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你很絕情

  不得不說,阿尋是個很好的同伴,也是個很溫柔的男人。


  喬夕月去采藥,他就在身後兩三步的地方一直守護著。不會因為太遠來不及照顧,也不會刻意的靠近妨礙她做事。


  偶爾喬夕月累了想要坐下休息,他總是第一時間遞上水囊,和那塊帶著藥香味兒的手帕。


  幾次之後,喬夕月忽地覺得那味道和自己身上的藥味有點像。


  一時間,她的心思有點恍惚:是因為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多了,他才染了這味道。


  還是……他原本就帶著這氣息?

  琢磨了良久,喬夕月終於在第二天傍晚,問阿尋:“你從哪裏來?”


  “問這個做什麽?”阿尋笑盈盈的把一隻烤紅薯遞給喬夕月,說:“想去認婆家門啊?”


  “別胡鬧,老實回答。”喬夕月接過紅薯剝皮,一邊道:“隻是想知道我們從前有沒有見過。”


  “你也對我一見鍾情?”阿尋往這邊湊了湊,說:“我就知道自己招人喜歡。你不用藏著掖著,喜歡就說出來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喬夕月瞪了他一眼,知道這人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也對,相處了兩三天,他都沒有說過真名。也沒有好好的問過喬夕月的名字。


  倆人招呼彼此就是“哎”“喂”的時候最多。


  可如果說他隻是嘴上討便宜,故意戲弄自己?也不是。


  晚上露宿在外,他會把外衫脫下來鋪在地上,給喬夕月墊著。


  然後就坐在她身旁,幾乎整夜都守著。


  每次喬夕月半夜醒來,都能看見他月光下英挺的側影。


  他的側顏很完美,闔起的眼睫又長又密。但呼吸平穩卻不綿長,證明他是醒著的,隻是閉目養神而已。


  肯如此認真的整夜守著,絕不是普通的、戲耍一樣的感情。


  最起碼的也應該是好感之上,接近於發自內心的喜歡。


  喬夕月並非不懂感情,她也知道這種感情任由發展下去,順理成章的就會變成愛意。


  可她早已經過了隨便動情的年紀。


  人未老,心卻已經累了,包括一段感情都不敢去接受,更不想回應。


  “別愣神了,小心燙著。”阿尋叫了喬夕月一聲,又問她:“還要多久能把藥配好?你想過要怎麽送回去嗎?”


  “投到井裏。”喬夕月迫使自己拉回思緒,說:“先用鹽把那口養著水蛭的井清理一下,然後在城裏幾口重要的水井裏投藥。”


  至於城裏的孩子是否能夠因為這些藥解毒,其他人會不會也有所好轉,喬夕月就沒有心思去一一求證了。


  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憑一己之力在三天內救下全城的人。


  何況城主關嶽辰對她虎視眈眈,一不小心就會自身難保。


  身為醫者可以無條件的治病救人,可她不能傻到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去救一些連感恩都不會有的人。


  “你這人和我想的倒是不太一樣。”阿尋也吃著紅薯,說:“我以為你要死賴著不走,非得把每一個孩子都治好呢。”


  “盡力而為,問心無愧。”喬夕月一笑,說:“我又不是神,也沒有逆天改命的能力。隻能救一個算一個吧。”


  頓了頓,喬夕月又問他:“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倔強。”阿尋撥弄了一下火堆,說:“決定的事情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還有就是……絕情。”


  最後這個詞是阿尋琢磨了一下才說出來的,但是一出口他就感覺心尖一疼。


  就好像眼前的女子真的絕情絕義,甚至曾經拋棄過自己一樣。


  明明對她有好感,說是一見鍾情也不為過。


  可是此時心裏又生出幾許不甘和苦悶,覺得自己是被無情拋棄的那個。


  “唉,吃飽了睡覺。”阿尋把手裏撥火的樹枝一扔,翻身直接躺在了地上。


  雙臂往後交叉枕著,舉頭望著靜謐幽藍的夜空發呆。


  心裏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太強烈了,以至於怕遷怒對麵的小女人。


  明明沒什麽記憶的一個人,卻能夠如此牽動自己的情緒,也是讓鄔天朔心裏難受。


  他現在有點後悔,為什麽當初不直接報出真名。


  若是這個女人對自己,或是對鄔家有所耳聞,應該少了很多的避諱和隔閡吧。


  又或許,她是否有聽過鄔家的事?


  哪怕抓住一丁點線索,也好挖出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啊。


  看著阿尋直接躺下,喬夕月也是一頭霧水、滿臉懵逼。


  他們剛才隻是隨意的聊天,也沒說什麽人生大事、困境艱難,怎麽他就突然跟斷電了似的?


  還是說,這人還在中二少年期,偶爾要感念一下人生,做出一副悲憫無奈的樣子?


  倆人靜靜不語,隻有火堆裏的柴火偶爾爆出“劈啪”一聲脆響。


  喬夕月還不困,就把白天采來的草藥擺出來,一樣一樣的整理、配製。


  一陣風吹過,對麵男人的身上飄來好聞又熟悉的味道,讓喬夕月微微晃神。


  她手裏捏著一株藥草,卻怔怔的看著上麵已經幹枯的小花發呆。


  記憶深處有一閃而過的片段,是個男人將一朵稚嫩可愛的萱草送給她。


  早春時節,地上的草才剛剛冒出嫩芽,那株開了花的萱草是何其難得啊。


  “嘶”喬夕月突然覺得太陽穴生疼,頭上的幾個穴位更是刺痛難擋。


  “怎麽了?”


  阿尋聽見喬夕月的聲音不對趕緊起身過來,將她肩膀攬住抱在懷裏,問:“頭疼?”


  “受了點傷,還沒痊愈。”喬夕月又按了按頭上的幾處穴位,發現之前深埋的銀針似乎有鬆動的跡象。


  難道說,多多回憶就能讓銀針自動脫出?

  正在想著,阿尋突然表情一凝,抓起一把土蓋滅了火堆,雙手抱起喬夕月就走。


  喬夕月頭痛還沒有恢複,被這一下給弄的懵了。


  正要問他怎麽回事,阿尋猛然低頭在她唇角上壓了一下。


  喬夕月腦門子“轟然”一聲,想問的話就給噎了回去。


  阿尋也不是真的要親她,隻是雙手抱著個人不方便捂嘴,情急之下才用了這樣的辦法。


  沒想到再一低頭,看見喬夕月紅彤彤的臉蛋,眼神也有些迷茫,還怪可愛的。


  一時間竟有點後悔,剛才怎麽沒多親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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