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良辰美景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Μ 以免丟失
卓然嘿嘿笑了笑,覺得有些飄飄然,忙道:“沒有那麽誇張吧,歐陽大人跟我也就一麵之緣,我隻是幫他破了個案子,沒有別的呀。”
“你可知道?歐陽大人在皇上麵前是何等重要,這樣的人哪怕他隻你一個好字,都足以讓你在外人麵前高人一等了。更何況還在給友人的書信中讚美你,可見你在歐陽大人心中的分量,有他的推薦,你將來飛黃騰達還有什麽可擔憂的呢?”
卓然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嘴裏嚼著道:“實話,我是不善於做官的,因此歐陽大人就算是讚許我,恐怕也隻是我破案的本事吧,這個算不得什麽。對於仕途做官之人,這隻是旁枝末節。”
蘇軾趕緊擺手道:“切不可輕視自己,你這本事別人是沒有的,做官那是底下最容易不過的事情了。隻要你有錢,請得人幫你,你就算是個白癡也能做好官。可是破案就不一樣,你就算花再多的錢,沒有本事同樣不行。這也是歐陽大人為什麽讚許你的原因,因為這個本事是你自己的。”
卓然卻道:“話不能這麽,我倒覺得做官也是一門學問。如果不懂做官之道,那也是做不好官的,如果做不好官,同樣治理不好一方百姓,那也是要捅大婁子的,我就沒辦法勝任。”
蘇洵有些著急了,吹著胡子瞪著眼道:“賢侄,你這麽是不願意推薦伯父了?”
話間,眼圈又紅了。
卓然有些好笑,蘇洵一把年紀的人怎麽哭就哭,跟孩子似的。卻不知蘇洵如此求官若渴,當看到希望渺茫,忍不住便會潸然淚下。
卓然當下真誠道:“伯父,我乃真心。你若當真覺得我話管用,你盡管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你,我照辦就是。”
一聽這話,蘇洵趕緊眨巴淚眼,滿是笑容道:“很簡單,我想請你修書一封,在信中誇我兩句,希望歐陽修在皇帝麵前舉薦於我。僅此而已,不需要太多。”
卓然點頭:“這沒問題,我馬上修書一封給伯父你。”
他當即叫掌櫃的拿來紙筆,當著蘇洵的麵提筆便寫。
卓然已經承繼了縣尉古文才學,要寫一封文言書信還是輕而易舉的。隻略一沉吟,便提筆洋洋灑灑的寫了兩頁紙。
信中著實誇讚蘇洵,稱他守道安貧,不營仕進。又誇讚他的文章思路清晰,治國方略得力。總之盡挑好的寫,待到兩頁紙寫完,一旁瞧的蘇洵臉上已經樂開了花,連手都發抖了。
等到卓然把這封書信寫完,他已經感激不已了,端著酒杯道:“多謝賢侄如此仗義,他日老朽若能任職一方,必不忘今日賢侄舉薦之恩。”
卓然忙客氣了幾句。
蘇洵接過這封信,又反複看了幾遍。等到墨跡幹透,這才心翼翼的收好,放入卓然親自書寫的信封裏,收入懷中,還鄭重其事地輕輕拍了拍。
兩人這頓酒宴喝得很是開心,因為蘇洵已經拿到了最想拿到的這封信,心情非常愉悅,頻頻舉杯。
喝到下午時分,卓然倒是問題不大,蘇洵已經醺醺然了。
卓然這才提議散了,並親自送他到落腳客棧,這才告辭返回家中。
回到家,卓然將那贏過來的背心反複看了又看,卻還是捉摸不透這背心到底是何材質所打造的,決定拿去洗洗再穿。
把這背心放入水中卻是漂浮水麵,也不吸水。待從水裏撈出來,表麵水珠就像滾在油脂上,順著滑落,提在手裏淩空抖了幾下,水漬竟然全都掉了,用手摸一摸,居然沒有絲毫濕潤的感覺。
這背心摸在手中很是清涼,穿在身上,即便是夏日炎炎也一定很是涼爽。眼看這一日熱過一日,有了這個寶貝,還愁不能夠安穩度過酷夏嗎。
卓然很是高興,再把那背心在水裏反複揉搓了幾次,洗掉上麵可能的汙穢。其實事實上並沒有,因為這東西連水都沾不上,汙漬之類的東西那就更沾不上了。
卓然將那背心貼身穿著,外麵再套上長袍,因為這背心很薄,加上很輕柔,所以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穿上之後,感覺頭腦為之一清,好像酷夏喝了一杯冰鎮可樂般的清爽,精神為之一振。
這倒是一個很讓人驚喜的功能,可以讓自己保持清醒。
卓然拍了拍背心:“哈哈哈。沒想到贏了這麽個寶貝,真是爽啊。”
…………
盛夏,叢林蟬聲鳴叫。
一隊車馬緩緩行進在綠蔭間官道之上。
宰相龐籍歪坐在馬車軟榻之上,有些昏昏沉沉的。窗外山巒緩緩後移,驛道外田壟上戴著鬥笠忙著農活的農夫。
蜷縮在他身邊的妾蝶兒,手裏拿著一柄繡著鴛鴦戲水的團扇,輕輕的給龐籍扇風,同時盡量不讓身體靠在龐籍的身上,免得把熱氣傳給他,但是又不能離得太遠,否則讓他感覺不到自己的溫柔。
蝶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外的紅牌,龐籍在朋友的一次家宴上一眼就看上了琴棋書畫精湛才藝雙絕的蝶。而蝶自然知道這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是權傾朝野的宰相。於是刻意奉承,如此一來,幹柴烈火遂成好事。
不過,很快龐籍被貶官了,原因是因為宋仁宗染病不能朝政,龐籍上書要求宋仁宗選太子以防萬一,結果惹得宋仁宗很不高興。同時他在負責跟西夏的作戰指揮調度時也沒處置好,結果吃了個敗仗。宋仁宗便借故將他貶官到定州。
畢竟龐籍是朝廷老臣,勞苦功高,深受皇帝寵幸,盡管皇帝一時生氣將他貶官,但還是很倚重他,重大事情也時常問他的主意。
這一次皇帝下旨讓他進京商議一件重要的事。於是龐籍便帶著美眷蝶,還有夫人,以及大大百餘口家人、侍從,從定州前往京城,這一日來到了臨近開封府的封丘縣。
眼看已經日薄西山,龐籍下令住在封丘縣,不必連夜趕路。畢竟是七十歲的人了,一整的旅途顛簸,的確很費精神的。
封丘縣知縣帶著下屬們早就等在城門外。
龐籍是朝廷重臣,每到一處,當地的官員肯定是要出城迎接的。不過龐籍不願意叨擾沿途的官員,所以他總是直接繞過了城池,幾乎沒有進城,都是繼續趕路。而沿途的官員也知道他這個秉性,也不敢強行拜見,因此便都隻是守在城門口。他若進城便迎接,好生款待,他若不進城,也不敢追上去巴結,免得惹怒了這倔強的老頭。
龐籍被認為就是《三俠五義》中的大反派龐太師。但真實的龐籍卻是很正直的人,精通刑律,曾擔任基層州縣的判官,刑部詳複官、大理寺丞等直接執掌法律的官員。提攜了赫赫有名的北宋武將狄青,以及司馬光等國家棟梁。
他領軍鎮守西北邊防,在狄青輔佐下,率領大將抗擊西夏軍,軍中樹立了很高的威望。他軍法嚴明,殺伐果斷,對軍中嚴重違反軍紀者,經常用酷刑直接拷打致死。所以他在領軍與西夏作戰時,立下赫赫戰功。
麵對如此厲害的人物,下級官員哪敢沒經過他的許可,在他不想見的情況下非要巴巴的湊上去討罵。
封丘縣的知縣姓王,這位王知縣一直很渴望能夠結實龐籍這位朝廷權臣,所以便早早就帶著眾官員在城門口迎接。
雖然他知道龐籍的慣常做法,但估計著這日頭已經偏西了,要想往前京城還有相當一段路,今是無論如何趕不到京城的。很可能會在這裏落腳,因此機警的他早就已經安排妥當,守在城門口等著。
果然,前到路口探望的探子立刻快馬來報,唐太師一行人已經離開了前往京城的官道,往封丘這邊來了。
王知縣精神一振,忙招呼後麵那些懶散的佐官,打起精神,然後沿著官途慢慢往前走,似乎是在很隨意散步似的。剛走出一段,便看見他們的馬車車隊來了,趕緊在一旁躬身而立。龐籍不停馬車,他是不敢隨便上前招呼的,不然誰知道這倔老頭會不會給他一頓臭罵。
好在龐籍的馬車終於在他們麵前停下來了,王知縣這才鬆了口氣。
龐籍撩起轎簾探出頭來,道:“你是封丘知縣?”
“卑職正是,恭迎龐太師下榻封丘縣。”
龐籍擺手道:“行啦,一路很累,趕緊給我們找住的地方,那些什麽迎來送往的就免了。”
王知縣趕緊答應了,幸虧他已經做了兩手準備,準備了豐盛的晚宴。不僅衙門的大官吏參加,封丘的名流鄉紳也都邀請參加了。
但是他也預計到龐籍可能不會出席,所以他又另外在安排龐籍下榻的當地富商陸員外家裏也安排酒席。這家宴就非常簡單了,隻有衙門主要官員和陸員外出席。
現在聽到龐籍不參加迎來送往,便知道大規模的接風洗塵是不行的,立刻啟動第二套方案,朝著後麵的佐官打了個眼神,隨後點頭哈腰地連聲答應。讓太師跟著他們一起進城。
王知縣費力地爬上了一頭毛驢,騎著跟在龐籍的馬車旁。——龐太師坐車,王知縣就不敢坐轎子,不然就會顯得太過無理。索性騎一頭毛驢,像隨從一般,跟在龐太師的馬車旁,這樣顯得恭敬。
他的佐官已經得到他眼神的告知,馬上安排人手飛奔進城,通知負責接待的陸員外趕緊做好準備。
王知縣騎著毛驢跟在車邊,得到了龐籍微微點頭讚許,覺得這個知縣還挺懂事,於是便撩起轎簾跟他攀談,問了封丘縣的人口百姓收入,是否遭災之類的。
王知縣如數家珍,一一道來,而且不少數字都是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這又得到了龐籍的點頭讚許。他卻不知道,王知縣自從估計到龐籍要經過封丘便開始準備,沒日沒夜的把這些東西讓人寫好,背了個滾瓜爛熟。這時候果然用上了,因此在龐籍的詢問之下一一道來,沒有絲毫猶豫,終於得到了龐籍的讚賞。這就讓王知縣的心裏樂開了花。
馬車終於來到了陸員外家,下了馬車,龐籍抬頭瞧了瞧,見到這裏是一處普通宅院,從牆上青草都可以看出這宅院的平凡普通。便微微點頭,沒多,邁步往裏走去。
龐籍很不喜歡張揚,所以安排這樣簡單的宅院正合他心意,不過他卻沒想到,這是王知縣刻意安排的。其實這陸員外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的人,表麵看著很普通的宅院,裏麵卻是十分精美奢華。亭台樓閣非常雅致,雕梁畫棟異常精美,同時還收藏了許多的奇山異石。
他知道龐籍喜歡遊山玩水,所以投其所好。同時通知陸員外把家裏好生整治一番,把那些看著太過奢華,不合時宜的陳設全部都撤掉藏起來,盡量簡樸。但是環境要幽靜,格調要高雅。
果然,這一招得到了龐籍的讚賞。龐籍進了院子,看見沿途的各種奇花異石,著實眼睛一亮,連聲讚歎。
陸員外宅院分內宅和外宅,龐籍和他所有家人、隨從都被安排入住到內宅,跟陸員外家人一起。將一行人安頓下來之後,王知縣殷勤邀請龐籍參加主人的款待晚宴。
他刻意強調了是主人的晚宴,而不是衙門的,這樣龐籍就不好推辭了。畢竟住在人家家裏,不給主人一點麵子那是不過去的。所以龐籍欣然應允,帶著夫人和妾蝶參加了晚宴。
晚宴也是陸員外一家人,再加上王知縣和縣丞、主簿幾個。
酒到酣處,陸員外毛遂自薦,他夫人彈得一手好琵琶,願意為龐太師助興,撫琴一首。
龐籍對聲樂還是很有興趣的,當即點頭。
陸員外夫人是續弦,年紀也就二十來歲,姿色談不上絕佳,琴藝也不算超凡。特別是在龐籍這個不知見過多少著名歌姬的老江湖眼中,那就算不得上乘了。因此龐籍便隻是點頭微笑而已。
碟喝了幾杯酒,臉上紅撲撲的,見到龐太師的興致很高,於是便嬌滴滴道:“老爺,見到這位姐姐彈琵琶,妾身也有些心癢癢了,要不妾身也給老爺您彈奏一曲吧?”
這句話正中龐籍下懷,剛才那陸員外夫人彈奏琵琶水平一般,反倒把龐籍的興致勾起來了。就好像看見了普通畫師畫了一幅畫,畫的內容很對自己胃口,可惜筆法不行,大師便想提筆為他修改,或者自己畫上一幅。
眼見蝶如此乖巧,讀懂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微微點頭道:“那你就給大家歌舞一曲吧。”
碟脆生生答應,陸員外的夫人趕緊將手裏的琵琶送過來,蝶卻嫣然一笑道:“姐姐,我用慣了自己的琵琶,雖然不算好,但是用著趁手,就還是用自己的吧。”
在一旁侍候蝶的貼身丫鬟趕緊跑出去取來了她的琵琶。
陸員外夫人一瞧蝶手中的這把琵琶,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都瞪大了。隻因這琵琶實在奪人眼球,——是用整塊紫檀做的背料。紫檀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且價格昂貴,最為難得的是整塊的紫檀,而不是用幾塊拚接而成。這種整塊的背料不會影響到音質,要比拚湊的紫檀背料好的多。而山口、六相、鳳枕都是由上好的象牙做成的。整柄琴勻稱俊美,做工精細清雅,堪稱琵琶中的極品。
蝶丫鬟讓仆從把客廳桌椅都拉開,露出一大塊空檔。大家都很驚訝,難道這蝶要一邊歌舞一邊彈奏嗎?
果然如他們所想,蝶彈奏琵琶翩翩起舞,隨著舞姿翩翩,反轉騰挪,琴聲卻沒有中斷,看的一眾人目瞪口呆,下居然有如此神技。
彈奏間又聽到她脆生生唱道:
儒將不須躬甲胄。
指揮玉塵風雲走。
戰罷揮毫飛捷奏。
三杯遙獻南山壽。
草軟沙平春日透。
蕭蕭下馬長川逗。
馬上醉中山色秀。
旌矛戈戟山前後。
這首詩是龐籍所作,也是他詩詞中最引以為豪的,最得意的一首,龐籍聽得搖頭晃腦很是知足。原本這首是描寫西塞邊陲金戈鐵馬的詩詞。在碟婉轉悠揚的歌喉裏,倒詮釋出了別樣的滋味,有一種劍膽琴心的感覺。
王知縣存心拍馬屁,所以早就把龐籍研究的透透的,龐籍的這首詩也是當時頗為有名的。因為他宰相的緣故,再加上詩詞本身也的確充滿了豪邁之情,是宋詞中上乘之作。因此王知縣早就背了個滾瓜爛熟,還和著節拍輕輕附和吟唱,似乎自己對這首歌早就喜愛至極似的。
這便得到了龐籍不住的點頭讚許,對這知縣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等到蝶歌舞完畢,王知縣大聲叫好,接著給陸員外一家解這首詞的來曆。聽得陸員外更是驚喜交加,連聲稱讚,龐籍文能提筆安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確是文武全才的國之棟梁。惹得龐籍不停捋著胡須嗬嗬笑。
他旁邊的夫人雖也是滿臉微笑,可是眼眸裏卻有濃濃的恨意。簡直就想要將那意氣風發搔首弄姿的淫婦生吞活剝了似的。
不過在龐籍扭頭過來瞧她,問她如何時,龐夫人立刻笑靨如花,連聲誇讚。好像她們是親姐妹似的,沒有任何隔閡。
酒宴盡興而散,每到這種場合,蝶就會分外活躍,她很享受別人向她投來的愛慕哪怕是淫邪的目光,那些都能證明她的價值所在,證明她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尤物。對一個女人來,還有什麽比這更能滿足虛榮心的呢?
酒宴散了,攙扶著龐籍走出屋子,便看見院子裏有不少侍從和挑夫遠遠的垂手而立。原來剛才大廳之中的歌舞,他們得知之後,便也進來瞧熱鬧。
古代文化生活太過貧乏,但凡有這樣的機會,那是絕對不會錯過的。而且主人家謙和,因這些人是跟著宰相一起進京的挑夫和隨從,自然不會禁止他們靠近。於是便在院子裏遠遠的瞧著廳裏麵,特別是最後蝶演奏的反彈琵琶,那一曲當真讓很多人如醉如癡。
走出院子,看見那些挑夫侍從火辣辣的目光,蝶更是受用。而這些目光中,有一道分外的熾熱,那是從一個身材健碩,滿身疙瘩肉的挑夫眼中投射過來的。蝶聽人叫他馬三郎,蝶也曾偷偷的瞧過他那一身緊繃在馬甲背心下麵的疙瘩肉。
有時中途歇息,這馬三郎便會敞開短衫,拿著一把蒲扇,嘩嘩的扇著,吹動薄薄的短衫兩邊飛散,便能清楚地看見他赤裸的上身。那結實的肌肉,一塊塊的腹肌,都會讓蝶耳紅心跳。
在外時蝶是歌姬,賣藝不賣身,她的身子要留給能給她一生幸福的人。最後交給了權傾朝野的宰相龐籍,龐籍能給她榮耀和無比富足的生活,卻不能給她一個年輕女子最渴望的歡欲。
當然,她不敢背著龐籍偷情,那樣她會死無葬身之地。那虎視眈眈的龐夫人一直緊緊盯著她,就等著她出現一點點不能讓龐太師接受的錯誤。那時龐夫人便會像是瞧見落單的梅花鹿的獵豹一樣,迅疾撲上去,將她撕碎。她當然不能給龐夫人任何機會。
所以,蝶在馬三郎注視下,隻是不經意的回瞥一眼便迅速將目光收回。
而就這一眼,已經足以點燃馬三郎了。
從他受雇來到這兒任挑夫的那起,第一眼見到蝶,馬三郎的心頭就活絡了起來。當他發現蝶瞧見他赤裸上身時那種臉紅嬌羞的樣子,他就知道這是一個春心蕩漾的女人。
此刻,他藏身於眾人之後,透過一道道肩膀縫隙,可以貪婪的肆無忌憚地將蝶那凸凹有致性感火辣的嬌軀看個遍,而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蝶攙扶著龐太師走出大廳往住處院而去。馬三郎聽到四周這幫沒見過世麵的男人們情不自禁的哀歎聲,他心中便很有些鄙夷。盡管實際上他心中的哀歎比他們還要強烈百倍。
馬三郎聽到他身邊一個矮胖的中年人的歎息聲格外響亮,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
隻見這人肥頭大耳,脖子很粗,胸前掛著塊圍巾,油晃晃的,一看就是個廚子。看蝶時那眼珠子瞪得溜圓,恨不得穿過牆壁繼續追蹤蝶火辣的身材。馬三郎很是厭惡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轉身走了。
這廚子並沒注意馬三郎對他的厭惡,他一門心思都在那火辣的蝶身上了。
終於,在四周的人都各自散去之後,廚子才又搖晃著肥碩的腦袋,歎了口氣,無精打采轉頭往廚房走去。
他是陸員外家內宅的專用廚師,負責內宅中陸員外親眷們的大廚。剛才那一桌精美的酒宴就是他精心準備的,想著自己親手炒的菜,能夠得到那嬌滴滴的美妾蝶的紅唇品嚐,廚子便忍不住咧嘴笑了。
廚子慢慢走回了廚房,其實他已經不需要回來了,因為他隻負責炒菜。而至於其他的洗菜和炒完之後的收拾廚房,那都有專門的下人負責。但切菜的用刀他要自己打磨,這關係到他做菜的質量。一把鈍刀切不出理想的菜形,甚至會影響到廚子的心情,廚子對此非常看重。
所以每晚上睡覺之前,他都要自己親自磨刀,把刀磨到他自己感覺到鋒利為止。這樣的刀才能切出他想要的菜,從而能做出他想做的菜。
廚房的夥計和廚娘正在忙碌著,今準備的這桌酒宴雖然數量不太大,但是質量卻非常高。因此很費工夫,每一個菜肴都是選最精致的,這樣一來,廚房簡直是一場鏖戰。
不過這樣的場景對廚師來已經司空見慣了,陸員外生性好客,家中親朋好友絡繹不絕,時常都要宴請一番,對他這位大廚來,隔三差五便有一場這樣的大戰。
廚子走到廚房,拿起了案板上三把刀,這三把刀各有各的用途。每一把刀的不同部位都需要磨得鋥光瓦亮才行。
廚子開始磨刀,磨刀的時候一定要全神貫注,四周所有的事情都要放下。而且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走神,若是你在磨刀的時候想的卻是別的事的話,磨出來的刀看著很光亮,實際上達不到要求。
廚子這時候是最專心的,夥計和廚娘也都知道現在是廚師最關鍵的時刻,沒有誰敢去打擾。就連收拾桌椅板凳洗碗洗筷子都是放輕了動靜的,生怕響動太大,把廚子給驚擾了。
廚子用了半個時辰,這才將三把刀磨得鋒利無比,哪怕是拔一根頭發放在刀刃上一吹,都能將頭發迎著刀刃切成兩截,心頭這才舒了口氣。
對他來,其實磨刀是一種享受,就像刀客練刀一樣,磨完刀,整個人都輕鬆很多。
他將三把刀掛在了牆上,拍了拍衣袖,抬頭掃一眼廚房的人已經差不多走幹淨了,隻剩下一個中年廚娘,正拿著拖把拖地。她是最後一個需要把所有的食物清潔幹淨的,包括要將廚師磨刀之後留下的弄髒了的地方清理幹淨。廚師朝她笑了笑,哼著曲,便邁步出去了。
雖然現在色還早,也就剛剛起更,但是隻要不是有別的事情,廚師都會爬上床摟著他的婆姨睡覺。因為指不定什麽時候內宅的哪位老爺公子姑娘少爺要吃東西,他就得爬起來做。
陸員外一家人老隻認他的手藝,別的也有幾個廚師,基本上都隻給下人做飯做菜,給他就是打下手,是不會讓他們下廚的。所以廚師得自己早點入睡,以便能夠保持充足的睡眠,若是廚師睡眠不足,做了出來的飯菜同樣是達不到要求的。
那廚娘把廚師留下的磨刀之後留下的現場收拾幹淨,然後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燈籠,走到廚房門口,再掃一眼。見廚房各處都收拾的妥妥當當,便會心的笑了笑,把房門拉上,回房睡覺去了,廚房便陷入了夜色之中。
今晚的月色朦朦朧朧的掩映在薄雲慘霧之中,而顯得異常昏暗,時而要露出臉來,把四下裏照個通亮。
就在月亮不知道第幾次鑽進了雲層的時候,安靜的廚房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這人將廚房門推開閃了進去,片刻後又出來了。這時,月亮剛好從雲縫隙經過,瞬間將一道月光投了下來,掃過了廚房門口,照在了黑衣人手裏提著的一把菜刀上麵,那菜刀鋥光瓦亮,寒光森森,反射出一抹月色的寒光,一閃即逝。
陸員外躺在床上,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很滿足,因為今款待宰相龐太師一行做的很是不錯。陸員外和王知縣也都能感覺到龐太師對今晚的接待和整個安排也都非常滿意。其實他最擔心的就是龐太師的態度,現在至少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他不是一般的富商,他祖上也是做官的,雖然官不大,隻是縣裏麵的一個芝麻官,而且是很多年前了,到他這一代,那僅有的一點官宦的榮光基本上已經消磨殆盡了。
家裏頭也沒有出什麽讀書的人,沒有能夠博取功名。好在生意一直不錯,祖上留下來的產業不僅沒有糟踐,反而有蒸蒸日上的勢頭,在封丘縣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鄉紳名流了。
正是因為有官宦這樣的背景,才使王知縣感到放心,也才把龐太師安置在了他這裏。要不然如此重要的人物又怎麽能夠輕易安置在一個商人家中。
陸員外自己也有心中的打算,若是能夠將這趟差事辦好,那不僅能夠得到知縣老爺的歡心,為將來自己在本縣的生意能夠順利擴大有偌大的好處,同時還能夠有機會為自己的子孫謀取功名。
因為在科舉的前一階段,各州縣的地方長官對科舉貢生有很大的決定權。當然從目前來看,他們家應該沒有這樣的種子,不過未雨綢繆嘛,誰知道哪塊雲彩會有雨呢?
這件事辦的很漂亮,這讓陸員外的心頭很是高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身邊的妾早就已經睡得很香了。陸員外索性爬起來下了床,披衣來到窗邊,推開窗戶往外眺望。
窗外隻見淡淡月色灑在遠處房頂,反射出慘白的光芒。月色讓他心胸為之開闊。雖然他沒讀過什麽書,但是在良辰美景之前,即便是白丁也能感覺到它的美。更何況陸員外還是讀過幾年私塾的,有心想吟上一首詩,可沒那樣的本事,隻能深吸口氣,吟哦道:“他奶奶的真美啊…”
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老爺誰好看呢?”
陸員外嚇了一跳,剛才被月色美景所喚起的詩情畫意也被這聲音所打斷,有些惱怒。不過當他回頭看清站在身後的是自己的妾時,惱怒之情頓時消散。忙拉過她的手,指著遠處屋簷上反射出的銀白色月光道:“這良辰美景是不是很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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