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711 《神雕》主題曲
晚上在溫泉山莊的聚，氣氛不錯。
在座雖是平輩論交，但除開談薇外，年紀最輕的吳磊也比鄧錚大了一輪，所以鄧錚絲毫沒端著，基本上算是放開了喝。喝到了七八分。
好在南國酒氛曆來不濃，若是在家鄉北華，敢這樣放開了來者不拒，兩個他也早倒在桌子底下了。
宴至末段，鄧錚出來上洗手間，遇到正在院子裏吞雲吐霧的連銘文。
月明星稀。蟲浪聲聲。
不遠處，與簇隔著一片林蔭的公共溫泉療養區，燈光絢爛，染透半邊，雖視線阻隔，但仍能聽到歡聲笑語，動感激浪。
鄧錚上前笑道：“不好意思，連台，害你不能抽煙，忍的很辛苦吧。”
軍旅出身的連銘文，有名的老煙槍，抽的極凶，但今有包括談薇在內的兩位女士在場，有他帶頭，宴席間眾多煙男還是挺紳士的。就是老有人往外跑，搞得跟集體腎虧似的。
連銘文擺擺手，猛抽了幾口，才道：“今就應該讓你嫂子也過來，讓她好好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忍著一頓飯不摸煙。嘮叨。”
“嫂子也是為你好。任何事都是適量，你也抽的太凶了。身體要緊。”
連銘文搖頭，吐了串煙圈，拉長聲音道：“別提了，前些你嫂子還買了健身器材，讓我每晚上做有氧運動，好減肥控製體重，保持血壓穩定……一套套的，聒噪。”
鄧錚微醺，促狹一笑，輕聲調侃道：“這不對啊，嫂子不就是現成的健身器材嘛，何必花那冤枉錢。”
“咳咳！”連銘文似是沒想到這種葷話能從鄧錚嘴裏出來，被嗆了一口老煙，拿手指點著鄧錚，瞪眼：“你個臭子……”，著，卻又突然笑了，兩人竟似一下距離更近了不少，用力拍了拍鄧錚肩膀，豪氣幹雲道：“對嘛，大老爺們兒總文質彬彬的，端著架子幹球，這才對味兒嘛！”
閑扯了片刻，連銘文忽然正色道：“《姑射》的情況，老弟知道了吧。”
鄧錚點頭。
這是蘇承蘇煒兄弟所創作的一首古風歌曲，曲風漂渺空靈，以《山海經》中姑射仙子為原型，一經推出，便廣受好評。
本來沒啥，但被一位網友用自製的龍女動漫畫像配上這首曲子，剪輯成了一個動畫mV，一下子惹出了事來，短短幾時間，居然被炒成了《神雕俠侶》電視劇最合適的主題曲。
是量身定做。
不知是否有人推動，請願的書迷很多，甚至發起了“必須《姑射》，否則不看”的活動，響應者雲集，影響很大。
這陣勢，已經引起了《神雕俠侶》電視劇網絡版權的重點潛在下家，以及本周末廣告招商大會幾家重點客戶的重視和問詢。畢竟是出錢的，肯定希望盡量規避風險。
連銘文道：“老弟什麽意見，要不我讓台裏出麵，聯係一下蘇家兄弟？”
“不用。這哥倆根本就是衝著我來的。我要是不出麵，當眾把之前讓他們丟的麵子給他們還回去，他們寧肯版權爛在手裏，也不會讓《神雕》用。”
“那怎麽辦？”
鄧錚嗬嗬一笑：“涼拌。放心吧連台，我把談薇拉來，可不僅是吃頓飯那麽簡單。最多三，這首拗口晦澀的《姑射》就會變成曆史。”
……
回酒店後休息了兩個時，接了個電話，昏沉沉醒來。起床，發現窗外，最後一盞街燈已然熄滅。
夜色正濃，濃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席卷而來，就像是一頭沉默的怪獸，於無聲無息間，輕易地吞噬了一座城。
跟談薇了夜裏要錄歌，所以姑娘一直等著，鄧錚簡單洗漱後，敲門進去時，她正在客廳裏坐著翻書——《神雕俠侶》。
“現在才臨時抱佛腳，遲了。走吧，鋼琴師他們已經就位了。”
兩人一起崇梯到了酒店十六樓的迷你劇場。
舞台的中央有一架鋼琴，一束幽暗的藍色燈光從舞台頂端打出，籠罩在鋼琴上。
就在鄧錚、談薇兩個進來落座後，一個長發飄飄，身穿白衣的姑娘，從舞台邊，像幽靈般嫋嫋飄上台去，安靜地坐在鋼琴旁。
鄧錚湊過去低語：“薇，這歌很不好唱，先不看歌詞，細細感受一下，把握一下原始情緒。”
談薇“嗯”了聲，特別鄭重。
她知道這首歌是要跟蘇家兄弟的《姑射》對壘的，要戰勝大家的先入為主，必須得起碼高上一籌。容不得絲毫馬虎。
在她心裏，錚哥哥的創作水平是絕對毋庸置疑的，自己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演繹出他想要的效果，不拖後腿。
舞台上，這位國際級的現場鋼琴大師，仔細思索著白看過片花後的那種淒涼、堅韌和感動，醞釀了足足半分鍾的情緒，而後，才伸出修長白皙的手。
藍色的追光下，那手指，有些蒼白，透著冰冷，指尖輕柔地撫摸著雪白的琴鍵，仿佛是觸摸著遙不可及的記憶。
伴著微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她的手指輕輕揮動，在鍵盤上輕靈地彈奏著，如水的鋼琴聲傾瀉而出。
每個音符都如同跳躍的火焰，孤獨而清冷，在風中搖曳著，忽明忽暗，恍恍惚惚，憂傷而悠揚的旋律彌漫開來。
談薇整個身子驟然繃緊，手裏端著的水杯無聲滑落，被鄧錚眼疾手快，一把抄在手裏。
談薇默默地凝望著舞台光影之中，那個白發飄飄孤獨落寞的背影，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陶醉在這純美的鋼琴聲裏，渾然忘我。
恍惚間，她的心神，跟剛剛翻到的《神雕俠侶》龍女離開、跳崖等情節融合在了一起，甚至，想象更加的拓展延伸開來，形成了一些畫麵，荒蕪的莽原上，有一間木屋，木屋前站著一個衣袂飄飄清麗清冷的白衣女子，她一直在等待那個可能永遠也再見不到的戀人。
莽原的盡頭是海，海的盡頭，是無盡的虛空，她的戀人，則遠在虛空的盡頭，永不能見……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劇場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即便已經聽過很多次，但如此午夜，在這位鋼琴家的精彩演奏下，鄧錚臉上也還是露出一絲深深的悵然。
“錚哥哥，這曲子……怎麽會這樣動聽？”談薇呢喃道，臉上浮過一絲傷感，她的聲音輕柔而低沉，仿佛夢中囈語，完之後，再次沉默下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鄧錚把手掌移到談薇滑嫩的臉上，觸摸到了潮濕的眼角，摸了摸她腦袋，輕擱在自己肩膀上，細聲安慰道：“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