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要重新開始
阿琰難道真的不去看一眼,就相信喬夕月已經死了?
不能夠啊。
在阿琰的心裏,哪怕是那個女人死了,他也要親手葬了她。
不等阿鷹再說什麽,阿琰繞開他快步的朝下遊走去,
所有人都看見阿琰的腳步是虛浮的,肩膀隨著身形微微擺動,好像虛弱的下一刻就要摔倒。
幾天幾夜下來,他幾乎沒合眼,也幾乎水米不進。
如今終於有了消息,那一口氣提到了喉嚨,卻又生生的憋回到胸口,不敢輕易放鬆下來。
雨停了山洪就不再匯入,河麵窄了許多。在轉彎的地方就露出了一片河灘。
亂七八糟的石頭被水衝刷成各種猙獰的形狀,顏色深的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底發涼。
阿琰的腳步猛地頓住,雙眼幾乎瞪出了眼眶,緊緊盯著幾塊巨石中間的那個“人”。
不,這不是他的女人,不是喬夕月。
阿琰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他甚至後悔自己來找喬夕月。
若是他不苦苦相逼,不執意把她帶走,那就不會路過這條河,也就不會失去她。
那個“人”,真的沒有一點喬夕月曾經的影子,甚至讓人看一眼都差點嘔吐。
“不,不是她。”阿琰踉蹌著退後幾步,轉頭對阿鷹說:“再找。一定要把她找到。”
“首領,不可能找到了。”
阿鷹不得不說明事實:“即使剛剛打撈上來的那個不是,喬也很難再有生機。我們的勇士每次下水都冒著被衝走的危險,還有兩個人嗆水開始發燒。而她一個女人,在水裏沉浮掙紮了那麽久,真的是不可能了。”
阿琰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道理他都懂,但卻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阿鷹朝後麵的人使了個眼色,其他人趁著阿琰發愣的功夫,將那個女人抬到了已經挖好的坑裏,埋葬了。
阿琰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沒有墓碑,沒有名字,隻有一堆亂石堆砌在墳頭上。
“夕月,我悔啊。”
這句話說完,阿琰高大的身形猛地栽倒在地。
~~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特麽怎麽了?
一身泥漿、滿身傷痕的女子醒來。
水退了,但岸邊的淤泥還裹著她的腳踝,幾乎拔不出腳來。
頭痛的不能思考,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隻能坐在河灘上發呆。
“這是什麽狗血的橋段,我竟然失憶?”女子按了按太陽穴,指尖忽地一頓。
手下的觸覺不對勁兒,再摸摸頭部其他穴位,發現幾處穴位的皮膚下有牛毛細的銀針。
可是要怎麽才能將銀針取出來?又是誰給她下了針?
雖然記憶斷片,但一些本能的東西還在。
女子還知道自己會醫術,這銀針留存的穴位也很奇怪,好像就是為了封住記憶。
“誰害的老娘。”
女子罵了一聲,抱著小腿用力拔出腳來。
鞋子早就不知道被衝到哪兒去了,赤著腳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了。
天氣還有點涼,總不能一直躺在河邊等死。
得先找個地方生火、吃飯,再想想怎麽將封住穴位的銀針取出來。
或許沒了銀針,記憶就回來了。但取針也需要特殊的步驟。
如果錯了的話,記憶可能就要被一直封存。還需要從長計議,現在急也急不來。
這就是喬夕月最後的計劃,先封存了鄔天朔的記憶,讓他不能來找自己。
再把自己的記憶也封存起來,找個機會假死,脫離阿琰。
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就等於和過去徹底斷絕了聯係。
鄔天朔想不起她,阿琰以為她已經死了,這樣就可以重新開始。
哪怕這是個最為冒險的計劃,可能跳入河中九死一生,但喬夕月就是拚了命也要賭一把。
她不信鬼神,但卻擔心老天給她一次次的磨礪和考驗。
尤其不想讓鄔天朔再受到傷害,所以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喬夕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謀生的技能還在。
隻是因為身體虛弱,走不了多遠就要休息一下。好不容易才在一片樹林裏找到個可以避風的地方。
這是個半土坡,一邊還長著樹。
另一邊被風化的缺了一塊凹進去,形成了半間屋子大小的空間。太矮了,進去也隻能坐著。
喬夕月撿了些樹枝生火,身上的衣服沾著泥巴被火烤的發硬。
就脫下來搓搓,把厚厚的泥土抖落掉。髒兮兮的再穿上,像個乞丐。
身上不冷了,就是餓。
喬夕月摸摸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
等到她找了幾個鳥蛋再回來,天已經黑下來。
想要生火烤鳥蛋,莫名的又把手裏的木頭放下了。
雖然沒有記憶,可心裏總是有點不踏實,好像本來是要逃避什麽。
如果點起火,夜裏火光會透出很遠,就不容易藏身了。
按了按空落落的肚子,喬夕月直接磕破了蛋殼,把蛋液生著吞了。
再將周圍的樹枝、幹草撿回兩大堆。
樹枝堆在外麵,勉強能夠遮風。還要盡量做成散亂的樣子,讓人不至於一眼發現這裏麵能藏人。
幹草堆在裏麵,喬夕月幹脆鑽到草堆裏,半鋪半蓋著。
身上的傷口很疼,泡過水之後不流血了,但更不容易愈合。明天還得去找草藥。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為什麽會掉在河裏,隻是本能的就想藏起來。
一開始睡不著,可能是之前昏迷的時間不短了,不怎麽困。
但迷迷糊糊的就開始發燒,體力不支就昏睡過去。
直到半夜時分,遠處有馬蹄聲傳來,才把喬夕月驚醒。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明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可是聽見馬蹄聲就本能的縮起身子,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那堆幹草裏。
馬蹄聲越來越近,最後在她頭頂上方徘徊著。
也隱約能夠聽見有人說話,像是很焦急的說什麽人不行了,撐不住了。
喬夕月聽不太清楚,但身子已經開始發抖。
上麵的馬匹來回踏著蹄子,已經有鬆軟的泥土從頭頂掉落下來。
喬夕月又開始擔心這個小小的空間會不會塌。
可她在怕什麽?
那些人又是誰?
不,不怕。她在這裏很安全。
隻要熬過今晚,等到那些人走了,她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