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面見太后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安安郡主在太醫和聶恆的精心診治下,身體一天好過一天,已經與常人無異了。
然而,她卻並沒有回去的意思,依舊住在府尹府里,每天澆花,讀書,寫字,像是要在這過下去似的。
伺候她的人都不曉得她在打什麼算盤,但是都曉得她的脾氣,故而誰都不敢多嘴問她的打算,既然她要住下去,大家陪著就是,反正在哪兒都是伺候她,在吉州伺候和在和在京城伺候也是一樣的。
這日,安安郡主正拿著一把小剪子修剪著開敗的牡丹花和枯萎的黃葉子,外頭忽然來報,說魯參將差人來給她送月餅來了。
這段時間,魯元跟鄧安安之間的交集忽然多了起來,從前鄧安安對魯元一直忌諱莫深,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但是現在對他的態度明顯好很多,雖然依舊不與他見面,但他送來的東西她多半會收下,偶爾還會回贈一些親自做的點心等東西,讓魯元驚喜不已。
聽到稟告后,安安停下手裡的活計,睜著好看的鳴鳳眼問道:「月餅?怎麼會送月餅?快到中秋了嗎?」
寇嬤嬤笑道:「回郡主的話,還有半個月就是中秋了,郡主這段時間一直病著,想必是病糊塗了,連節氣都給忘了!」
安安聽了,莞爾一笑,說:「嬤嬤不說我還真給忘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都快中秋了,往年的中秋我不是在家裡陪父母,就是在宮裡陪皇外祖母和太后皇后她們過,像這樣自己隻身一人在外過中秋,我還是頭一遭哩!」
寇嬤嬤揣度著主子的意思,笑道:「誰說只有郡主一個人了,不是還有魯參將在此嗎?你們是表兄妹,在一起過個中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安安笑道:「魯哥哥軍務繁忙,我怎麼好去煩他?再說,即便是他有空閑,還要陪他的那些美妾知己們呢,有哪有空陪我?」
這些話,毫不例外的傳到魯元的耳朵里,魯元聽到后,當即遣散了他的後院兒,他的後院里的幾個美人都是因為與她有幾分相似才被他買回來解悶兒的,屬於贗品,他對她們也一直是走腎不走心,如今有正品在,這些贗品自然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第二日,安安郡主聽說了魯參將遣散後院兒的消息,嘴角顯出幾分得逞的笑意。
此番沈若蘭母女進京,那個人竟也跟著去了,呵呵,還真是個痴情的種子呢!想當初太後娘娘五十大壽傳他回京他都不肯回去,現在竟為了這麼一個微賤的女子,拋下吉州三十萬大軍跑回京城去,如此用情至深,重色輕母,太後娘娘豈會容她?
以她對太後娘娘的了解,太后定會為此勃然大怒,皇上也會怪他色令智昏,但他畢竟是太后心愛的小兒子,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們再氣也不會拿他怎樣的,所以肯定得拿那個姓沈的小賤人發泄出氣。
而他,若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拋下那個小賤人,任由她被太后和皇上出氣處置,她也算是借著太后和皇上的手替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了。
若他對她用情至深,為她忤逆了太后和皇上,那他現在的這一身榮耀和身份只怕要保不住了。
一旦失去湛王的身份,必然也會失去吉州三十萬大軍的統領權利,放眼整個吉州,也就只有魯元有能力,夠資格接替他掌控北方三十萬大軍了……
倘若魯元有大權在握的那一日,她勢必能借他的勢力,狠狠的收拾他們,以報她被拋棄的奇恥大辱。
所以,不管怎樣,她這口氣出定了,現在,只要她好好的把握時機,釣住魯元就可以了。
……
九月上旬的某天,一行車隊緩緩的由城外進入了楚國的京城裡。
車隊最後的兩輛車子里,坐的就是沈若蘭一家人。
經過二十多天的舟車勞頓,他們一家子終於到達京城了。
只是因為心懷恐懼和不安,一家人誰都沒有心情欣賞京城的繁榮美景,個個都緊張忐忑的坐在車中,情緒緊張,面色緊繃,猜測著未來可能發生的事。
相比於他們,沈若蘭的情緒就放鬆多了,她知道,有他在,她的家人不會有事的,她相信他!
因為這份信任,讓她的心情平靜很多,沒有像爹娘弟妹那樣恐懼和不安,甚至還有心情掀開車簾,欣賞京城的美景。
京城,皇帝居住的地方,其繁華自非七松鎮農安縣這樣的小地方可比,就是吉州城和其相較起來,也要遜色許多。
寬敞開闊的街道一望無際,各式各樣的商鋪鱗次櫛比,讓人目不暇接,有很多商鋪是她見都沒見過的。街上的行人也大都衣著氣派,穿綢緞長袍的居多,彰顯著楚國百姓的富裕。
除了楚國人,街上還隨處可見異國打扮的行人,烏孫國、大晉國、蒙奴國、青羅國、鮮卑國,七八個國家的人都隨處可見,足可見楚國京城的繁榮了!
進城后,沈若蘭就吩咐車夫找一家好點兒的客棧停下,準備先安頓下來,再隨時聽候太後娘娘的召見。
其實,淳于珟本來想讓沈若蘭一家住到他的府里去的,這樣能安全點兒,也方便他照顧,但是,沈若蘭拒絕了。
太后本來就打算找茬呢,她要是在這檔口作死的住到他的宅子中,豈不是更讓那老太太不痛快了?
到時,肯定會更為難她們,倒霉的還是他們。
再者,爹娘還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呢,要是她突然帶他們住到湛王府中,只怕他們不被嚇死也會被嚇懵的!
所以,她斷然拒絕了他的好意,堅持一家人住客棧去。
車夫在一家看起來很氣派的客棧前停了下來,沈若蘭一家人下了車,把行李都搬到到客棧中,一家子算是住了來,夏太監也回宮去復命了。
此時天已經臨近傍晚,他們本以為太後娘娘會明天或者過幾天再召見,沒成想夏太監走後不久,就有一個臉生的太監過來傳喚穆氏,說太后即可召見。
穆氏一聽太后這麼急著見她,既緊張又害怕,嚇得臉都白了。
沈德儉和幾個兒女都不放心她一個人去面對那個老妖婆,都要跟她去。
那太監冷聲說:「太后的宮裡豈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便是一品誥命夫人和王妃郡主們進宮,每人身邊也最多只能帶一個服侍的丫頭而已,你們還想闔家進去,夠資格嗎?」
沈若蘭說:「既然不能闔家進去,只我一個人陪她進去行嗎?我娘膽小,若無親人陪伴,萬一在太後娘娘面前失儀,豈不是會惹太後娘娘動怒?」
她已經料定太後娘娘召見娘的目的不是為了見娘,而是為了見她,她提出去見太后,定然不會被拒絕的。
果然,那個太監在聽到沈若蘭提出的要求后,沒有半分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好吧,若你娘真的惹太后動怒,傷了鳳體,雜家也難辭其咎,既如此,你便跟著一起來吧。」
穆氏覺得此行兇險,不肯讓沈若蘭跟著去,怕太后以為自己遷怒於沈若蘭。
然而沈若蘭堅持要去,用她的話說,太后若真想遷怒發難,就是他們躲到天涯海角也無處逃遁,還不如坦然面對呢。
穆氏一想也是,便戚戚然的帶上沈若蘭,跟那個傳旨的太監一起去了。
太監帶著她們娘倆,坐著宮車從客棧直一徑走到皇宮,從皇宮的西角門進去,一路上經過許多巍峨壯麗的宮殿,宛若仙境的花園,七拐八彎,兜兜轉轉,直走到雙腿發軟,筋疲力盡時,方才來到一座莊嚴肅立的宮宇前。
只見那宮殿壯觀巍峨,古樸大氣,一看就是個有年紀有身份的人居住的,宮殿的正門上方,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壽仙宮,正是太後娘娘所居的宮苑了。
穆氏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身子綳得緊緊的,額上也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沈若蘭見他緊張,就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無聲的給了她點兒鼓勵。感受到女兒的鼓勵,穆氏緊張的情緒稍微好了點,但仍舊緊緊的抿著嘴,一副心驚膽寒的樣子。
也不怪她害怕,一個榮嘉大長公主就把她害慘了,幾次三番差點要了她的性命,害得她骨肉分離十多年,現在有一個比公主分量還重的太后要見她,且可以揣度出其目的不善,她沒有被嚇死嚇瘋已經不錯了,這會子要是還想叫她保持平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你們兩個在這候著,雜家進去稟報!」領他她們來的太監吩咐了一聲,讓她們站在宮門口等著,自己進去進去稟報了。
少卿,裡面傳出話來。
「宣穆氏母女覲見——」
沈若蘭握著娘的手,小心翼翼的走進壽仙宮。
此刻,壽仙宮的奢華美景她們已經無心去看了,就想著應對太後娘娘的責難了,兩人規規矩矩的走進正殿,此時,殿里已經坐了好幾個華貴婦人。
坐在正位上那個五十多歲,一身黃色鳳袍的,自然是孝端太后了。
孝端太后的鳳椅下,依次坐著榮嘉大長公主和玉容長公主。
沈若蘭和穆氏不敢多看,屏氣斂神的走到孝端太后的座前,參拜起來。
「民婦叩(女)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母女倆叩拜的時候,孝端太后、榮嘉大長公主和玉容長公主,都死死的盯著她們,一個個眼中都帶著仇恨!特別是榮嘉大長公主,看到穆氏母女的時候,眼睛都要冒火兒了似的,要是目光能殺人,沈若蘭母女肯定已經死了好幾遍了。
沈若蘭和娘跪伏在殿下,半晌才聽到頭上傳來太後娘娘慢悠悠的說話聲音,「起來吧!」
「謝太後娘娘!」
沈若蘭和娘又謝了恩才起身,還沒站穩,就聽到太后淡聲說:「穆氏,哀家為什麼叫你過來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正好今天榮嘉大長公主在此,你若願意進大長公主府,正好可以跟她一起去。」
這樣隨意的語氣,毫無掩飾的鄙視和貶低,好像穆氏是個生死由人的低等奴婢似的,聽得沈若蘭好生憋火,她回眸看了娘一眼,見娘並未敢表現出氣憤樣子,但她回答卻讓沈若蘭非常滿意。
「回太後娘娘的話,民婦不願意,民婦已經嫁人生子,此生心愿已足,並無別的心思,還忘太後娘娘成全。」
孝端太后冷笑說:「哀家聽聞你出生書香世家,又與鄧駙馬有青梅竹馬的情誼,鄧駙馬更因為你疏遠榮嘉十幾年,難道你一點兒都不顧念往昔的情誼?甘心跟個目不識丁的鄉下男子過一輩子?」
穆氏道:「太後娘娘誤會民婦了,鄧駙馬雖然自幼師從祖父,與民婦也是自幼相識,但我對他只是師兄妹的情誼,並無別的心思,還望太后明察。」
話音剛落,榮嘉大長公主『撲哧』一聲冷笑起來,陰陽怪氣的說,「穆氏,這麼誅心的話你也敢說?試問京城裡誰不知道你是鄧駙馬背著本公主偷著養的外室,你們在一起有一年之久,難不成這一年的時間裡你們什麼事都沒有?」
穆氏雖然很怕榮嘉大長公主,怕她怕得要死,但是還是頑強的堅持道:「大長公主殿下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當年民婦落難,被鄧駙馬救下,收留在外面,世人都以為民婦是鄧駙馬的外室,但民婦敢對天發誓,在鄧駙馬收留民婦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們二人一直是以禮相待,並未做過逾越之事。這件事十一年前民婦就跟大長公主殿下解釋過了,只是大長公主殿下不肯相信民婦而已。」
榮嘉大長公主冷笑說:「你就不用狡辯了,駙馬他都已經承認了,你們要是真是清白的話,他又怎麼會承認呢?且,聽聞本公主願意讓你進府,他已經樂得找不著北了呢!」
穆氏坦然的說:「民婦沒有撒謊,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若鄧駙馬真的說有此事,就請大長公主殿下把他叫來,我們六隻眼睛到一起對質,相信孰是孰非,自會水落石出。」
穆氏是真心想要跟鄧駙馬對質,以此來證明清白,當年她逃婚離家,被嫁人追捕的時候,鄧玉郎救下她,把她藏在外宅中,確實有想過跟她偷偷摸摸的做野鴛鴦的心思,但穆氏不願意給人做妾,所以就沒答應。
鄧玉郎深愛她,見她這般堅定,便也不忍強迫,只把她留在外宅中,偶爾抽空去看看,聊解相思罷了!
事實上,她雖有鄧駙馬外宅之名,卻無外宅之實,一切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他們的關係,在十一年前她被抓回到京城時,就跟榮嘉大長公主解釋過了,只是大長公主殿下不信罷了。
榮嘉大長公主譏諷說,「鄧駙馬那麼喜歡你,自是你說什麼他就會按你說的去說,別說你否定你們的關係,就是你說你們是親兄妹,他也會按你的意思說的……」
「可是,民婦真的跟駙馬沒關係,我們之間真的是清白的……」穆氏辯道。
「你能用什麼證明你們之間的清白呢?」榮嘉大長公主問道。
穆氏語塞,她確實沒辦法證明這一點,實在要證明的話,只能讓她丈夫來證明她確實是以處子之身嫁給他的,但是就算他證實了,榮嘉大長公主和太后又怎麼會信呢?
沈若蘭看著榮嘉大長公主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忍不住說:「那麼久遠的事情自然是無法查證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既然大長公主殿下不信,我們也無可奈何,只是我們一家人現在過得好好的,我娘也不願意去您府上當個小妾,還請大長公主就不要再提讓我娘進您府上的事兒了。」
------題外話------
幺兒回來了,從今天起就努力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