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加價
「你們都別問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用你們跟著摻合！」沈若梅被老娘逼的受不了了，捂著耳朵大喊一聲，轉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你別跑，你給我出來，你個死丫頭，出來把話說清楚啊……」沈大娘拍著屋門嗎，邊拍邊罵。
屋裡的沈若梅就像死了似的，憑沈大娘怎麼拍，她就是不回應，沈大娘沒辦法，只好拿兒媳婦出氣。
「李氏，你給我滾過來，這妹妹這事兒到底是咋回事兒，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還有，你跟那個癩皮狗是咋連連到一起的，都給我說明白的。」
李巧蓮一看婆婆拿她出氣，委屈巴巴的說，「娘，瞧您說的，啥叫連連到一起呀，說的像我跟那條癩皮狗幹了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您一個閨女讓他給糟蹋了還不夠嗎？還想再搭進去個媳婦咋地？」
「少放那些沒味兒的圈屁，你就直接說吧，你跟那個癩皮狗是咋認識的，他都跟你說啥了？他欺負你妹妹了沒有？咋欺負的？」沈大娘氣急敗壞的問道。
李巧蓮說：「這個說來就話長了，那天，咱們家的油不是吃沒了嗎，我出去買油，正好看見梅兒跟那個二狗倆鬼鬼祟祟的在岔路口兒那說話，我湊過去偷聽了一會兒，也沒聽著啥，後來，我又發現那個二狗就住在咱們家附近，還總在咱們家大門口轉悠，怕他是壞人，就問了他幾句。」
「結果，這一問，才知道他是梅兒自己在外頭找的男人，倆人不僅覺都睡了，還定好半年後成親呢！」
沈大娘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跳起來對著兒媳婦的臉就啐了一口：「你個你個殺千刀兒的賤人，這麼大的事兒既然你早知道了，為啥不當時就告訴我？是不是想看著你妹妹叫那個光棍兒拐走你才高興啊？沒安好心的騷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巴不得你妹妹嫁的不好，你好在一旁看笑話！」
其實，李巧蓮當時聽聞二狗說他是李巧蓮的未婚夫后，心裡確實是像她婆婆想的那樣，巴不得沈若梅嫁的不好，她好能在一邊兒看看笑話，順便說說風涼話，所以就沒告訴婆婆他們，就想著等沈若梅和二狗把寒磣事兒做下了，再當眾揭穿他們，不光能看她的笑話，還能藉機分家。
如今，他們兩口子已經掌握了製作五香花生米的辦法，可惜每天活兒不少干，最後賺的錢卻都揣進了婆婆的腰包里，她的心裡憋屈啊！做夢都想著能分了家，他們兩口子出去單幹掙大錢呢。
但是，在聽說李大官人要求娶沈若梅后，她的這份兒心思就斷了。
和看笑話說風涼話相比，她更希望能得到實惠，李大官人是吉州城的首富，要是沈若梅能嫁給他，他們這些親哥哥親嫂子指定能跟著借光兒，只要李大官人手指縫裡漏出來點兒，就能夠他們一輩子花了。
首富啊，多好啊！
只是，沒想到，沈若梅這個賤骨頭放著李大官人這樣的好男人不要，非要去嫁給那個癩蛤蟆，她真不知她那腦子是不是讓門給夾傻了。
沈若梅不同意李大官人這門親事，李巧蓮失望極了，因為她了解沈若梅的性子，既然她那麼激烈的反對嫁給李大官人，婆婆也支持她，看起來她進李家的希望也就不大了，那她想借好親戚的光的希望也就破滅了，幻想了一個下午的好事兒就這麼黃了。
李巧蓮本來就堵的慌，沒想到猝不及防的又被婆婆啐了一口，還被指著鼻子尖罵，這下子李巧蓮也一下子炸了，嗷的一聲跳起來，「你啐我幹啥呀？又不是我往家裡招野漢子了，你閨女做下的噁心事兒你不去說她，拿我扎什麼筏子呀，和著就你閨女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唄？」
一邊說著，一邊坐在地上，把頭髮也抓散了，呼天搶地的哭起來。
「我的那個天啊~我李巧蓮嫁到你們老沈家來，哪樣做的不好啊？給你們老家開枝散葉、做牛做馬，還得天天被你們這麼磋磨，看你們的臉色過日子，我容易嗎我？你閨女偷人養漢了，你不去說她去倒來罵我，看我好欺負咋地？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哎呀我的娘誒，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你閨女都要叫人家給欺負死了，你快幫幫你可憐的閨女呦~」
最後一句話，是唱著喊出來的，當然，伴隨著哭唱聲，還有一系列拍大腿、擤鼻涕的動作。
沈大娘看李巧蓮肆無忌憚的大喊大叫，怕被鄰居聽到了磕磣，急忙疾言厲色的制止她哭鬧。
然而，李巧蓮好容易找到個能分家的機會，她怎肯輕易罷休呢？非但不聽婆婆的警告，還把嗓門兒擴大了。
「老天爺啊，你看睜開眼睛看看吧，還有沒有天理了啊？跑破鞋的啥事沒有，我這無辜的人還要挨吐挨罵，這還叫不叫人活了？我還是死了吧……」
「閉嘴，你個敗家的死老娘們，再嚎喪看老娘揍不揍你？」沈大娘唄李巧蓮氣得渾身直哆嗦，隨手抓起了笤帚嘎達，惡狠狠的抽了兒媳婦一下。
李巧蓮盼著分家，巴不得婆婆打她呢，她好更有借口分家了啊！
「哎我的天啊，打死人啦，大夥都來看啊，她閨女偷人養漢，她不打她閨女，打我這媳婦出氣，天底下有這樣當婆婆的嗎？有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啊？」李巧蓮捂著被抽打的胳膊尖著嗓子哭起來，音量調到了最大。
沈大娘見一口一個破鞋，一口一個養漢的，還大聲白嚷的使勁兒喊，怕是這點兒磕磣事兒都讓左鄰右舍聽去了吧，不覺又氣又急，氣急之下，拿笤帚嘎達狠狠打了李巧蓮幾下。
這下子可炸了廟兒了！
李巧蓮挨了打，立刻紅眼似的爬起來，光著腳丫子就往外跑，口口聲聲的要到府衙告狀去，說她受不了夫家虐待了，要去和離去。
沈大娘一聽李巧蓮要去衙門請求和離，就手就嚇麻爪了，她要是去衙門請求和離去，她閨女的醜事兒不就得被曝光了嗎？
古代對女子的要求嚴格，女子未婚跟男人通姦是犯法的，犯淫亂之罪，罪名很大，不光要被脫掉褲子打板子，還要掛破鞋遊街呢！
通常情況下，誰家要是出這麼個閨女，這家子就算是徹底完了，會一輩子都被人嘲笑、瞧不起，其他的兒女也會受到影響，誰也別想嫁人娶妻了。
所以，沈大娘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李巧蓮去告狀，更不可能叫人知道她家這些醜事兒。
沈若梅也曉得其中的厲害，聽到外頭嫂子要去官府，這下子也不躲在屋裡裝死了，蹭了一下從屋裡竄出來跟她娘一起攔住她嫂子。
三個人連哭帶罵連吵帶鬧的，正鬧的雞飛狗跳、不可開交時，沈德寶父子三人回來了。
爺仨沒等走到家，就看到自家的大門口聚了一堆人，正趴在他家的大門縫兒往裡面瞧呢，兩邊兒牆頭上也擠擠插插的趴著不少鄰居。
「都幹嘛呢？有啥好看的？」沈福存一看家門口兒圍了那麼多人，屋裡還隱隱約約的傳出哭罵聲，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都不用問，就知道是家裡的幾個女人幹起來了。
「哈哈，你們爺幾個回來了，正好正好，快進屋去看看吧，你家裡好像幹起來了！」
有人打著哈哈，幸災樂禍的對沈德寶爺幾個說道。
沈德寶黑著臉開了門，還有好事兒的欠兒登也想跟進來看看到底咋了，不過被沈金存給攔下了，還把爬在兩邊兒牆頭上看熱鬧的人給轟走了！
進屋后，只見屋裡一片狼藉，孩子正怕在炕上撕心裂肺的哭，沈大娘和沈若梅死死的抱著李巧蓮，李巧蓮則披頭散髮，滿面淚痕，一副飽受摧殘的模樣，正在奮力掙扎！
「都給我住手！這是咋了？都幹啥呢？」沈德寶怒吼一聲。
沈德寶這個家長在沈家還是很有威信的，他吼了一嗓子后，幾個女人都安靜下來。於是，李大官人要娶沈若梅做妾、二狗跟沈若梅苟且的事兒也都被說出來了！
沈若梅見大家都知道這事兒了，也不管磕磣不磕磣了，嗚嗚嗚的哭著說：「我也不想嫁給他啊，可是他說了，我要是不嫁給他，他就把我失身給他的事兒說出去，還要上咱們老家去說去，我也是被他給逼的啊……」
沈大娘一聽她閨女說出這話，頓時心疼的想被針扎了似的，抱著沈若梅嗚嗚嗚的哭起來，「我苦命的梅兒啊，這一年來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娘絕對不會叫那個畜生得逞的，娘明天就去官府告他去，告他拐賣強姦，到時候咱們再多使點錢兒，爭取在監獄里結果了他！」
「不行，不能去告他！」
沈若梅一聽老娘要去告二狗，頓時像針扎了似的，一下子掙出老娘的懷抱，大聲說：「你要是告他了，不就誰都知道我被他禍禍的事兒了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這事兒再傳回咱們屯子去，可叫我咋做人啊！」
「那……那咋辦啊？」沈大娘眼睛長長了。
閨女說得也對，要是登了公堂，這事兒肯定就得鬧大赤了，倒時候萬一傳回老家去，他們一家子也沒臉再回老屯了啊！
可是，不去告他也不行，那個畜生不是威脅梅兒嗎？要是不嫁他，他就把她失身的事兒到處宣傳去，這可咋整啊？
沒等沈大娘想明白咋整呢，那頭兒兒媳婦又不幹了。
李巧蓮哭哭啼啼的把沈大娘啐她、罵她、打她的事兒跟沈福存說了一遍，說完就扯著沈福存做了起來，憑啥沈若梅做了丟人現眼的事兒要來打我來，憑啥你們家這麼欺負人啊？這個家她是呆不下去了，要麼分家，要麼到官府和離去，要麼就拿繩子勒死她！
沈福存和李巧蓮剛成婚一年，還在興頭上，小兩口兒好著呢，就算李巧蓮有點兒自私任性，在沈福存看來也不是啥大毛病，聽到他媳婦受了委屈，還被老娘和妹子打了，他打心眼兒里不滿意。
所以，不管媳婦咋做，他都不說他媳婦，只管好言安撫著。
沈德寶一看兒子媳婦這樣，心也就冷了，兩口子這態度，分明就是想要分家，作為老人，誰不希望兒孫繞膝，一大家子能和和氣氣的承歡膝下啊，可照眼前的形式看，人家是不願意跟他們一起過，想小兩口自由自在的出去支門兒過日子呢。
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不樂意在一起過，那還是分開的好，不然往後還不知道得出點兒啥事兒呢。
於是，沈大爺發話，分家！
沈大娘一聽要分家，立刻哭著喊著不同意，她好容易養大的兒子，現在能幹活掙錢了，憑啥分出去啊？分出去了不就少一個給她掙錢的嗎？
而沈福存任由老娘哭鬧，卻沒有說出一句不分的話，沈大爺看了，心寒不已，罵了沈大娘幾句，親自上屋裡把家裡的錢都搬了出來，主持分家。
到了這個份兒上，沈大娘也只好默認了，她是不想分家，可是不分不行啊，李巧蓮這個賤人拿著她的梅兒威脅著她呢，她要是不分家，李巧蓮就到衙門去請和離去，要是上頭問為啥和離，不一下子就把她閨女給招供出來了嗎？
她是捨不得她閨女啊！
最後，這個家還是分了。
吉州城裡這個家裡一共有三間正房，還有東西各兩間廂房，另外四五百斤花生米和一百二十兩銀子。
另外，靠山屯兒還有三間房子和二畝良田，鏘鏘了一通后，把靠山屯兒的房子和地都給了沈福存兩口子，還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剩下的家當就都歸沈大爺和沈金存了。
分完后，兩方立了字據，找鄰居做了證人，隨後又請幾位證人去酒樓吃了一頓飯，自此，這個家算是徹底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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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完家，沈大爺和沈大娘又鄭重的向李巧蓮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能把沈若梅被糟蹋的事兒說出去，家裡面這些人都可以相信，但唯獨不能相信她，一則是她本來就是個嘴欠兒愛說的，二則，她打進門兒起就看梅兒不順眼，倆人一直不和，所以，沈大爺很沈大娘才特意囑咐她，不然的話，她指定得把梅兒的事兒給傳揚出去！
李巧蓮如願以償的分了家，心情大好，聽到公婆的囑咐后，傲然的說：「中，只要她不來惹我，我就把她那些粑粑事兒都爛肚子里，不過，她要是敢招惹我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沈若梅看著她這副盛氣凌人的死樣子，氣得直翻白眼兒。
但是，干翻白眼兒也沒用，她就是氣炸了，也不敢得罪李巧蓮，不然她要是回屯子把她的事兒一說，那張二勇還能娶她嗎？
鬧哄了半宿，終於安靜下來了。
入夜，沈若梅躺在炕上，望著房巴，心裡懊惱的不行。
本來二狗威脅她她就夠鬧心的了，這會子又多了個沈若梅來威脅她，和著她這輩子就該在這倆人的威脅下過日子嗎？
不行，她重生一回，可不是為了窩窩囊囊的過日子的，她還要揚眉吐氣做人上人呢，這些威脅她，傷害她的人，都該去死！
就像牛奎跟他娘似的，傷害了她，就叫他們去死，還不得好死，多解恨啊！
只是，牛奎跟他娘倆有二狗替她出手，那二狗跟李巧蓮誰能來替她出手呢？
沈若梅苦苦的思索著，輾轉著，努力想找出能替她殺了二狗和李巧蓮的人，快天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沈福存夫妻倆就出去找房子去了，她們剛走，李家的媒人就登門問信兒來了。
沈大娘便把昨天跟沈若梅商量的結果告訴了媒人，客客氣氣的把媒人送走了。
媒人把沈家的決定告訴了李大官人，李大官人聽了，呵呵笑著說，「你再去，就說聘禮加倍，只要她肯嫁過來，我就出兩千兩銀子，外加三十畝良田和一棟城裡的三進的宅子，一間商鋪！」
對李大官人而言，女子不過是擺在貨價上的商品，只是價格不等罷了，像這個沈家姑娘這樣的，其實根本不值這些錢，但是沒辦法，誰叫他有錢，錢多的沒地方花呢？偶爾任性一下，全當是買個開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