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歸國
淩海波兄妹倆回到公使館再次謝了林籙,順便道了別。而後許維笙的車子就一路將幾人送到了都儂的北港。下了車,離開船的時間還有些早,淩海波就和許維笙隨意聊著,說船票早已定好,都儂到蒼州的,需要在穹津中轉,正好可以到穹津看望舅舅李占元。
而淩清淺伏在楚天禹肩膀上,凝望著無邊無際的碧藍天海,輕聲說,“天禹,我要走了!”
“嗯!”
“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
“我不在都儂,你不許喜歡上別人!”
“怎麽會呢?”
“那個許小姐……”
“傻瓜,我不會的,我隻喜歡你,回國等我,我一回去就向你父母提親。”
“誰說要和你在一起了?”
“清淺……”楚天禹將她擁進懷裏,身上有微微的汗味,還有那淡淡的不知名的卻讓她很沉浸的,男生獨屬的味道。淩清淺隻覺腦中思緒都被抽幹了,她聽不見碼頭上的嘈雜聲,耳邊全是楚天禹急促的心跳。她也不知道哥哥和許維笙站在哪裏,楚天禹寬闊的胸膛像一座山,擋住了山那邊的一切。
而楚天禹也是恍惚,恍惚的抱著她,淩清淺是那麽小,那麽柔軟,軟到他不想放手。
“清淺,我拐了你來法蘭西,你父母一定不會喜歡我……”
淩清淺突然頓住,抬起頭看他,“愛就愛了,他們能有什麽法子!”
於是,楚天禹淺淺的笑了,笑著笑著就低下了頭,吻上了她的唇。
“天禹……”淩清淺呢喃了聲,就回應上了。
“哦!哦!哦!”
碼頭上來往的法蘭西人紛紛鼓掌高呼起來,為這一對黃皮膚的戀人感到驚訝。幾年前法蘭西人還處在戰爭的流離失所中,多少情人被迫分離,他們可是深有體會的。
呼聲越來越高,身旁觀看的人圍成了圈,說著讚賞的話。淩清淺臉紅害羞,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卻被楚天禹箍的更緊,嘴裏含糊道,“愛就愛了,怕什麽?”說罷,吻得更起勁了。
淩海波順著歡呼聲看過去,臉色一滯想要上前製止,卻被許維笙一把拉住,“淩兄,別去了!讓他們多呆會吧!淩小姐這一回去,再想出來可就難了,不是嗎?”
淩海波尷尬一笑,許維笙說得不錯,他隻奉命將淩清淺誆回去,別的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
他歎了口氣,對許維笙又生出了幾分欣賞,索性大方承認道,“許兄的眼睛很毒辣呢!”
許維笙還是雲淡風輕的笑著,讓淩海波心裏癢癢的,自己何時能修成這樣的氣度呢?
“許兄,可有成家?”淩海波不死心的問道。
“不曾!”許維笙很幹脆,“世道這麽亂,我又是四處奔波的人,勿要耽誤了人家姑娘才好!”
“改日到青陽,定要介紹好姑娘給你認識!”
“多謝淩兄了!”
悠長高亢的汽笛聲響了起來,驚醒了親吻的兩人,甲板上水手忙碌起來,吵嚷聲和零零星星的叫罵聲,都在表明,要開船了。
淩海波高聲喊道,“清淺,要上船了!”
“來了!”她應了聲,接著又抱住楚天禹,“我要走了!”
楚天禹也緊緊抱住她,再次狠狠吻了起來,腦中不再思考,隻是內心最深的渴望。
可這次的親吻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淩海波拽了開來,“小子,當我的麵占我妹妹的便宜,膽子不小!”
“大哥!”楚天禹訕訕笑著,喊道。
“大哥!”淩清淺使勁跺腳,恨道。
“別磨蹭了!!”
許維笙拍了拍楚天禹的肩,轉頭對淩清淺說,“一路平安!”
淩海波拽過淩清淺,“許兄,後會有期了!”
淩清淺頻頻回頭,月白的身影在人群中被擠得微微晃悠,卻不忘對著楚天禹揮手,“我會想你的,天天想……”
順著甲板上了船,淩清淺忙奔到船尾,看著岸上的兩人,鼻頭發酸,眼淚又下來了。
這廂正別意濃濃,不遠處卻有一輛破舊的雷斯頓車稀裏哐啷搖晃著而來,駕車的是個金發大男孩,不停的按著喇叭讓行人讓道,而後座上拉著欄杆嘶吼的正是餘綽。
他渾身髒兮兮的,頭發上還沾有泥水,嘴裏不知道在喊些什麽,遙遙看見船尾上不住揮手的淩清淺,他先是有些呆,隨即也高舉著手揮了起來。
金發男孩依舊不停的按著喇叭,又像是刮倒了人,憤怒的行人上前對著車身捶打起來,餘綽見車子走不動了,跳腳對著那金發男孩狂吼,男孩挫敗的踢了車子兩腳,也回吼起來。
又一聲汽笛長鳴,輪船的大煙囪裏冒著滾滾白煙,船身緩緩移動起來,餘綽不再嘶吼,他跳下車,在人群中左推右撞往前衝去……離船越來越近,他撞了一個帶孩子的法蘭西女人,嘴裏嘀咕了幾句,再回過頭看向淩清淺時,他發覺她垂下了手臂。再一瞥,瞥見許維笙和楚天禹,恍然明白過來,淩清淺那小手並不是對他揮的。
氣喘籲籲在岸邊停了下來,上衣已經濕透,緊貼在背上,黏膩的惱人,他不耐的扯扯領口,像是難解心中憤恨,他惱怒的幹脆脫下上衣,恨恨的摔在了地上,又飛起一腳踢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