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心底的人、故去了
猶豫了一下,喬夕月還是將食盒打開了。
不管怎麽說都是一片心意,她領情,也會感謝。
宮涵澤就坐在一旁,背挺的筆直,很有武將的硬朗風範。但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又多了書卷氣的儒雅。
喬夕月說了聲“謝謝”,將一隻碗捧了出來。
可能是剛出鍋的燉菜,碗都是熱的。
喬夕月捧著碗到一半就覺得燙,疼得她微微蹙眉。但還是忍著把碗穩穩的放在桌上,沒有嬌氣的叫一聲,更沒有把碗摔了。
宮涵澤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但是看著喬夕月咬牙忍痛的模樣也跟著蹙眉。
下麵一層是饅頭,一個個白麵饅頭都和雞蛋那麽大。做的很精致,跟小點心差不多。
中間兩個饅頭上還點了紅點,看著像是一朵盛開的小巧梅花。
喬夕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說:“想不到宮大將軍還有這般雅興,梅花點在饅頭上也真是好看。”
宮涵澤的眼神愈發深邃,不由得悠悠歎了口氣。
不是她!真的換了個人似的。
曾經的玥國夕玥小公主嬌氣溫柔,軟糯的像個剛出鍋的糯米團子。
別說是捧著這麽一碗熱菜不鬆手,就是食物稍微熱了點也不能入口的。
可如果不是她,自己這十年的等待、埋在心裏的那個嬌弱可愛的倩影,就這樣永遠埋藏了嗎?
“怎麽?”喬夕月聰明,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問:“這是……從前的我和您的約定?”
“嗯。”宮涵澤聲音很輕的說:“君上指婚,梅花定情,你讓我等你。可我等了十年,倒是你把我給忘了。”
喬夕月一曬,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抱歉,我是真的失智了,腦子不好使。”喬夕月對原主也是沒辦法,畢竟人家送了自己一條命呢。
可這感情的債誰也背不起,隻能說一聲抱歉。
“無妨。”宮涵澤搖了搖頭,道:“我也知道並非出自你本意。現在南厥國情況動蕩,我也顧不上兒女情長。隻盼著你能好好的,其他的事情,再說吧。”
喬夕月鬆了口氣,報以感激的一笑。
宮涵澤是把她保護在了大將軍府,不讓太子遙來騷擾,也提防老天師那邊記恨的人動手。
雖說這份善待是對原主的,但喬夕月得了這份好,要感恩不忘。
喬夕月也沒有扭捏,大大方方的坐下來吃著,一邊感歎宮涵澤的手藝不錯。
隻是一道簡單的燉菜,並不算多麽的精致。但味道真好,北方亂燉的滋味,挺下飯。
饅頭蒸的也是不錯。不是把麵發的很軟、蒸出來蓬鬆的像雲朵蛋糕一樣的口感。
而是稍微有點實,吃起來有麵食特殊的筋道和嚼勁的那種饅頭,喬夕月很喜歡。
也不能光是坐著吃,喬夕月咽下嘴裏的飯食,問:“可以說說當下的情形嗎,會嚴重到什麽程度?如果不能說的話,隻說說鄔家老爹和天朔會不會受牽連就行。”
她不關心朝廷政事,隻在乎對她好的人能否平安。
宮涵澤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君心難測。”
實際情況要更加麻煩,不僅僅是國君的心意難測,還有個太子殿下也會呼風喚雨。
何況最近兩年太子勢頭更勁,國君都做不了的主,到他手裏就是殺伐果斷。
如果不是太子遙年輕氣盛、風頭太勁,估計老天師還要再蟄伏一段時間。
宮涵澤視線落在喬夕月垂落的發絲上,看著那已經削短的利落發式,心思一動:如今看來,眼前的女子倒是個變數。
天字一脈在國人心中是天師傳承,護主的功臣。
但是在君字一脈眼中,則是臥榻邊的猛虎,窺伺著皇位的叛逆。
隻是雙方都把力量放在暗處,較勁兒卻也不肯聲場。
一個暗中軟禁,一個伺機行動,誰也沒法把對方徹底壓製住。
但是喬夕月一出現,就將局麵徹底拉開。
先是太子遙因為她放鬆了警惕,讓老天師得了機會逃走。又是老天師重傷她手,時日無多。
可最後這步棋看似太子遙占了先機。
可如果老天師有個三長兩短,他布下的局在哪裏,又埋伏了什麽後招就徹底無人知曉了。
就好像是一個癤子突然被擠出了血,可是裏麵的膿還在。什麽時候真正的破潰實在無人知曉。
宮涵澤心思翻轉,難以平靜。
他實在是覺得,眼前的女子和記憶裏那個軟弱的小女孩差了太多。
如果說喬夕月這些都是無心之舉,那麽就是天意使然,派她來掀起這波風浪的。
“宮大將軍?”喬夕月發現宮涵澤走神,連著叫了兩聲才見他又看向自己。
“我這裏有個藥方。”喬夕月說:“既然我出不去,麻煩你派人送到國醫堂吧。或許對老天師的傷有用。”
“好。”宮涵澤點點頭,說:“喬姑娘寫來,我立即派人送去。”
喬夕月說了聲“多謝”,把碗筷都收進食盒裏,去桌上寫起了藥方。
她的字還算不錯。隻是手受傷了,下筆沒有什麽力氣,也看不出筆鋒和字體。
宮涵澤接過來看了兩遍,再次歎氣:真的不像她。
等了十年的情意,就這樣生生被掐斷了,換成誰都不會甘心。
既然等來的不是原來的人,那就當她……故去了吧。
宮涵澤端正了心態,拿著藥方去叫人,順便將桌上的食盒提走了。
這本來是個小小的動作,但喬夕月看懂了:不讓她出去。
想想也沒什麽,她折騰這麽大的動靜,有人肯收留就不錯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離開,她想回島上去看念兒。
如果走了,她就再也不踏足南厥國了。
可以在島上過隱居的日子,順便……等著鄔天朔。
在宮大將軍府住了四天,喬夕月幾乎沒有出過這間廂房。
宮涵澤也沒有再過來,似乎外麵情況不對,他每天在府裏的時間也不多。
這些都是給喬夕月送飯的嬤嬤說的,好像還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
喬夕月每次都是笑笑,並不接話。
她覺得這位嬤嬤誤會了,還以為自己是宮涵澤養在後院的女人呢。
直到這天晚上,夜已經很深了,喬夕月聽見有人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