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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398 新眼舊書

  然則,這個時候的武俠讀者群,已是今非昔比,極其壯大,以金甲衛士為首的支持者們,很快便趕赴戰場:

  “看在年紀的份上,敬你一聲農先生,隻問一句,你這輩子有讀過一本武俠嗎?”


  “七八個家的頭銜,嚇死寶寶了,不過然並卵。武俠就是武俠,看著開心看著愉悅就行,為什麽非要拿嚴肅的標準來要求它?為什麽非要全下的文學都一樣冷冰冰板著臉呢?”


  “武俠教壞人,啊呸,我看恰恰相反,就一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就夠你們這些食古不化的家夥們追上一光年!”


  “大叔,不知道俺們家大金梁是打臉專業戶、反殺狂魔嗎?司浩然不比你牛逼,現在還不是灰頭土臉?前車之鑒,後車之師,混成現在這樣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還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呢,就不信你看過金梁的武俠還能寫出這麽滅絕良血口噴饒屁話來?”


  “敢不敢拿那話兒賭咒?你寫這個無良文章之前,要是有認真讀過半本金梁的書,勞資豐源縣石灣村9組崔本青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雖然很多人氣得渾身亂抖,很有種看自己心儀的女神被人拳打腳踢耳光扇、粗暴斥罵醜八怪的感覺,真是撕了他的心都有了,但是有鬥爭經驗很豐富的金甲衛士們的組織疏導,都知道金梁從不喜歡網絡暴力——特別是罵人罵得很沒水準,所以這一上來還算收束得住。


  農黎也不是善茬,在短短半時7萬多條斥責留言麵前,不僅泰山不崩於色,還繼續居高臨下。直接嗆聲道:


  “我當然沒讀過這種書。但是,我沒吸過毒,我就不可以反對毒品嗎?我沒嫖過娼。我就不可以抵製色情嗎?所以同樣的道理,批一批武俠還需要讀原作嗎?那是嚴肅文學所享受的待遇。對於這種不入流的文字,姑且算作文字,它還不配。真的,遠遠不配。”


  如果先前那番話算是刺骨的傲慢偏見,那麽這番話就是赤裸裸的貶低侮辱,竟把武俠跟毒品、色情這些類比!


  這下任誰也忍不了啊,於是猛虎下山,火力全開。一股腦將他所有公共賬號的留言版塊都轟炸得體無完膚,十八輩祖宗都快被輪遍了!


  農黎旗幟鮮明打頭陣,怒批武俠,狠狠道出了這幾年來憋在很多傳統作家和其他類型作家心中的一口鬱氣,很多人實在是被擠得有些狠了,於是乎,蹭蹭蹭的,文學圈、作家圈、文化圈許多名人跟爭著吃熱翔一樣,撲撲騰騰的往外跳,紛紛聲援他:


  “支持農主席。文學不可隻尊娛樂。必須考慮思想性和精神價值。”


  “一個寫武俠的進入大學課堂?這是丟人現眼啊!”


  “武俠堂而皇之成為大學課程,這不但是對我們學生不負責任,也是侮辱中國文學史、中國文化史、中國教育史!”


  “這件事上。我不針對個人,我針對的是我們這些人對於這個時代的責任!好,跟我一起喊:堅決抵製金梁!”


  當然,在這件事上,他也不乏文學圈、文化界的支持者,除了一些被逼入統一戰線的武俠作者外,還有一位首都文化界赫赫有名的大儒——著名文學史家、曆史學家、首都師範大學曆史係教授、“曆史講壇”常任主講人之一的廖翎傑。


  這位廖教授,當初在“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出來時就曾跟司浩然南北對峙過。這次又毅然站了出來,力挺鄧錚。力挺武俠:

  “……看了很多文學圈、作家圈朋友對武俠的口誅筆伐,深感疑惑、不安。感覺當前有相當多論者的理論基礎是:不承認通俗在很多方麵與嚴肅不同。不承認讀者自己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不承認讀者有拒絕在閱讀中接受教育的權利,不承認文學可以被當作純娛樂的商品,不承認武俠是一種通俗,甚至不承認武俠是一種幻想。”


  “這種想法是極其危險的。不管大家裝睡也好,不想醒也罷,武俠憑借其影響力、普及度和文學基本造詣,早已在通俗類型中占據一席之地。而通俗,就是首要在‘核心趣味’上做文章,讓喜歡這種趣味的讀者能夠得到精神上的極大滿足。比如偵探可以是為讀者提供了一次複雜的智力遊戲,而武俠顯然是與人類骨子裏的尚武精神相關的。”


  “……武俠一味強調娛樂性,那麽,思想性和精神價值呢?這是我今看到質疑最多的一個問題。這也的確是一個應該認真回答的問題,但我覺得這個問題的核心其實是在貶低和指責武俠。我的意思是,這個問題一提出來,就把武俠置於一種被貶低和被攻擊的位置上,因為這個問題預設了一個理論前提,就是將娛樂性同思想性和精神價值對立起來,仿佛這二者是你死我活、有你無我的關係,如果你強調了的娛樂性,就必然會損傷的思想性和精神價值。”


  “我認為這個理論前提是不成立的,因為作為一種語言藝術,我們是無法剔除掉的思想性和精神價值的,問題在於,一部給我們傳達了什麽樣的思想性和精神價值。而這不是由娛樂不娛樂來決定的,這是由作家的主體決定的,是由作家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決定的。”


  “一個嚴肅文學的作家,他也許根本不講究的娛樂性,但也許他在中傳達的是一種頹廢的、厭世的、灰色的、負麵的思想性,傳達的是一種陳舊落後的精神價值。至於武俠,盡管它強調娛樂性,但這種娛樂性仍然是一種精神上的消遣,不是一種身體上的消遣,是與在洗浴中心、按摩房裏獲得的消遣不一樣的,後者是一種身體的消遣,而閱讀類型的消遣激發了精神的活動。”


  “當然,武俠既然把娛樂性放在第一位,勢必就會稀釋了的思想性和精神價值,市麵上的很多武俠所包含的思想性和精神價值並不見得非常深刻獨特,可能隻是一種公共性的思想,是一種常識性的表達,因為公共性的思想和常識性的表達能夠爭取到更廣大的讀者的認同。”


  “但是,武俠中還有金梁。我相信隻要這些批評的朋友們,稍微放下些偏見,騰出一點點功夫,看上幾章節金梁的武俠,就絕不會隨便發出今這樣貽笑大方的見解言論。他的武俠中宣揚了正義,愛國主義,民族平等,和平主義,甚至還揭示了我們中國饒文化劣根性,他的作品在思想上是非常深刻的,甚至比我們很多嚴肅的一些作品還要深刻得多。所以,不應以思想性為由去反對武俠的娛樂性,更不應該把武俠一棍子打死,因為無論如何,畢竟還有像金梁這樣的超越一般武俠格局的大師級人物存在!”


  “……我們固然希望武俠能寓教於樂,但我們更要防止以教傷樂。”


  廖教授的這席話,遠比農黎那篇殺氣騰騰的文章客觀持中,迅速被金甲衛士和武俠迷們轉發,算是在輿論上扳回了一城,不至於讓鄧錚太吃虧。


  鄧錚自打以“金梁”之名行走江湖以來,還是第一次遭受像農黎這種劈頭蓋臉毫不遮掩的“窮極毆殺”,自然是極為鬱悶惱火!!!

  他朋友是很多,但真正文學圈裏的寥寥,這種層級的較量,明星藝人自然不好發聲,不僅起不到正麵效果,隻怕還會拖後腿,所以廖教授這也算是及時雨了。


  對此,鄧錚自然非常感激,感激認同,感激危難發聲……不過對於廖翎傑教授的部分觀點,他並不特別認同。


  因為他發現了,這位廖教授的某些基本的文學觀,與農黎這樣的指責者並無根本區別!還是具有很大的舊眼光和局限性!

  他之所以出來為武俠辯護,為他鄧錚辯護,是因為他發現了在武俠形式下也可以寫出嚴肅甚至比嚴肅還嚴肅的嚴肅!尤其是鄧錚寫的金庸先生的這幾部!

  所以在鄧錚看來,廖翎傑的這種辯護的聲音是虛弱的,甚至是軟弱的。


  特麽我賣的是蒜苗就是蒜苗,它自有它無可替代到的獨特之處,非要逼著給它冠一句“外形跟蔥很像,某些味感不比蔥差”,有什麽意義呢?


  承認武俠就僅僅隻是一種通俗,一種類型,一種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大眾娛樂有那麽難嗎?

  換句話,不提‘俠之大者’,不提‘兩肋插刀’,就算我這本書的核心價值觀,就隻是最樸素簡單的‘長大要做一個好人’,書隻要寫得好看,眾多讀者愛看,普及度高,不也挺好的嗎?

  然而,這番肺腑之言卻是無處傾吐,怔忪半響,千言萬語也就隻化作了“作家金梁”微博上的一句話:


  “以新眼讀舊書,舊書皆新書也;以舊眼讀新書,新書亦舊書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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