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找到屍體
阿鷹心裏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即喊道:“快,攔住首領,別讓他下水。”
也幸虧阿鷹喊話及時,阿琰奔到河邊就被幾個手下拚命攔住了。
麵對浪濤滾滾的河水,阿琰一身的冷汗都下來了。揪住一個大聲的問:“夕月呢?你們剛才亂叫什麽。”
“喬姑娘剛才、剛才落水了。”
被抓的人看見首領的眼睛都紅了,戰戰兢兢的指了指河麵,說:“發現的時候還在水裏掙紮,這會兒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救。都下水去救。”阿琰猛一揮手臂,將拉住他的兩個人甩出老遠。
阿鷹已經撲到了近前,雙手緊緊抱住阿鷹的胳膊,大聲的喊:“救不回了。首領,這麽急的水流,就算會遊泳也被衝走了。”
“不下去看看怎麽知道。”阿琰再次將阿鷹甩開,飛奔到河邊就要往裏跳。
又有幾個勇士飛身撲過來,拚了命的把發瘋一樣的阿琰按住了。
眼看著泛黑的河水滔滔不絕,巨大的水聲充斥著耳膜,仿佛是怪獸的嘶吼。
掉下去的人別說是救回來,根本就像是被巨獸吞食了一樣,連屍骨都找不回的。
“你們都下去找,快去!”阿琰還在巨力的掙紮著。
可是阿鷹又帶著幾個最強壯的勇士撲過來,生生把他拉離了河邊。
但這樣也不是辦法,隻怕阿琰會瘋,稍有個不留意還是要往水裏跳。
阿鷹隻能叫幾個水性好的勇士,身上綁了粗實的繩子,岸上再有幾個人死死的拽住,放他們下水去找。
其實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喬夕月那個瘦巴巴的女人掉在水裏已經沒了生路。
哪怕是做做樣子也得冒險下水,隻有這樣才能安撫一下首領的暴躁和焦急。
這邊幾個人輪流下水,一次次的在水裏撲通到筋疲力盡,又被岸上的人拉上來。
但有一個人被忽略了,他始終愣愣的坐在河邊,望著那黑沉沉的河水發呆。
喬夕月落水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發現的,也是看得最清楚的。
因為怕被這些野人蠻子欺負,竹影一直降低存在感,貓在河邊盡量不引人注意。
然後他就看見喬夕月走了過來,腳步雖然踉蹌卻很堅決。
那種不回頭、不停步的架勢一看就是一心求死。
竹影嚇了一跳,起身叫了一聲“小姐”,就見喬夕月轉頭朝他一笑。
那個笑容實在太美了!
卻又讓看見的人禁不住心底一澀,眼窩發酸。
那是個決然又恬適的笑,就像是將要放下沉重的包袱、得到永遠的解脫。
然後就是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跳,飛身落在了漆黑湍急的河水裏。
剛才被阿鷹拽住的人說喬夕月掙紮了一下,後來就看不見影子了。
但竹影知道那個人說的不對。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看見,喬夕月並沒有掙紮的意思。
她是一種放鬆的狀態,由著水流將她托起或是淹沒,沒有一絲的恐懼和掙紮。
這該是何等的絕望,才能如此從容的赴死!
竹影發現自己的心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空了。
是被一把鈍刀剜掉了心頭肉,然後又塞上了一把鹽,絲絲拉拉的讓他疼的不能呼吸。
他也後悔,悔恨自己的懦弱膽小,沒有在發現的時候就衝過去拉住她。
哪怕、哪怕跟著她的腳步一起跳下去,是否也算是一種生死相依?
可竹影知道,他做了背叛的事,又膽小的退縮了。
以至於一個鮮活的、最能夠牽扯他心思的那個女人,就在眼前消失了。
人來人往,不停的有人跳下水、又有人被拉上岸。
有人打撈上一根浮木,也有人撈上一隻山羊的屍體。還有些你能夠想到的、或是想不到的東西,亂七八糟的都被打撈上來。
可是唯獨沒有人的屍體,更不要說那個女人的屍體了。
入夜,岸上點起了火堆和火把。
阿琰終於冷靜下來。
於是帶著人去下遊尋找,希望能夠找到被衝走的……屍體。
竹影也終於不再呆坐著,從冰涼潮濕的地上站起來,腿有些麻。
踉踉蹌蹌的走到河邊,麵對著河水靜默著。
腦中一遍遍的回想著喬夕月跳下去的樣子,還有那最後的回眸一笑。
舒了一口氣,竹影轉身大步離開了。
他不想再做一個懦弱的、背叛的人。
一個女人都有赴死的決然。而他沒有勇氣死、但總要有勇氣活著。
而許多年以後,當他和那個女人再相見。他感激當時的自己,讓他們再見的時候有了底氣。
離開,是另一個開始。
竹影已經把心中的死灰拋卻,帶走了那份無堅不摧的決然。
阿琰帶人沿著河灘走了幾十裏。走走停停,幾乎在每一個河岔子都要停下來打撈一番。
直到第五天的早上。
阿鷹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首領的麵前,卻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阿琰的雙手一下子緊握成拳,愣愣的看著麵前的阿鷹,沙啞著嗓音問:“找到了?”
“不、不能確定。”阿鷹垂著頭,聲音顫抖的說:“已經麵目全非,衣服都漲破了。”
溺水的人一旦被找到,那樣子實在是……
即使生前再好看的人,漲大到原來的好幾倍,真的是一言難盡。
阿琰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慌亂,努力讓自己沉著氣,問:“在哪兒?”
“再往下遊一裏,有一塊亂石灘。”
阿鷹一想到剛才打撈的情景,忍不住喉嚨發緊,差點嘔吐出來。
也幸好現在不是大熱天,否則光是味道就夠人受的。
“首領。”阿鷹小心翼翼的說:“不管是不是,您都不要去看了。我們把她好好的葬了算了。”
雖然嘴上是不確定,但阿鷹心裏已經有九成的篤定,那具女屍就是喬夕月。
他們這些天找下來,並沒有在附近看見村莊,也就不太可能有單身的女人經過,還恰好就溺水身亡了。
雖說難以辨認樣貌,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水泡爛、撕破,可還是依稀能分辨出是個年輕的女人。
地點對了、年紀相差無幾,還能是別人?
就算真是另一個不幸的女子,那喬夕月也未必就還活著,隻是還沒找到屍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