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可惡的家屬
看過男屍之後，進屋輕輕推開客房門，城裡人果然躺在床上，他睜著眼睛看著房梁。
抬頭看了眼房梁，皺眉說道：「那具男屍是你在黃河裡撈回來的嗎？」
「嗯。」
雙眼發亮，我說道：「你的運氣真好，第一天就撈到了一具屍體，而且我看那屍體穿的比較好，可能是個富裕人家。」
「那你就跟家屬討個好價錢吧，我很累了，想休息。」
「嗯，你睡吧。」
「對了，你白天不會出來吧？」
「不會。」
關上房門，重新回到了院子里，走到涼棚那裡去看男屍，回想起爺爺以前「一看二摸三定價」的規律，我先是仔細看了看屍體的穿著，心裡有了個底，隨後蹲下，伸出手正想去摸男屍的口袋，心裡突的覺得愧疚，收回了手。
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心道：得了，這拿死人東西我是做不到了，不過不拿也好，少幹缺德事兒就當積福了，反正屍體在這兒了，讓家屬給個800應該不是問題了。
爺爺以前就跟我說過，撈屍本就是一門損陰德的行當，價格不能低，不然虧了自己白損了陰德，也不能高，不然得罪了死人，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爺爺還有個定價，窮人就收五百，富人也不多要，最多兩千。
我看這人的穿著，他家裡應該是個富裕人家，這事兒要是擱在爺爺手裡，估摸著是一千五左右，不過，我膽兒小，沒那本事跟死者家屬講價還價，800是良心價了。
雖說跳到黃河裡淹死的人比較多，但是真正來認領的卻非常少，所以，800並不算高，有時候，要是晦氣，一個月撈了五六個人放在涼棚里也沒人來認領，最後爺爺還得親自再把他們給扔回到河裡去。
不過，這具屍體看模樣淹死在水裡的時間並不長，而且他穿的還比較好，不像是個流浪漢或者窮困潦倒的人，所以，我很有信心，現在就只等他的家屬找來了。
後來，二狗子來找我，聽我說一具屍體要收800塊錢，他眼紅了，說道：「啥玩意兒，一具屍體都頂的上一頭大肥豬了？」
「要不，咱們也別打魚了，乾脆也改行撈屍算了。」
搖頭說道：「不行，撈屍這一行雖然掙錢，但是也損陰德，爺爺以前就沒打算讓我再跟著他幹這一行。」
聊了一會兒，二狗子說不撈屍就算了，讓我跟他一起去打魚，說完去取爺爺的漁網，我說去不了，要是死者家屬找來了，沒人咋辦。
「好好好，那你就在家呆著吧。」說著話，二狗子一個人拿著爺爺的漁網到河上打魚去了。
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死者的家屬都沒有來，我看天快黑了，想著今天死者的家屬可能不會來了，正要去廚房做飯，村長陳大伯和幾個外人以及一些村民就走了進來。
「不會，青水鬼都死了，你兒子的屍體怎麼可能被他從河裡撈起來。」
「看看就知道了。」
「喂，小夥子，你是李漢青的孫兒吧，你爺爺有沒有……」
「這……」
中年婦女的話被陳大伯打斷，此刻，陳大伯正看著涼棚里的男屍，他知道我爺爺每回撈屍都會把屍體放在涼棚里，所以走進院子里來下意識就朝那邊看。
「啊，兒子！」
「大哥！」
那幾個死者家屬看見了男屍，全部沖了上去，哭泣、哀嚎聲響了起來。
「柱子，這男屍是你從河裡撈上來的？」
「嗯。」
沒辦法，我只好點頭承認是自己撈的屍體，隨後也不看陳大伯一眼，快速走到了涼棚那裡，冷著臉，指著那幾個人說道：「你們哭什麼哭，知不知道在別人家哭喪是會給主人招來晦氣的，不要哭了。」
「呸！」
中年婦女惡狠狠的看著我，突的啐了一口，說道：「我兒子死了，你憑什麼不讓我哭！」
心裡有些怕那中年婦女，我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兒子還是我從河裡撈上來的，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呸！」
「規矩，什麼規矩？」
中年婦女不知道咋的，突然站起身衝過來推了我一把，說道：「我兒子死了，你到底還有沒有同情心。」
「我……」
陳大伯站出來擋住那中年婦女說道：「你這人咋回事兒，柱子幫你把你兒子的屍體從河裡撈上來，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反過來要打他，你這人也太蠻橫了吧？」
「是啊，這女的也太過分了。」
「還要不要臉了。」
「……」
中年婦女低著頭不說話，兩個男人中的一個皺眉說道：「老三，你把大哥先帶出去。」
老三背起了屍體，他們甚至也不過來跟我說一聲謝謝，直接朝外面走，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以前爺爺撈屍的時候，我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屍體是林霄從河裡撈起來了，撈屍損陰德，不給錢這活兒誰干？
這家屬謝禮錢也不給就要帶走屍體，這不是在搶屍體嗎？
眉頭一皺，我趕緊站出來攔住了他們，說道：「別走，幹什麼，謝禮錢都不給就想走啊？」
「給什麼錢，這是我哥，你給我讓開！」
「啥意思啊？」
「你這是擺明了要搶屍嗎？」
「……」
村子里的人也紛紛站出來幫我說話，健碩的老二站出來瞪了眾人一眼，說道：「怎麼啊，人多欺負人少是吧，這是我哥，死者為大，知道嗎，都給我讓開！」
「我活大半輩子還沒見過你們一家子這麼不要臉的人！」
「是啊，謝禮錢多少總要給吧。」
「……」
「你給我讓開！」
正想說話，中年婦女衝上來推了我一把，一個措手不及，我給撞在了院牆上，心裡熊熊怒火燃燒，我瞪大眼衝上去推了那中年婦女一把，嘴裡喊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中年婦女退了兩步，竟然自己就倒在了地上，她在地上打滾，嘴裡不停的喊道：「死人啦，打死人啦！」
「你！」
陳大伯拉了我一把，村裡人看見這一幕也都不說話了。
「唉。」
陳大伯嘆了口氣，沖著眾人擺了擺手，說道：「走走走，讓他們走，這事兒鬧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他們帶著男屍出門，旁邊的兩排村民都往左右兩邊躲開了，沒人敢靠近，我心裡也是堵得慌。
「你們！」
「唉，算了，遇上這樣的人，誰都沒有辦法，讓他們走吧。」
陳大伯拍我的肩膀，隨後帶著村民都走了。
「嗚嗚。」
我心裡堵得慌，一個人坐在屋檐下哭了起來，城裡人從客房裡走出來，坐在我旁邊說道：「算了，一具屍體算不得什麼，說不定今晚還能撈一具屍體，現在什麼人都有，遇到這種人誰也沒有辦法。」
「我就是不服氣，他們憑什麼不給錢。」
「算了，你打小在村子里住，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雖然他們沒給錢，但是卻不要臉在明處，比起那些陰險的人，其實要好多了。」
「陰險的人？」
「嗯，就是那些故意欺騙你感情的人，讓你無法自拔，甚至放棄生命。」
聽了這話，我心裡的氣頓時就消了，試探說道：「你說的是你妹妹？」
「對。」
林霄的眼睛微微泛紅，嘆氣說道：「只可惜，她死了也沒明白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柱子，作為朋友，我覺得你應該學學怎樣隱藏自己，只有隱藏了自己，你才不會輕易受傷。現在，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並不是什麼鬼或者妖怪，而是人的心。」
隱藏自己？
突的眼前一亮，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趕緊爬起來進屋找了一塊黑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