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沒有雙腳

  在喬夕月看來,那隻用來做燈盞的水晶碗和她所有的那隻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起碼不說相似度多高,也基本是一毛一樣。


  當然,沒拿在手裏細看,具體細節誰也說不準。


  可這是遠古時代啊!野人們還使用著原始的石器工具。


  而水晶的硬度極高,又易碎,需要超乎想象的時間才能打磨出一隻碗,就越發顯得珍貴和稀有。


  這裏又出現一隻是怎麽回事?複製粘貼的?


  不,不對。喬夕月想起曾經在碗裏看到的蟲和草,阿琰說那應該和巫族有關。


  這可能是個圈套!

  喬夕月的腦筋轉的很快,一下子就從那燈盞上移開了視線。然後眼神平和溫緩的看向了大祭司,禮貌的打招呼:“您好。”


  大祭司的麵具並不那麽嚇人,應該是骨質的,繪畫了很多彩色花紋。眼窩的位置開的不大,隻露出一雙黝黑的瞳仁。


  “有勞了。”大祭司的聲音竟然還有點好聽,不蒼老也不沙啞。如果要有個定位的話,應該是接近於三四十歲的禦姐。


  喬夕月挑了挑眉毛,手指頭撚著自己的耳垂,覺得這個聲音她挺喜歡的。


  如果大祭司沒有惡意的話,她倒是不介意和這位禦姐交個朋友。


  喬夕月一邊把隨身帶著的草藥包放下,一邊問:“我該怎麽幫您?您先說說自己的狀況,我再幫您檢查。”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


  但大祭司戴著麵具,看她也沒有拿下來的意思,“望”是望不出什麽來了。


  “問”也夠嗆,這帳篷裏有獸皮的腥味,還有草藥的苦味。就連麵前的燈盞也發出燒烤油脂的味道,太雜了。


  所以就隻剩下“問”和“切”,先聽聽大祭司怎麽說,再診脈吧。


  當然,前提是她對自己的病情不要有所隱瞞。諱病忌醫是要不得的。


  大祭司沒有馬上回答,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什麽。片刻之後才說:“時常會頭暈,無力,夜晚驚夢。醒來後渾身汗如水洗,心也跳的發疼。”


  “手腕給我。”喬夕月放了個獸皮腕枕,生意大祭司把腕子擱在上麵。


  大祭司對這玩意還有點好奇,先是用手指頭按了兩下,估計是覺得軟乎乎的挺舒坦,輕笑了一聲才把腕子放上去。


  “這樣?”大祭司又說:“聽說神女醫術高超,倒是沒想到隻是按著手腕看病。”


  “這是最準也最難的。”喬夕月一邊診脈,一邊說:“諾娜死了之後,我連個幫手都沒有。隻能琢磨點不一樣的,才能保族人健康平安。”


  “你想不想入我巫族?”大祭司的眼珠很黑,通過麵具開口的眼窩看過來,並不慎人還有點溫和。


  喬夕月沒抬頭所以沒注意她的眼神,隻是搖頭說:“隔行如隔山,我就這樣吧。您要是有心再派一名巫醫的話,麻煩派給年紀小點的,我們做事商量著來。”


  如果巫族指派巫醫過去,喬夕月是無法阻止的。因為巫醫不僅僅是醫,還是族人們對神明與巫術的崇敬和向往。


  那就不如來個年輕溫和的,別和自己爭執太多,以後好好相處唄。


  大祭司“嗯”了一聲,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說不用派人的意思。


  喬夕月診好了收回手,說:“更年期。哦,就是你慢慢就不會有月事了。這段時間會很難受,覺得自己好像重病了一樣,心情不好、易怒。等到徹底停經之後,會有明顯的衰老症狀。我給你點藥,每天按時服用可以延緩衰老。”


  “延緩、衰老?”大祭司的口氣真的很意外,愣愣的看著喬夕月。


  喬夕月馬上說:“也不是說一點不老,就是延緩懂吧,能控製一下。”


  “你能控製生老病死?”大祭司的驚訝中,仿佛還帶著點怒意。


  喬夕月暗自歎了口氣,想了想該怎麽解釋。


  但又覺得解釋不通,索性就說:“對,我能幹預一點,但不能說完全控製。您要不要相信我?還是幹脆不信,以為我胡說八道,然後趕出去?”


  如果對方不信,喬夕月倒是連開藥都省了。


  “不,我信。”大祭司的口氣忽然軟和下來,好像是鬆了口氣,說:“我相信神力,也就相信你。”


  呃?

  喬夕月懵了一下,抬頭看了大祭司一眼,覺得她眼神確實挺平和的,說的也不像是反話。


  喬夕月這才拿出草藥,一樣樣解釋道:“這兩種一起煮水喝,每天早上空腹服用。這種在你覺得特別不舒服的時候含在嘴裏,比如脾氣大了控製不住,半夜出汗、做噩夢後心口疼,都可以含服。”


  說了半天,喬夕月才發現大祭司一直沒回應。


  她抬起頭一看,就見大祭司眼神飄忽的落在空中無形的一點,像是陷入了沉思。


  “咳咳”喬夕月故意咳嗽了一聲,然後說:“您聽懂了嗎?需要我再說一遍?”


  “懂了。”大祭司似乎低低的笑了一聲,然後指了指喬夕月麵前的水晶燈盞,說:“這樣的燈我還有一盞,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就當作報酬給你。”


  還有?!!


  喬夕月現在覺得,這玩意不是什麽聖器,真的是複製粘貼的。


  也難怪,阿童都能從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叼一個過來,也沒啥好稀奇的。


  “哦,對了。”喬夕月懶得再理會什麽水晶碗、水晶燈,又說:“您不能總是坐在這裏,空氣不好、環境有點壓抑。您應該多出去走走、看看,心情就會好多了,對身體也有幫助。”


  “嗯。”大祭司隨口答應著,然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把皮袍子拎起一角。


  一開始喬夕月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大祭司這是什麽意思。直到她看向那袍子裏的兩條腿,才倒吸一口冷氣。


  大祭司沒有雙腳,從膝蓋往下就是空蕩蕩的。雖然用獸皮包著,但能夠從細瘦的輪廓看出已經萎縮的不成樣子,這傷應該有很多年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喬夕月馬上歉意的頜首,又問:“現在還疼嗎?寒涼的時候要注意,否則現在不疼以後也會疼起來的。我也可以給你點止疼藥。”


  大祭司搖搖頭,“疼也是好事,提醒我記得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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