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傳信
「憑啥讓我少說兩句呀?沈若梅拿開水潑人,要之人於死地呢你咋不叫他少說兩句呢?」
李巧蓮仗著分了家,自己又有兒子傍身,不光連公公婆婆小姑子不放在眼裡了,連小叔子也不放在眼裡了,說話很沖。
沈金存雖然看不上李巧蓮的做派,但是也不想跟她弄得太僵了,免得哥哥為難,就放緩了語氣,說,「大嫂,我跟我哥剛才買了一斤醬肘子和兩個醬豬耳朵,放在這兒還沒倒出功夫切呢,嫂子你要是有空就去廚房把肘子和豬耳朵切了吧。」
沈金存拎起了扔在炕沿邊兒上的兩個油汪汪的油紙包,晃了晃。
李巧蓮一看,眼睛頓時一亮。
她也是個嘴饞的,最喜歡吃肉了。雖說她男人現在賺的不少,但是兩口子正在攢錢買房呢,所以家裡也不是經常能吃到肉的。
現在看到那油汪汪的紙包,又聽到小叔子說買了肘子和豬耳朵,她也就顧不上找茬和挑唆了,站起身抱著孩子走到沈金存的身邊兒,把孩子往沈金存的懷裡一塞,接過紙包,嘟囔著說,「整了半天是找我回來幹活的,真是的。」
嘴上雖然埋怨,但是腳下卻沒閑著,拎著油紙包三步並作兩步的鑽進廚房去了。
是去切豬肘子的還是去吃豬肘子的大伙兒都心知肚明,估計等她切好了,無論是肘子還是豬耳朵,肯定都得比原來少一半兒還多。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了,沈大爺又看向沈若蘭,說,「蘭兒,別聽你大嫂胡咧咧,你梅姐雖說嘴不好,但是肯定不是特意拿水燙你的,你也看著了,大爺也打她了,也罵她了你要是還覺得不解氣的話,大爺就把他叫出來,讓她給你當面賠不是,但是可千萬別記恨她呀!」
沈若蘭沒有說話,盯著沈大爺看了半天,盯得沈大爺臉上訕訕的,都快撐不住了,才幽幽的說,「大爺,憑良心說,你相信沈若梅是無心之失嗎?」
沈大爺老臉一紅,臉上有些不大自然了,
剛開始時,他確實在心中畫魂兒,不曉得沈若梅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但是後面聽到沈若梅罵沈若蘭的那些話,沈大爺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這個死丫頭故意做的了。
但是,就算是確定了,他也不願意承認這是事實啊?承認了,就意味著沈若梅做下的惡事昭然於天下了,蘭兒和湛王也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懲治他了。
但是如果不承認,蘭兒就一定會怪他這個當大爺的偏心,扭曲事實,偏袒自己的閨女,這樣,從此以後,他這個大爺在蘭兒的面前就毫無威信可言了。
無論是承認還是不承認,都讓沈大爺覺得非常為難。
他紅著老臉,不自在的說,「大爺老眼昏花的,也沒看清楚當時的情況,但是大爺跟你保證,往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兒了,咱們把這件事兒翻篇兒行嗎?」
沈若蘭聽了,漸漸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大爺,異地而處,要是我這樣害沈若梅,拿開水潑她的臉,你也會這樣解決嗎?」
沒等沈德寶回答,沈若蘭又說,「我腳疼的慌,不能在你家吃飯了,一會兒福存哥找來轎子我就走,這件事情到底是咋回事兒?您自己慢慢尋思吧。」
沈大爺聽到沈若蘭的話,一張老臉臊得通紅,也知道沈若蘭這時不原諒沈若梅了,他心裡非常難受,但是也沒有辦法,自己的閨女做得確實過分,他沒有資格強迫人家原諒啊!
沒多久,沈福存就帶著一頂轎子回來了,是一坐雙人抬的軟轎。
沈若蘭下不了地,沈金存就抱著她上了轎子,她走時,沈大娘,沈若梅都沒有出來送她,李巧蓮倒是出來了,嘴上還油汪汪的,跟沈若蘭客氣說,「蘭兒,咋不吃了飯再回去呢?」
其實,她心裡邊兒巴不得沈若蘭走,好少一個跟她搶肉吃的人呢。
沈若蘭淡淡的說,「不的了,我腳疼的很,也吃不下飯,你們自己慢慢吃吧。」
沈大爺老臉訕訕的,吧沈若蘭送到大門口,沈金存把沈若蘭放進軟轎子里,護送她回了客棧。
沈若蘭走後,沈大爺回到屋裡,又指著沈若梅的鼻子一頓臭罵,勒令她明天去找沈若蘭道歉。
沈若梅被罵的嗚嗚直哭,雖然滿心的不甘,但是一看爹都急眼了,只好虛偽蛇的答應下來。
但是答應歸答應,要是真讓她上沈若蘭那兒登門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暫時先答應下來,明天出去裝模作樣的晃蕩一圈兒,回來就說沒看著她,爹也拿她沒辦法……
這天晚上,沈德寶家這頓豐盛的晚餐除了李巧蓮,誰都沒怎麼吃好,那些肘子肉豬耳朵的幾乎都進了李巧蓮的肚子,把她撐的肚子滾圓,都彎不下腰了方才撂筷兒。
不僅如此,吃完飯後,李巧蓮還提出要把沈若蘭拿來的東西分走一半,理由是她又懷上了,嘴饞。
沈大爺一聽兒媳婦又有喜了,心裡總算高興些,當即做主,讓李巧蓮把沈若蘭拿來的東西都拿回去補身子去。
雖然沈大娘和沈若梅不樂意,但是由沈大爺做主,她倆也反對不了,只好帶著怨恨的眼神和滿腔的不甘,看著李巧蓮把那些好吃的大包小包的拎走了。
……
沈若蘭回到客棧后,又拿出自己的百草泉泉水,兌滿水,又將傷口沖洗了一遍。還從空間的醫藥箱里拿出消炎藥,吃了幾片,腳上的痛意才略緩些。
天黑時,守昌哥和巧珍嫂子來找她,兩口子今天賣出去好幾百斤粉條子和幾百斤干豆腐,都很高興。
吉州的市場這麼大,往後,他們肯定能賺大錢!
沈若蘭鼓勵了他們幾句,又把自己已經找到店鋪的事兒跟他們說了。還說明天就帶他們去新店,把鋪子開起來。
兩口子一天鋪子都租好了,幹勁兒更足了,沈若蘭還笑著調侃,只要他好好乾,一天給孩子買一件襖子穿都買得起。
第二天,郭守昌雇車,把自家的東西和剩下那點兒粉條子拉到新店,一家人看到新店竟然是個樓房,都高興的合不攏嘴,一個個的東瞧瞧西看看,這摸摸,那摸摸的。
他們都是打生下來就住著低矮的土坯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也有住樓房的這一天。
若蘭的腳壞了,不能跟他們樓上樓下的忙活,只能坐鎮指揮,巧珍嫂子和守昌哥都是聽話能幹的,指到哪兒打到哪兒,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把鋪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可以開張了。
沈若蘭又叫守昌哥出去做一塊匾,上面寫著粉條幹豆腐五個大字,掛在鋪子的上面,讓人一看就知道這鋪子是幹啥的。另外,還做了一塊小匾,掛在鋪子的櫃檯里,上面寫著吉州獨一家五個字,來彰顯粉條和干豆腐這兩種食品的稀有。
鋪子有了,馬上就可以開張了,但是他們這回來帶來的粉條子和干豆腐數量有限,統共就幾百斤的東西,昨天就賣去了一半,要是鋪子開張的話,肯定會賣的更多,剩下的那點兒東西,很可能一天都不夠賣呢。
於是沈若蘭就讓守昌哥雇車,連夜回靠山屯兒去,讓他多帶幾車貨物過來,也好能多賣點兒錢……
農安縣城,段家後院
段公子喝得醉醺醺的,搖搖晃晃的來到花夫人的院子,從打娶了花夫人,他便日日宿在這邊,段夫人和別的姨娘通房們都成了擺設了。
一見丈夫來了,花夫人急忙上前扶住他,一邊兒往裡屋走,一邊嬌滴滴的埋怨,「相公怎麼喝了這麼多,看看,走路都得叫人攙了。」
段公子硬著舌頭,含糊不清的說,「喝多了……也不影響……咱們干,今夜……定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討厭!」
花夫人嬌嗔一聲,扶著他走到榻邊,將他放倒在榻上,喚了丫鬟去做醒酒湯,又叫人打了溫水來,準備給他拿水擦擦臉。
水來后,花夫人親自擰了毛巾,給他擦手擦臉。
擦到一半的時候,段公子就睡著了。
花夫人便把毛巾放在了一邊,去給他脫衣裳,脫鞋子。
脫衣裳的時候,一封信箋從衣裳里掉出來,花夫人見那信箋上的字跡清雅娟秀,上面還帶著香味兒,懷疑是哪個女人寫來的,便趁著他睡著,悄悄打開來看。
展開信后,發現這封信竟然是吉州大將軍陳炳榮的愛妾寫來的,向段公子詢問他是否娶了「沈姑娘,」若娶了,可否請他把沈姑娘借到吉州小住一段時間,她要跟沈姑娘學唱曲兒;若沒有,可否告知她沈姑娘的地址,她要重金去聘請沈姑娘做她的師傅……
看完信,花夫人斷定這位姨娘可定跟段公子有一腿,不過她現在既然已經嫁了人,而且嫁的是比段公子位高權重的陳將軍,就不用擔心她再來跟她爭寵了。
放心之餘,花夫人在把後院兒的姨娘通房捋順個便兒,也沒有一個姓沈的,連家裡出挑的幾個丫頭也沒有一個姓沈的。
花夫人又仔細的想了想,一下子想到了前段時間跟她做對對那個沈姑娘。
那個沈姑娘容貌絕美,且段公子對她明顯的不同,殷勤的好像再討好她似的,就因為自己跟這個沈姑娘發生了爭執,他還訓斥了自己,一連著好幾天沒來看她,可見,那個沈姑娘在他的心裡肯定是不一樣的。
花夫人還為此擔心了好幾天,也曾試探過段公子,但是段公子一直對沈姑娘的事兒忌諱莫深,從不提及,每次花夫人提起,他便把話岔開,顧左右而言他,這樣,就讓花夫人更加擔心了。
她好不容易才將他套牢的,絕不允許他被人給搶走了,既然這個沈姑娘已經威脅到了她的地位,那還不如讓她去吉州的大將軍府上呢。
要是她去了大將軍府,就算段公子喜歡她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她思忖了一番,悄悄的把那封信又放回到他的衣裳里,到外間寫了一封匿名信,裝在信封里,打算明兒找心腹之人送到吉州去。
那個沈姑娘的下落她知道,還是她自己說的呢,呵呵,七松鎮靠山屯,這下子,算是她自掘墳墓了……
……
沈若蘭把店弄好后,就安心的留在客棧里養傷,準備參加完玉奴和申由甲的婚禮就走,好在有百草泉水,她的傷好的很快,到玉奴成親那天,已經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饒是如此,沈若蘭還是很小心,她怕自己走多了磨到傷口,再導致發炎,就雇了轎子前去參加。
她是做為娘家人去的,玉奴不是吉州人,在這邊除了娘,就只要有她舅舅一家親人,所以娘家人很少,不像申由甲,土生土長的吉州人,親戚朋友都在這邊,加上又是新中的舉人,成親時來捧場的人一定多,就不差沈若蘭這一個人了。
沈若蘭坐著轎子趕到玉奴家時,驚訝的發現,她那個便宜爹居然在,兩個庶子弟也在,爺仨都穿著新衣裳,比上次看起來精神多了。
看樣子,玉奴娘好像接納了他們似的。
沈若蘭不由得一陣失望,之前玉奴娘信誓旦旦的說不會叫他影響到玉奴,還以為她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整了半天,她的辦法就是向惡勢力妥協啊。
一個為了妾室和妾室生的的庶孽,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甚至還對她們落井下石的畜生,人渣,她怎麼會妥協呢?就算是被迫的,也不該向他低頭啊?
難不成,她往後就真得跟著那個畜生和兩個庶孽一起生活了?要是那樣的話,多膈應人啊?
玉奴爹看起來似乎十分得意,他忙裡忙外的招呼著客人,笑容滿面,就像他是這家的男主人似的。
看到沈若蘭的時候,玉奴爹的態度很冷淡,有點兒愛理不理的,好像再為那天沈若蘭的話賭氣似的。
沈若蘭也沒搭理他,就去找玉奴了。
玉奴正在綠蕪的幫助下上妝,看到沈若蘭來了,她高興的一把拉住沈若蘭,說,「蘭兒,這兩天都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回家了呢,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真高興。」
沈若蘭拿出一個錦盒,笑著說,:「我還沒有送上賀禮呢,怎麼可能走嗎?」
這個錦盒裡裝的是一對南紅珠子的耳墜子,早上來時特意在銀樓買的,小巧精緻,很適合玉奴。
玉奴接了過來,打開看了看,很是喜歡,就直接戴上了。
戴墜子的時候,玉奴低聲說,「蘭兒,我娘又讓他回來了,他拿我之前被拐走的事兒威脅我們,我們要是不接納他,他就要把那件事兒告訴申家去……」
沈若蘭聽了,也壓低聲音,道,「那然後呢,你們就一直被他這樣拿捏著嗎?這種事兒有一就有二,他嘗到甜頭了,肯定一有啥事兒就會拿這事兒威脅你們娘倆,難道你們打算被他一輩子威脅拿捏嗎?還是你們以為他會悔改,打算誠信誠意的接納了他?」
「我們不會真心接納他的,蘭兒,我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早晚會想到辦法的……」玉奴鄭重的說道。
沈若蘭沒再說話,這是她們自己家的事兒,她過分參與了就不好了,但是她私心裡覺得她們娘倆這樣做並不好,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該妥協,這樣只會助長他爹的氣焰,往後想要怎樣,就不容易了。
但是,這是她們的選擇,既然她們這樣選擇了,她也無話可說,就希望她們不要後悔吧……
玉奴家的客人真的很少很少,只有她舅舅一家四口人,七八個鄰居,外加綠蕪和她,所有的客人加起來還不到十五個,坐席的話兩桌兒就坐下了,還綽綽有餘呢。
玉奴家跟申由甲家很近,花轎只是象徵性的抬了一下,沒走幾步就到了申由甲家。
相比之下,申由甲就熱鬧極了,家裡家外到處都是人,還有不少是穿著綢緞衣裳的富貴人,應該看是申由甲中舉才故意結交的人吧,不然,若申由甲還是從前那個落魄秀才,是斷不會有這麼多富貴人上門的。
申奶奶今天娶孫媳婦,高興的滿面紅光的,她穿著嶄新的棉褙子,笑容可掬的張羅著,招呼著客人。
沈若蘭看到她那副高興的樣子,不由得暗暗擔心,要是玉奴爹真把玉奴的過去捅出來,她知道自己中意的孫媳婦曾經有過那樣一段經歷,還會這麼高興嗎?
貞操這種事放在現代根本不算啥,別說女人是被迫的,就是主動的,打過孩子的,只要沒有跟其他男人繼續保持關係,就不算啥事兒。
但是這是封建社會,把女人的貞操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封建社會,要是申奶奶和申由甲知道了玉奴的過去,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她嗎?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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