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寧願不見
巨大的紫色閃電劃破暗黑的夜空,在狂舞的枝椏間閃出耀目刺眼的光。
??接踵而來的悶雷仿佛就敲在喬夕月的頭上,壓上她的胸口,擂的她措手不及。
??“啊啊”喬夕月尖叫著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後背緊緊貼著一棵樹,全身都在顫抖。
??可又一道閃電劃過,喬夕月心頭突地一悸,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竄的她頭皮發麻。
??根本來不及細想,喬夕月就地一滾,在滿地淩亂破碎的枯枝敗葉間滾出老遠。
??幾乎在她離開那棵樹的同時,閃電夾雜著悶雷,將那棵樹劈中了。
??巨大的火球一下把周圍的幾棵樹也燒焦了。但火並沒有蔓延,暴雨就傾盆而下。
??喬夕月在水火交替中狼狽無措,全身發抖卻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太大的震撼和劫後餘生的心悸。
??現在又該怎麽辦?跑還是躲?
??就算她能躲的開漫天的閃電狂雷,又該到哪裏去找一個避雨的容身之所?
??“老天,你玩我。”喬夕月苦笑著蹲在地上,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
??要劈就劈吧,劈不死她也給雨淋死了。反正都是沒活路,隨便老天你怎麽玩耍。
??喬夕月任命似的把自己當成鴕鳥,任你風吹雨打。
??這滋味真的不好受,而且時間也分外的難熬。
??可不知什麽時候,喬夕月感覺周遭的風雨小了一點。是一個黑影擋在她身前,半彎著身子將她整個護著。
??喬夕月從胳膊下麵歪過頭,用一個極其別扭、但不會淋雨的姿勢看著那個人。
??消瘦到讓人心疼的身形,卻特別的高挑。一雙手臂瘦巴巴的像是兩條竹竿,卻盡力撐開一塊破爛的獸皮擋在自己的頭上。
??是那個野人!
??可這裏是海島啊。
??何況船已經在海上航行了七八天,他就算要跟著自己,也不至於一直在水裏泡著。遊過來更是不可能。
??這是她的蓋世英雄嗎?
??細瘦但有力的手臂撐起一塊遮風擋雨的獸皮,竭盡所能的用身軀給自己圈起了一片安全的小天地。
??野人發現喬夕月在看自己,張開嘴想說話卻隻能發出破碎的亂音。
??喬夕月鬆開抱著頭的手,蹭著腳尖往野人的身邊挪了挪,讓他把自己完全護住。
??野人明顯愣了一下,似乎並不適應喬夕月的主動靠近。
??但他也隻是動了動腳後跟,並沒有退開半步。因為外麵有雨,隻有他撐起的這塊獸皮能夠將她護住。
??所以不論怎樣他都不會動,要將她完全的保護起來,才會有那麽一點點安心。
??“你去哪兒了?”喬夕月問的是馬族覆滅的那一戰,在蠱王失控之後,野人和十九一起受傷又都消失了。
??就連白牛少玉都不見蹤影,喬夕月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野人又張了張嘴,似乎覺得自己說不出話很懊惱。
??但他馬上又指了指喬夕月的嘴,歪著頭露出點疑惑的表情。
??喬夕月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說:“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啞成這樣了。以後找點藥吃,興許還能好。”
??頓了頓,喬夕月又指了指自己的臉,說:“你看看,臉也毀了,難得你還認得出我。”
??野人眨眨眼睛,又點點頭。
??但他的表情比較呆板,雨水又把他的頭發、胡子淋濕了貼在臉上。讓本來就看不清楚的麵容更加神秘。
??風更大了,雨更急。
??喬夕月蹲著的地方聚起一窪水,把她的靴子都灌滿了。
??野人彎著腰太久似乎已經僵硬了。勉強動了動,卻又怕把喬夕月淋濕。
??喬夕月伸手扯了扯他腰間的獸皮,問:“你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嗎?我們這樣淋著不行的。”
??“啊。”野人能聽懂,但也隻能發出簡單的音節。
??喬夕月就說:“如果你能找到山洞,就帶我去。”
??野人點點頭,突然把舉著的獸皮一抖,甩去上麵的水,再將喬夕月兜頭蓋腦的一蒙。
??喬夕月一下子被裹了個滿臉黑,眼前什麽都看不見了。隻感覺是被野人抱了起來,極快的穿梭在樹林裏。
??他的大腳踩在雨水坑窪的地上發出“噗噗”的聲音,濺起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水花。
??喬夕月被抱著的姿勢並不舒服。因為不是公主抱,而是斜著一夾一摟,就像是抱著個大麻袋。
??就這樣當麻袋當了一路,喬夕月終於被放下來的時候就順勢一倒,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因為四肢都麻了,這野人的力氣實在太大,被夾著跟被綁著沒啥區別。
??野人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給喬夕月抱壞了,圍著她又是轉圈、又是搓手。卻始終不敢伸手扶一把,好像她是一碰就碎的什麽寶貝。
??“好歹你借我隻手吧。”喬夕月忍著一腦瓜漿糊,單手撐著身子坐起來,拍著自己胸口順氣,半晌才說:“你、你跑的真快。”
??聽見喬夕月能說話了,野人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就特別實在的蹲在喬夕月的麵前,拎起胳膊、抬起腿,就好像是在檢查不小心摔在地上的瓷娃娃,生怕哪裏有傷、有裂紋似的。
??喬夕月被折騰的也沒啥脾氣了,被翻來覆去的檢查一遍,才說:“行了吧,胳膊腿都沒丟、也沒斷。不過你再拎起沒完,就難說了。”
??野人一開始沒聽懂,琢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即好像被咬了似的收手。然後就老老實實的蹲在一旁看著喬夕月。
??他那雙眼睛非常好看,如果不是因為太瘦了,皮膚有點鬆弛,肯定是一雙清澈又漂亮的桃花眼。
??喬夕月深深的望著野人的眼睛,希望從他的眼神裏看到幾分熟悉。
??可最後也沒能在他的眼裏,看到一絲阿琰曾經的神情。
??眼神騙不了人的。除非真正的失憶,否則不會裝的這麽像。
??可喬夕月是學醫的,她很清楚失憶不是那麽容易。尤其是從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簡直是醫學的漏洞,幾乎完全的不可能。
??“你不是他。”喬夕月喃喃的自言自語:“也幸好不是。”
??如果是,又為何不肯相認?
??喬夕月更是無法言說自己遭遇過的事。
??她其實一直都在心裏逃避著、矛盾著。
??那麽想阿琰,卻不知道怎麽解釋孩子的事,所以寧可永遠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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