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能找到
雲川躺在床上怔了好久。
昨晚他做夢了，夢得很真實，他夢見他發燒了，他的娘親照顧了他一夜。
雲川抬眼看向帳頂，夢裏他娘親悉心照料他的感覺太過真實了，以至於他醒來還有點晃不過神來。
可是，他的娘親早已去世多年，又怎麽可能突然出現？
那夢再怎麽真實也終究是夢罷了。
雲川嘴角勾起苦澀一笑，撐著身子打算起床。然後，一方半濕的帕子自雲川額頭掉下來。
雲川瞧著手裏的帕子，目瞪口呆。
昨晚不是做夢？確實是有人在幫他退燒？
那人絕對不可能是他娘親。
可那又是誰？
難道是小姑娘？
雲川來到尹舒房間時，發現尹舒還在熟睡，而她緊皺的眉頭難掩疲憊。
周圍的一切痕跡都足以證明昨晚幫他退燒的就是床上這小姑娘。
霎時間，雲川心情複雜難辨。
他一直以為需要人照顧的小姑娘居然也會照顧人了。
——
“老師，我們是要去捕獵嗎？”尹舒興致勃勃的問到。
雲川一向是不允許尹舒靠近那片危險的密林的，如今卻說要帶她進密林，尹舒高興的同時還有絲絲好奇。
“不是。”雲川伸手揉了揉尹舒額頭。
“那是去做什麽？”尹舒更興奮了，不是去打獵，難道是打算告訴她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比如說他的身世之類的？
雲川笑而不語，隻是牽著尹舒往外走。
經過昨夜一場大雨，山間萬物仿佛被清洗了一遍，較之往常更加青翠迷人。
雲川在密林入口停頓了一會兒，後又似終於下定決心般牽著尹舒往密林中走去。
兩人選擇了密林東邊的那條小道，一路彎彎繞繞，直至無路可走才停了下來。
路的盡頭是一座墓碑。
尹舒瞧見墓碑上的名字是“雲佩”，顯然這是雲川娘親的墓地。
尹舒安靜的等著雲川開口。
許久，雲川才鬆開尹舒的手，撫上已有些年頭的墓碑。
“這是我娘親，”雲川伸手撫摸墓碑上的字跡，一臉溫柔的說，“娘親是個很美麗很善良的女子，她值得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可惜，她的命不好。她遇到了一個負心漢，然後她的一生就此被毀。”
雲川目視遠方，陷入遙遠的回憶中。
“那個負心漢拋棄了她，可她一點都不恨他，隻是帶著我遠遠的避開了她們曾生活過的地方。”
“我不明白，為什麽那人傷她如此深，她卻依然愛他？愛到哪怕相隔千裏，他的一丁點消息卻依舊能深深的影響她。”
“我有時候會覺得我娘親是真的傻，你說，她在這裏為他哀神傷心，他又不知道，或許知道了還會嘲笑她自作多情，她這又是何苦呢？”
“她越愛他，我便越恨他。”雲川低垂下頭，掩住眼裏的情緒。
“我聽說他病得要死了，我很高興。我恨不得他早早就死了去給我娘親賠罪，可我又不想他這麽輕易的就死了，他欠了那麽多債還沒還呢。”
沉默了半晌，雲川緩身跪在了墳前。
“娘親，他派人來找我了，說是要接我回去。”
“您生前最期盼的就是他來接您回去，可是您一直沒等到。您說可笑不可笑？人活著的時候他不來，人死了他又假惺惺的跑來了。他以為他是誰？他隻要招招手我們就得乖乖的跑過去？”
“嗬嗬～”雲川輕笑一聲，隨後麵色痛苦的抱住了墓碑。
“娘親，我不想回那個地方，我一點都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可是我知道，您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帶我回去，我怎麽能違背您的意願呢？”
“您知道嗎？他的人是帶著那半塊玉佩來的，就是我小時候打碎的那塊玉佩。您離開那個地方時僅僅帶走了那半塊玉佩，您是早就知道他的人會帶著另外半塊玉佩來找您吧？”
“不過您可能不知道，他們隻認玉佩不認人的，如果沒有那半塊玉佩，他們是不會認我的身份的。是不是很可笑？”
“不過這樣也好，我也就不用糾結究竟是要遵循您的遺願還是聽從我的內心了。因為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剩下的半塊玉佩的，我也就不用離開您了。您不會怪我吧？”
雲川伏在墓碑上久久不起。
尹舒卻因著雲川的話震驚不已。
雲川說‘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剩下的半塊玉佩’是什麽意思？
雲川把另外半塊玉佩給毀了？
這怎麽可以？！
事到如今，尹舒已經很明白了，主神要她尋找的第一個聖物‘雲佩’，就是雲川小時候打碎的玉佩，是由兩個半塊玉佩拚接起來的完整玉佩。
那日那中年太監手裏的半塊玉佩隻是她要尋找的聖物的一半，她若要完成這第一個任務，就必須得找到另外半塊玉佩。
很明顯，另外半塊玉佩的線索在雲川身上。
而聽雲川這語氣，另外半塊玉佩竟是永遠也找不到了？
這怎麽行？！
尹舒在雲川身旁蹲下，伸手搭上雲川的身體：“小時候我也做過很多錯事，盡管我的娘親嘴上罵著我，但是我知道，我的娘親並沒有真正怪罪我。”
“所以，我相信，老師的娘親也不會怪老師你的，無論老師你做出什麽選擇。”尹舒語氣肯定的說到。
“真的嗎？”雲川抬起頭詢問。
尹舒狠狠的點了點頭。
雲川瞧著尹舒出神。
許久，雲川忍不住彎唇一笑。
他居然問一個小孩子這種問題？還認真的思考了她的回答？莫不是把自己也當成了小孩子？
而且，她那一副大人的語氣是怎麽回事？還她小時候也做過很多錯事，她現在難道不算是小時候？
雲川笑著伸手揉了揉尹舒的頭發，不管怎麽樣，他都得感謝她，經她這麽一說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果然是他的小小開心果。
雲川拉著尹舒看向墓碑：“娘親，這是尹舍，她和她的爹娘走丟了，我便暫時收養了她。”
“她很乖巧，我很喜歡她。和她一起的這些日子我很開心，和您尚在世時一樣開心。”
“我想，一定是您怕我一個人孤單，特意將小尹送到我身邊陪我的。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