團，拿了個葫蘆裝水，又拿了一個藍布包，包了幾件自己和孩子的衣服，捆好後背在背上。接著一手牽一個孩子，出了門後鎖上門便出城，要往京城走。
上到驛道，她又覺得有些傻眼，京城她之前倒是去過，但每次都是坐牛車，路上還要歇個幾個晚上才能到的。可是她害怕，若是路上再慢些，到了京城回來，自己的夫君還有沒有命可真不好，還得想法子快點才行。
可是要想搭馬車到京城，這一百文錢估計花出去還未必夠，但牛車又太慢了，最好能找到驢車,速度比牛車快，也便宜些，於是她便站在路邊翹首望著。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牛車或者驢車過來，倒是身後傳來一個叫她的聲音：“大郎媳婦，你這是幹嘛去？”
洪氏轉頭一望，卻是村裏的裏正，正扛著把鋤頭瞧著她，洪氏忙賠笑：“我，我也沒啥事，準備帶孩子走走親戚。”她不敢實話，生怕裏正攔她。
裏正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便壓低聲音道：“你家大郎被抓了，押到大牢裏頭，今審了一，你去看了吧？”
“是，是呀，我大郎是冤枉的，他沒有殺人。他知道厲害，所以咬死都不會認的。”
“那他可有的苦頭吃，我聽那姓蔣的推官厲害著呢，是個笑麵虎，看著為人和氣，真正狠起來，那比老虎可都不差，吃人都不吐骨頭。在他手下被拷問死的，沒有十個，也有九個了。”
洪氏嚇得一哆嗦，攥著孩子的手不禁緊了緊，道：“我，我男人真的是冤枉的，他不可能殺人。”
裏正低聲道：“是不是他殺的我不敢，但是在你們家以前老牛棚那個地方，可挖出來一具白骨，我親眼看到的。正是因為這個，才把你家男人抓去拷問，你家牛棚以前在那兒，人又埋在牛棚旁邊，不是你家男人幹的，那還能是誰？”
這下洪氏終於知道是什麽原因使得自己的丈夫被抓了，頓時猶如受了一個晴空霹靂一般，呆在當場，片刻才著急的一把抓住了裏正的手，眼淚汪汪的道：“那，那這可怎麽辦？我相信是有別人殺了人，但我家大郎不可能殺人。三年前我還懷著老二，我剛把老二生下來的時候，他除了在地裏幹活，就沒離開過家。因為他得幫我洗尿片和照顧孩子，白也是跟我一起下地幹活，我在田埂邊帶孩子，他在地裏忙活，都是一起去一起回，從沒有單獨出去過，怎麽可能是他殺的，我不信。”
“我也不信，實話，我知道你們家大郎是個三棍打不出個屁的老實巴交的人，就他那樣，殺雞都還要你幫忙，哪還敢殺人。所以這事啊，你還得想想法子給他申冤才行。他關在大牢裏頭怪可憐的，都是鄉裏鄉親的，本來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的，我看你娘幾個可憐才跟你的，你可千萬別外頭去。要是話傳到蔣推官那裏，我這裏正可就幹不成了，那倒還是事，不定把我抓到大牢也未可知啊，千萬記住。”
洪氏一個勁的點頭道：“他大叔，你對我好，我心裏記得牢牢的，怎麽敢害你。你放心，你的話，我就算爛到肚子裏也不會告訴別人。”
“那你想好怎麽替他申冤了嗎？”
一聽裏正連這麽重要的秘密都告訴了自己，洪氏哪還有什麽隱瞞，馬上道：“我打算到京城去，找包拯包青大老爺，都他是青老爺，為民做主，我求他替我大郎申冤。”
裏正搖了搖頭：“這可夠嗆，這到京城得好幾了，就算騎驢去，最快也得三，這來去就六，你男人能不能熬到不好呀。再者了，我聽包拯包大人已經不在開封府了，他當上了禦史中丞，禦史中丞那是管官的官，他不管這種普通案子的。朝廷可不像我們村裏，我什麽都管，他這個禦史中丞就隻管他那一畝三分地，你讓他到開封來替你查案，我估計夠嗆，包大人隻怕也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洪氏一聽就急了，趕緊道：“這可怎麽辦？我狀紙都寫好了，是請村頭的教書先生寫的，花了我一兩銀子呢。”
“這個老頭居然收你這麽多錢？”村正義憤填膺叫道，“真是過分，你把狀紙給我，我去給你把錢要回來。”
“不是錢，是稻子，我挑了幾挑稻子，還抓了一隻花母雞給他送去的，差不多值一兩銀子。他他的這個狀紙驚什麽，什麽鬼神的，很厲害的，大老爺看了一定會替我申冤的。”
“他就會吹牛皮，變著法兒的要錢，然後買酒。這老頭我還不知道，讓他寫點狗屁文章還有可能，你讓他寫狀紙，他能把那狀紙寫成策論文章，根本不知所雲。上次，李老太婆家裏的秧被人拔了，求他寫狀紙告狀，他寫的狀紙讓縣衙的看了，罵了個狗血噴頭，李老太婆氣得直接把狀紙扔到了他的臉上，你卻還信他。趕緊的，趁著他還沒把你的稻子賣掉，把狀紙給我，我去找他，替你要回來。”
“多謝他叔，那，那我這告狀怎麽辦？”
裏正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我給你支個招，你可別不許跟任何人是我的。”
洪氏感激不已，扯著兩個孩子就要跪下磕頭，裏正立刻攔住了：“鄉裏鄉親的，少來這些，我這招絕對管用。你就去武德縣找一個叫卓然的縣丞兼縣尉，求他幫忙。——你知道為什麽要找他嗎？”
洪氏搖搖頭，茫然地望著裏正。
裏正：“當時你們家舊牛棚那兒發現屍骨，他就在場，他知道這件事。我當時有些奇怪，他是武德縣的縣尉，怎麽跑到懷州地界來查案？後來我問了衙門捕頭才知道，人家可是知州大老爺親筆寫信請來的，隻因為他破的案子，連皇帝都預備親批，轉發全國各衙門，你他有多大能耐，連皇帝都大加讚賞的。”
“你想，像他這樣的人，他隻要肯點頭幫你，你的冤屈哪有洗不脫的，隻要是你們家大郎是真的受了冤枉，我相信他就有辦法替他申冤。武德縣離這裏又很近，一一個來回都沒問題，總比你跑到京城去找包大人那要靠譜的多。他畢竟就在縣衙，你就在縣衙裏頭堵他，跟門房大哥多好話，讓他告訴你誰是縣尉老爺，見到他，你就拉著孩子磕頭，把這件事了。”
洪氏連連點頭，覺得裏正的很有道理，想了想又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呀，要不，我還是把這狀紙拿去吧。”
裏正跺腳道：“你傻呀？我前麵都跟你了，你家大郎這案子他知道，他當時就在場，那還用你來遞狀子？你隻你家大郎冤枉，被官府抓去上夾棍，打的皮開肉綻的快死了，求老爺救他，這樣就行了，別的不用多。隻要縣尉老爺肯幫你，他就一定會想辦法，他要幫不了，你就趕緊的到京城去找包大人，也不用拿這狀紙去，你直接就行了。這狀紙絕對是騙你錢的，我知道你們家日子可不寬裕，這幾擔稻子送出去，你們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快去吧，稻子我幫你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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