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玉鐲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妾沒讀過什麽書,撇撇嘴道:“不就是月光嗎?照到哪都一樣,有什麽好看的。”
陸員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道:“我讓你有閑心多讀讀書,你看你,不讀書啥都不會。看見個良辰美景,別吟詩作賦,便連讚兩句都找不到詞。你瞧瞧今人家龐太師的那妾,那才叫一個美。不僅舞跳得美,還懂詩詞,會唱龐太師的詩詞歌賦。你呢?”
妾撇了撇嘴:“我不是蝶,你也不是龐太師,什麽時候你能寫詩填詞,我就一定做一個蝶。”
陸員外頓時為之氣結,沒錯,自己隻不過是個做生意的富商,同樣沒什麽才學,又何必要去苛求自己的妾成為才女呢?但是人總是這樣的,總覺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禁歎了口氣,放開了妾的手,雙手撐在窗戶上,望著遠方,不遠處便是龐太師他們住的院子。
龐太師和他隨行的上百號人全部都安排在了那內宅裏居住,所謂宰相門房七品官,宰相身邊的人那也是高人一等的,所以也都安排在了內宅。
不知道現在龐太師是不是正摟著那千嬌百媚的蝶姑娘在床上,不可能,這應該是不會的。
陸員外很快便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想象,那龐太師看樣子已經七十多歲了,一個糟老頭,頭發花白,走路都顫巍巍的,就那樣子,還能辦那事嗎?陸員外為自己齷齪的念頭覺得有些好笑。
忽然,遠處傳來尖叫聲,聲音充滿了恐怖,穿透院子上空,把陸員外和他的妾嚇得一哆嗦。特別是陸員外,因為他清楚的聽到傳來聲音的方向,竟然就是龐太師所在的院子。
老爺,可千萬不能出任何事情。陸員外第一個反應便是如此。妾也吃了一驚,趕緊一把抓住了陸員外的胳膊,驚恐萬狀的道:“老爺,是誰在叫?出了什麽事?”
“你不要叫,我聽聽。”
隻等了片刻,又是兩聲尖叫聲從遠處傳來,同樣淒厲無比,而且那聲音似乎是另外一個人的,有些長了。這一下陸員外終於確認,剛才不是聽錯了,是的的確確出事了,便道:“快去看看怎麽回事。”
罷轉身就往外跑,卻被他妾從後麵一把拉住道:“老爺,穿衣服,穿了衣服再去。”
陸員外這才想起,自己隻穿了一身單薄的衣,如何能以這種樣子出現在宰相麵前。若是還有宰相的家眷也在,那可就惹下滔大禍了,因此連忙醒悟趕緊道:“對對,快,快穿衣服。”
在妾的服侍之下,陸員外匆匆把外套罩在身上,與此同時妾也慌慌張張的穿上自己的裙子,這才跟著陸員外朝著龐太師他們的院子飛奔而去。
跑出自己院子,陸員外才發覺腳上的鞋似乎很別扭,低頭一瞧,卻原來慌亂間穿反了。可這時已經沒有時間去把它調轉過來,一路跑到了龐太師的院子。
陸員外的內宅極大,裏麵分若幹院落。而且每個院子都是相通的,既沒有院門,也沒有門房把守。可以一路跑到龐太師他們所在的院子。
剛到門口,就見到從裏麵跑出來兩個丫鬟和一個老媽子,慌慌張張的,一邊跑還一邊哭。陸員外嚇了一跳,急聲道:“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
兩個丫鬟已經嚇壞了,隻是嗚嗚的哭,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是後麵一個年邁老媽子穩得住心神,急聲道:“不得了啦,姨娘奶奶她…,她被人砍死了。”
陸員外大吃一驚:“怎麽回事?誰做的?”
“不知道啊,宰相老爺讓我們來跟你,讓你馬上去叫王知縣過來查案,要立即抓住凶犯,不能讓他跑了。”
陸員外連連點頭:“好好,我馬上讓管家去叫王知縣,你們馬上帶我去見龐太師。”罷,馬上回頭對身後的妾道:“你快去通知管家,趕緊去。”
妾立即轉身去了。陸員外則跟著丫鬟婆子徑直到了龐太師所住的院。龐太師站在廊下,麵色鐵青,身穿月白色貼身衣,全是鮮紅的血,一雙手也都是鮮血,一串血紅的腳印,從屋裏出來,延伸到他腳下,十分淩亂,顯然是他踩出來的。
龐籍在西夏領兵作戰,本看慣了戰場生死,看慣了血腥,可戰死的除了敵人,自己的兵士也都不是他至親的人,所以對他心靈的震撼遠沒有這一次強烈。而這一次,他親眼看見的這之前還千嬌百媚在自己身邊伺候的活生生的妾。一轉眼便成了一具死屍,脖頸被人狠狠一刀幾乎砍斷。那恐怖的場景又怎麽是戰場死屍所能比擬的呢?
龐籍雖然領兵作戰,本身卻是文官,手無縛雞之力,身邊親人發生這才慘事,他除了極度傷心和異常憤怒之外,卻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大聲叫著:“來人,快來人…”
當陸員外出現在他麵前,誠惶誠恐又滿是驚駭的望著他時,龐籍因為憤怒而臉都扭曲了,指著陸員外吼道:“你,你幹的好事。,到底是誰殺死了我的愛妾?”
陸員外一聽這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若是把謀殺宰相愛妾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那他陸家不僅全家上下,隻怕連他的主人都不能幸免,會陪著一起遭罪。
陸員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亂擺著,幹嚎著道:“龐太師,人冤妄啊,人怎麽敢謀害太師的愛妾。人巴結還來不及呢。一定是賊人潛入所害,人就算涯海角也會將那人抓回來,交給太師法辦,請太師放心。”
龐太師怒不可遏,抬腳一腳踢在了陸員外的胸膛上。
這陸員外的身體肥胖,兩百來斤,而龐太師身材幹瘦,又是慌亂之間,這一腳便好像是踢在土堆上,反倒把他彈了回去,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陸員外身子隻是晃了晃,他沒有被踢傷,心頭卻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腳,他能感受到龐太師有多麽的憤怒。要是把堂堂宰相惹惱了,自己一個卑微的富商,哪裏夠他一個指頭彈的。
陸員外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軟,也癱倒在了地上。
…………
王知縣得到消息,連官袍都來不及穿,隻是將抓在手上,顧不得讓備轎,現在最快的工具當然就是毛驢,因為如果坐轎子的話,那還得去把轎夫叫起來,可是現在轎夫已經睡了,那就還要等他們穿衣服收拾好,王知縣哪等得了這些,他現在恨不得插翅飛過去。
因此趕緊叫侍從把那頭毛驢牽出來,騎著毛驢一路狂奔,拚命的甩鞭子,毛驢一溜煙的往前跑,把幾個跟到後麵的侍從累得氣喘如牛,好在衙門距離陸員外家不算太遠,所以還不至於累趴下。
等到毛驢終於衝到陸員外家門口,王知縣跳下毛驢,強作鎮定,越是這種大事,就越不能慌。因此趕緊在門口將官袍穿在了身上,可是穿好袍子才想起官帽忘了拿了,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光著腦袋進去了,一邊走一邊罵幾個隨從沒用,也不知道提醒。
終於衝進陸家大院。門口管家已經等著了,急忙領著王知縣來到了後院。
一眼看見宰相一身血汙,手撐著走廊立柱站在廊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站得住似的,正在那出神,陸員外匍匐在不遠處抽噎著哭。
王知縣連忙上前,作揖道:“卑職來遲,請太師見諒,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龐籍慢慢抬頭,看見是他,這才將撐著立柱的手收了回來,立柱上赫然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
龐籍苦澀的道:“昨有點喝多了,感到口渴,先前我夜裏醒來,叫蝶給我端茶。可是叫了兩聲也沒人答應,我就有些奇怪。平素裏蝶睡覺很輕的,別我叫她,就算我咳嗽兩聲,她也會起來問我怎麽了?要不要喝水之類的?所以我就爬起來到外間。”
“外間很黑,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滅了。於是我就到她床邊去,她床上帷帳是掀開的,我伸手搖她,她是仰麵躺著的,沒有動,也沒有出聲。我上手摸到了一些滑膩的東西,很濕,我嚇了一跳,因為她昨並沒有喝什麽酒,想著難道是吐了嗎?於是我就過去趴在床上摸了摸,隻感覺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也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我很吃驚。”
“我想出去把隔壁我夫人丫鬟叫起來,叫她們點個燈看一下到底怎麽了。結果剛走了兩步我就滑倒了,撲在地板上,兩隻手滑膩膩的,我爬起來拉開房門出來,接著廊下燈光才發現,我手上,身上全都是血。”
“我大聲叫來人。隔壁我夫人丫鬟聽到了,提了燈籠跑過來,看見我這樣,嚇得尖叫。我搶過她手裏燈籠,進屋去看,發現我妾蝶已經…,已經慘死在床上…,脖子上一道深深…口子,眼睛…,眼睛卻還圓圓的睜著…”
到後麵,龐籍聲音哽咽,再也不下去。
王知縣惶恐不安,又不知該如何寬慰,隻知道垂手站在那兒,什麽也不。
片刻後,龐太師忽然想起什麽,抬起頭來,瞧見王知縣還傻傻的垂手而立站在一旁,不由怒道:“你還傻站著幹什麽?趕緊去緝拿凶手啊!到底是誰殺死了我的愛妾?立刻給我查個水落石出,並將凶犯緝拿歸案!快去呀!”
王知縣惶恐的後退了兩步,連聲是,想了想,又硬著頭皮道:“太師,人對刑案偵破實在是不擅長,不知如何下手,本縣縣尉也得到通知正趕過來,他是專門負責刑獄的。還有本縣的仵作也會趕來驗屍,等他們到了…”
“等什麽?他們不到你就查不得案嗎?你這知縣是幹什麽吃的?除了拿俸祿、喝酒、拍馬屁之外你還會什麽?老夫的愛妾在你縣轄地被人殘殺,頭都差點被砍斷了,你卻還在這兒傻傻的站著無所作為,你這樣的官誰都可以當,為啥要選你來當啊?老夫就算讓吏部隨便在你們轄區找個放牛的也能當你的官,讓你去放牛去!”
王知縣嚇得膝蓋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不住的連連作揖道:“卑職知罪,卑職這就去勘驗,務必盡快將凶犯緝拿歸案。”
罷,王知縣抱頭鼠竄,一溜煙跑進了現場。
王知縣剛進屋子,便被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熏得他差點嘔吐。當官多年,雖然也遇到不少的命案,可是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命案現場,對他來還是第一次。
因為本縣所有的命案他基本上全都推給了縣尉,由縣尉出來現場,他幾乎是不到現場來的,即便是有一些必須來的案子,他也是遠遠的看著,並不會靠近,幾乎都是由縣尉看完再告訴他。而現在被太師逼著要親自去現場勘驗,所以肚子裏一邊罵著縣尉咋還不來,一邊硬著頭皮站在血淋淋的屋子門口。鼓起勇氣抬眼瞧了過去,這一瞧下了他頓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哆哆嗦嗦的扶住了門框,這才沒摔倒。
隻見屋裏地上全都是血,一串腳印,還有翻滾的痕跡。在床上仰麵躺著一具女屍,上身穿著衣,本來是月白色的,卻已經沾滿了鮮血。脖頸上有一個巨大的裂口,好像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正陰森地盯著他笑。被子上、床單上、床鋪側麵,到處都是血。
他簡直驚呆了,他都不知道一個人居然能流出這麽多鮮血來。
他想過去查看,可是挪不動腿,隻能扶著門框,顫巍巍的站著,又不敢回身,好像身後有龐太師死死的盯著他似的。事實上龐太師並不在門外。
他索性盯著地麵,感覺好一些。因為雖然地上有血,但至少沒有屍體。他很快發現,地麵有一把菜刀,就在床邊不遠處的地上。菜刀上也全都是血,菜刀的刀把上有一個血淋淋的手印,不由心頭一喜。
他雖然沒有到親自偵破過命案,但是審過不少命案,也接觸了不少相應的證據,有一些案子就是發現現場有帶血手印的凶器,通過比對手印的大確定嫌犯是不是凶手。
中國古代對於不識字的人,畫押就是蓋手印,而不是蓋指紋,而手印是有大肥瘦和各關節長短的不同的,對這些主要特征也可以進行粗略比對,從而認定是否同一。
如果能夠在凶器刀柄上提取到凶犯留下的掌印的話,那將是破案至關重要的證據,根據這個證據,完全有可能將凶犯緝拿歸案。
因為這地方是王知縣親自安排的,他進行過查看,這是陸家大院的內宅。內宅與外宅之間有很高的圍牆,隻有一個門可以進出。內宅陸家的家眷也就二十來號人。另外就是龐太師一行人,包括他的隨從挑夫什麽的,所有人加起來也就一百來人,從一百多人中尋找凶犯,範圍還是很的,更何況還有手印,隻要把所有人的手印都提取了,挨個比對,一定能找出凶犯。
王知縣為自己的發現激動起來,一顆心也在怦怦亂跳,難道老爺真的眷顧自己,讓自己有一個在太師麵前露臉的機會嗎?要是自己根據這血手印,能夠親自抓到凶犯,那龐太師一定對自己刮目相看,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想到這裏他便激動不已,強行按耐住一顆砰砰亂跳的心,四周看看附近並沒有其他人。因為陸員外知道事情重大,已經下令誰也不許靠近,並且不許隨意走動,全部都要在自己屋裏等著官府來查,誰要是敢亂走或者離開宅院,便會被認為是畏罪潛逃。正因為陸員外的這個簡單有效明確的命令,使得現場得到了很好的保護,沒有遭受什麽破壞。
於是王知縣心翼翼的避開了地上的血跡,來到了那柄菜刀前,低頭看了看。
這下看得更清楚了,菜刀的刀柄上真的是一個清晰的手印,是手握刀子時手上的血粘上去的。王知縣的心跳的越發的急促起來,他的腦袋裏迅速轉動著,心想,這東西可不能讓縣尉看見,不然縣尉根據這東西馬上破案,那這功勞可就被他分去了。
於是他四下裏看了看,發現窗下麵的茶幾上一個放針線的筐子裏頭有一塊布,是剛剛起頭的一個刺繡手帕,上麵畫的有梅花的圖案,才繡了兩朵梅花,其他的還沒開始繡。便過去將那塊刺繡手帕取了來,包住了那柄菜刀,解開官袍放進了懷裏,又把官袍扣好,現在他胸有成竹了,不盡長舒了口氣。便在這時,聽到外麵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氣喘籲籲的來到門口,慌裏慌張的道:“知縣大人,卑職來遲,實在抱歉,卑職這就查看現場。”
王知縣抬頭一瞧,正是本縣的縣尉,心中暗自感到僥幸,這時間拿捏剛好,自己剛剛把東西藏好他就到了。要不然被他看見,這功勞可就不能由自己獨攬了。當下他邁步走了出來,不留神踩到了血泊之中上,那血泊已經呈暗紅色了,但是依舊很滑膩,王知縣的這一腳差點摔倒,幸虧縣尉見機得快,搶先拉住了他。
穩了穩心神後王知縣道:“這個案子,龐太師已經作了要求,讓本官親自負責勘驗,所以你可以不管了,回家睡覺去吧,將捕頭和仵作叫來,本官有吩咐。”
縣尉呆了一呆,有點難以置信地望向王知縣,一時沒回過神來。
這之前,但凡是命案,知縣是全都推到他身上的,根本不插手,而現在他卻要親自偵破此案。對於縣尉來,這當然是件大好事。
這案子涉及到龐太師愛妾被殺,若是真破不了,龐太師非得暴跳如雷不可。自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種事情那是避之不及的。不過縣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知縣是出言譏諷於他,因此隻是緊張的望著王知縣,沒有應答。
王知縣又哼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鼻孔朝,翻著白眼,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道:“怎麽?莫非你不願意讓本官偵破此案?”
“不不,卑職不敢,卑職聽從知縣大人的安排,卑職這就告退。若是知縣大人有何差遣,盡管吩咐,卑職隨時恭候。”
縣尉當真是心花怒放,能夠推掉這棘手的山芋,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他著實有些不明白,怎麽一向怕事的知縣這一次卻搶著攬這件並不是什麽好事的事情。眼見王知縣的是真的,而且好像很害怕自己跟他搶功勞似的,這才鬆了口氣。對縣尉來,他是不願意要這種功勞的,特別是在知縣有意要獨占功勞的情況下,他是寧可獨善其身,也不願意惹麻煩的。因此忙不迭的連聲道歉,快步退了出去,笑逐顏開回家去了。
等他走遠了,王知縣的嘴角才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邁步走到廊下。等了片刻,從外麵又衝進來了本縣的捕頭和幾個仵作,也都是買跑得滿頭大汗的。
畢竟現在是深夜,都各自在家睡覺,這捕頭今日也不當差,但是當差的捕頭巡街去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在哪兒,所以就隻能把沒當差的捕頭叫來了。
這兩人聽這案子由知縣老爺親自查辦,都是很驚訝,臉上又滿是敬佩。畢竟知縣老爺親自查案還真不多見,特別是本縣老爺從未有過。不過也好理解,這案子聽涉及到前宰相妾被殺,那可是不得了的大案。由知縣老爺親自來查,才顯出對此案子的重視。
等眾人都到了,王知縣對兩個仵作道:“你們進去驗屍和勘查現場,把結果給我。”
兩人趕緊答應,提著燈籠進屋查看去了。
老仵作對身後的仵作低聲道:“我還以為老爺要親自檢查呢。”
“想必是為了在太師麵前出個風頭,不過知縣大老爺這也太冒險了。萬一案子破不了,那豈不是自討沒趣,反而還會惹得龐太師不高興嗎?難道是知縣老爺已經鎖定了作案的人,知道能抓到罪犯,所以這才不讓縣尉老爺插手,親自查辦此案嗎?”
老仵作搖頭:“不準啊,若是當場抓獲罪犯那還好辦。若不是,這怎麽都是有風險的,知縣老爺這個險也冒得太大了,其實隻要案件能偵破,一大半的功勞還是他的。”
仵作:“能破案當然最好了,可是萬一…”
老仵作在他的後腦勺上打了一巴掌:“萬一你個頭,少扯那些,幹活要緊。要是耽誤了正事,就別想在衙門中混了。”
仵作連聲答應,開始勘驗現場。
王知縣把捕頭叫過來道:“你去將整個內宅所有人的手印全部都給我取了送來,本官要查驗。”
捕頭一聽,不由又驚又喜道:“原來知縣大老爺也懂這種法門啊。”
“什麽法門?”
“比對手印啊,人聽武德縣的縣尉卓然卓大人就有這能耐,已經四處揚名了。上次他偵破了一個連環奸殺案,其中就有比對手印的法門,官府和衙門的公告都了。人還以為隻有卓大人才有這等本事,卻想不到,咱們的大老爺同樣不差於他,也有這本事呢。”
王知縣也聽過,這案子是皇帝禦批通傳全國各衙門的,所以影響很大,公文中總結的主要破案手法就是比對手印。
在總結卓然的破案方法時,草擬公文的書吏並不懂卓然的指紋比對,把它理解為比對手掌大胖瘦和長短的比對手掌。因此這個以前偵破中不是很被人看重的偵破技巧,因為禦批公文中被提及,得到了很多人的注意,當然其中就有王知縣。
王知縣嗬嗬的笑著點頭,現在聽到捕頭將自己跟擅長破案的卓然相提並論,讓王知縣有些飄飄然來。腆著肚子道:“雕蟲技而已,誰不會嘛。趕緊的去取手印來,內宅上下一個都不許遺漏。”
捕頭趕緊答應,正要往外跑,忽然又想起一事,心翼翼道:“龐太師他們家人是不是也要提取掌印呢?”
王知縣差點一腳踢過去,怒道:“放屁,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啊,敢去提龐太師家人的手印,你還不如自己把腦袋切了,免得人家動手。”
捕頭尷尬的笑了笑:“的明白了。”罷便匆忙跑去帶人去取掌紋去了。
王知縣在門口轉了幾個圈,眼見屋裏頭仵作在忙著勘驗,而捕頭又跑去提取掌印去了,他一時間無所事事。忽的眼珠一轉,便趕緊跑去找龐太師。
他來到原先龐太師所在的廊下卻沒見到人,正東張西望,看到遠處陸員外正耷拉個腦袋,沒精打采的站在哪兒,趕緊快步過去道:“你在在幹嘛呢?龐太師呢?”
陸員外見到是他,趕緊換了個笑臉道:“龐太師已經安置在了人的屋子裏休息,他受了驚嚇,夫人和孩子正在他身邊寬慰他,我就候在外頭呢。”
“算你識相,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本官會盡快抓到凶犯,隻要凶犯抓到了,龐太師就不會生氣了,反而還會讚歎我們做事快捷的。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假如這個凶犯是你們家的人,那…”
王陸員外嚇得噗通一聲,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這正是他最擔心的,因為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的內宅,傻子都會想到肯定會與他們家人有關,他們家的人也是嫌疑最大的。因此要抓來頂罪的話,第一個就是他們家的人。現在王知縣直截了當把事了,他心中僅存的最後的僥幸也被捏了個粉碎。”
王知縣瞧著他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就算是你家的人,這關係也不太差,大不了花點錢打點一下,應該不會連累到你的。”
“多謝老爺。”
這陸員外的心頭頓生希望,趕緊爬起來,左右看了看,從懷裏摸出一錠金子,塞到王知縣的手心道:“知縣老爺,這是人的一點心意,這件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感激不盡,來日另有重謝。”
王知縣心領神會,先前那番話,目的就在於此。便將了將那錠黃金在手裏捏了捏,足足有五兩,心裏樂開了花。順手將它塞進了懷裏,然後揮了揮手:“放心吧,一切有我。”
隨後踱著方步,來到了陸員外的屋子前,聽到裏麵有嗚嗚的哭泣聲,是女人的,好像是龐夫人因為害怕在哭泣。而又有兩個年輕女子的哭泣聲,應該是龐太師的女兒或者兒媳什麽的。
有女眷在場,這王知縣當然不敢擅自闖進去。可是房門外又沒有人給他通報,於是便重重咳嗽了一聲,自己高聲道:“龐太師,卑職有事稟報。”
屋裏哭聲很快便消失了,接著就聽到了腳步聲,幾個女子應該是已經避讓到了裏屋。隨後聽到裏麵龐太師用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王知縣這才整了整衣袍,想用手扶一扶官帽,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先前慌亂間竟然忘了戴帽子,隻好捋了捋頭發,踱著方步走進了屋裏,快步來到龐太師麵前,躬身一禮道:“太師受驚了。”
“廢話少,案子有什麽進展?凶手抓到沒有?”
“卑職正是為此事而來。已經有了重大發現,卑職有自信亮之前便能查出真凶,並將其緝拿歸案。因此特來給太師您稟報一聲,免得您太過擔憂了。”
龐太師一聽這話,不禁眉毛一挑,瞧了他一眼:“哦?亮之前抓到真凶?你竟有如此本事?好,你要真的亮前破了案。老朽不僅不會怪你,還會提拔於你。”
王知縣一聽不由心花怒放,趕緊又連連作揖道:“多謝太師提攜,卑職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行了,你還沒破案呢,破了再。我也不想聽你找到了什麽線索,——我不問過程,我隻要結果。亮前你把凶犯給我帶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惡人,又為什麽原因要殺死我的愛妾。快去吧。”
王知縣本來還想再顯擺一下的,但是龐太師顯然並不想跟他多。畢竟在他沒破案前,再多都是廢話。於是王知縣趕緊拱手告辭,退了出來。到了外麵,摸著下巴想了片刻,又來到了現場。
見兩個仵作忙著填寫屍格,王知縣咳嗽一聲道:“怎麽樣?有眉目沒有?弄好了沒有?”
仵作趕緊拔腿過來拱道:“已經勘驗完了,經過勘驗,死者周身隻有一處傷口,就在脖頸處,是被人用力砍了一刀,砍斷了大半個脖子。明這人力氣很大,或者仇恨很深。而且這一刀幹脆利落,大半個脖子都被砍斷了,但是現場卻沒有找到凶器,估計凶器已經被凶手帶走了。另外,現場也沒有發現破窗而入的痕跡,窗戶都是關的好好的。”
聽到這裏,王知縣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你們查驗了沒有,是否有被強暴的痕跡?”
“查驗了,並沒有發現有被強暴的痕跡,也沒有發現有同房的痕跡。死者穿著的貼身衣和褻褲都很整齊,所以應該不是奸殺。”
“現場有沒有丟失什麽貴重的東西?”
“也沒有,死者左手腕戴著一枚質地絕佳的玉鐲,依舊好端端的在手上,並沒有丟失。另外,桌上死者睡覺時脫下的首飾都價格不菲,都好端端的放在原處沒動,可見凶手也不是為財而來…”
王知縣冷哼一聲:“這些用你來教本官嗎?你就把你勘驗現場發現的告訴本官就行了,什麽時候本官問過你如何分析這個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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