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哥哥阿玨.
一直都狂猛的罡風突然有一瞬間停滯了。
但阿琰卻感覺頭發根都被冷風吹的發木,貼在頭皮上一陣寒涼。
對麵的人站在一棵樹下,黑色的獸皮裹住全身,卻掩不住那高大的身形和狠厲的氣勢。
一雙深瞳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看不到一點光亮。
那仿佛是一個黑暗中衍生出來的人。
“哥。”阿琰輕輕叫了一聲,這才邁開腳步朝那個人走去。
即使很多年沒見,即使對方一句話不說,即使那眼神冰涼涼的不帶著一絲親情,阿琰也認出那是他哥哥玨。
“你長這麽大了。”阿玨似乎勾了勾嘴角,伸手將頭上的兜帽掀開,露出了一張和阿琰極為相似的臉。
但再相似的臉也是完全的兩個人,氣質上簡直天差地別。
因為一個暗黑陰冷,猶如深穀寒潭裏的一塊玄冰。
一個溫和內斂,睿智中透著果敢和堅毅,是早春夜裏的一把火,可以驅散最後的一絲寒意。
“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阿琰即使對這個哥哥還有親情,可是也能覺察出他的出現不合時宜。
更何況喬夕月還在等他拿了蠱回去,所以不想多做停留。
阿琰就道:“哥,你現在在哪裏安身?我現在有要緊的事,等我辦好了就去找你。”
“不必了。”阿玨說:“自然有人去照顧她,很快她就能夠醒過來。即使醒不了也沒事,隻要血還能用就行了。”
阿琰的心往下一沉,上前一步質問道:“難道夕月身上的蠱毒是你控製的?你什麽時候學會養蠱的?”
“不是我。”阿玨挑了挑眉毛。
他這雙眉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兩把利劍,又似下垂的彎鉤,一下子就凸顯出狠厲和嗜血的氣息。
阿琰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問:“那就是你認識的人害了夕月。”
太明顯了,就算不是阿玨,也是和他有關的人。
而阿玨此時出現在這裏,肯定是要阻止自己的。
“哥,兄弟情分還在,我不想和你糾纏。”阿琰反手按在短刀的刀柄上,說:“但如果你阻攔,或是別有用心,我隻能刀劍相向。”
“哈哈,來吧。”阿玨也從鬥篷下拔出一對匕首,冷笑著說:“當年父親就是死在我的刀下,如今輪到你了。”
“什麽?”阿琰腳步一頓,眼神幽暗的盯著阿玨。
“沒錯,父親就是被我殺死的。”阿玨偏著頭,用眼角的餘光瞄著另一個方向,說:“誰讓父親不信任我呢?他要把位置傳給阿姆,等你長大了再傳給你,唯獨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可你也不能對父親下手。”阿琰道:“這麽多年,阿姆都沒有真正怪過你。她還一直相信你,以為父親隻是和你狩獵的時候遇到了凶獸。她還把你的兒子……”
說到這裏,阿琰愣住了,全身僵硬的好像化石。
“怎麽?我的兒子怎麽了?”阿玨拿著匕首慢慢朝阿琰走過去。
一直到兄弟兩個麵對麵,近的幾乎可以看見對方眼裏自己的倒影。
阿琰握著刀的手突然一鬆,身子也脫力的摔倒在地上。
“你……哥,你對我做了什麽?”阿琰掙紮著想要起來,但真的是力不從心。
好像有幾隻無形的手將他身上的每一根筋脈都捆住了,然後用利刀一點點的割開。
那種疼痛是鑽心、斷骨般的劇烈,讓阿琰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阿玨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手裏的匕首挽了個漂亮的刀花,又收回身上。
然後他蹲下來看著阿琰,說:“我沒有對你做什麽,但我的女人覺得你還挺合適養蠱的。”
阿琰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但他咬著牙一聲不吭,眼神緊緊盯著哥哥。
“別這樣看著我。”阿玨的手指岔開,擱在阿琰的兩隻眼睛上,說:“再用這樣憤恨不甘的眼神,我就戳瞎了你。反正養蠱的人隻是個容器,無所謂是瞎子、啞巴、聾子,還是怎麽樣的殘疾。隻要你活著。”
“為、為什麽?”阿琰問:“阿姆給你的兒子起名羽,是希望他羽翼豐滿,取代我。我也已經離開了部落。如今你想要當首領,回去就是了。你、你不必對我下手,更不應該對付夕月。”
“我的兒子,想不到我真的有了兒子。”阿玨歎了口氣,說:“十年了,回來之後得知你們遷徙到山穀,我就去找阿姆。沒想到遇到了一個對你求而不得的女人,我就順便幫她一把。沒想她的肚子真爭氣啊,居然給我生了個兒子。”
頓了頓,阿玨又道:“至於你的女人,本來我對她是無所謂的。但很無奈、也是很湊巧的是,我的女人和她有仇啊。你護著你的女人,而我要幫著我的女人,所以就成了今天的局麵。”
“她是誰?”阿琰問的是阿玨的女人,也是據說和喬夕月有仇的女人。
因為阿琰想不到會是誰。阿朵正在忙著接手阿史的部落。而花茗和她姐姐流落在外,也沒有什麽好下場。
關鍵是這些女人都不會養蠱,那麽阿玨說的到底是誰?
“你好像還沒見過大嫂啊。”
阿玨假裝無奈的搖搖頭:“說來也巧呢,我在奴隸市場把她買回來的。和你當初遇到你的女人的時候多麽相似?我們兄弟兩個不僅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就連挑女人的方式也差不多。”
奴隸市場?
阿琰更迷茫了。可是還來不及細想,劇痛再次襲來。
猶如一把大錘生生的將他全身的骨頭都敲斷,再把筋都慢慢割裂開來。
全身的力氣都渙散了,疼痛讓阿琰終於失去了意識。
不遠處,一個女人慢慢的走了出來,手裏還捏著個竹筒。
“真不賴哦。”阿玨對他的女人說:“蓉思,你養的蠱確實厲害。”
“是他的女人厲害。”被叫做蓉思的女人從竹筒裏倒出一條肉乎乎的蟲子,放在阿琰的身上。
那隻被養肥了的肉蟲蠕動著,爬到阿琰的脖頸間,突然一口叮咬上去。
鮮血被吸食的同時,肉蟲扭動著身子開始蛻皮。
最後變成一隻指腹大小的蝶,撲扇著翅膀落下一層層淡灰色的粉,卻又盡數被阿琰呼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