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童男子
傍晚,哈拉海鎮的北街路口,一匹淡金色的駿馬緩步而來,馬背上騎著一男一女,男的英俊貴氣,一身黑衣,女的嬌小玲瓏,細看之下還是一團孩子氣。
兩人相依騎著馬走進鎮子,立刻引得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羨慕不已。
這兩人,便是湛王淳于珟和沈若蘭了!
此時,這對小戀人正打算回靠山屯去,途徑這裡,欲暫時在這裡打尖兒。
其實,離開那家屍橫遍地的客棧時,淳于珟本打算帶她回吉州的,但沈若蘭不肯回去,她的脖子受傷了,怕爹娘擔心,所以決意等脖子上的傷好在再回去。
淳于珟剛被她承認,自然捨不得與她分開,既然她不回吉州,他便也不回去了,索性給自己放了個假,跟她一起回靠山屯去。
沈若蘭這次回去的主要目的,不是回靠山屯兒賣西瓜,那幾個西瓜根本不值幾個錢,就是爛在地里也不可惜,也不是去縣城交花樣子,現在離交花樣子還有段日子,她不急,而是想在回去的路上經過哈拉海鎮時,去那家鐵匠鋪子打造部分槍支的零件兒。
她的槍丟了,她必須得重新打造一支,以備不時之需!
兩人走進鎮子后,找到上回住的那家客棧,淳于珟勒住馬,翻身落地,隨即伸手把沈若蘭抱了下來。
客棧里的小二一見來客人了,還是打扮貴氣,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趕緊笑迷迷的迎出來,請他們進去。
進了客棧,淳于珟隨手拿出一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扔在櫃檯上,淡聲說:「今晚這裡爺包了,給爺清場!」
掌柜的一見居然有人花一百兩銀子包場,頓時像撿了個大元寶似的,喜得眉開眼笑的,咧著大嘴丫子忙不迭的連聲答應:「好好好,小的這就去給您清場,爺您稍後哈——」
一邊說著,一邊又把銀票湊在眼前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認清是真的無疑后,就小心的疊好揣進懷裡,揣進去后還不忘擱手捏了捏。
沈若蘭看淳于珟竟然花一百兩銀子包場,不覺暗暗嘆息:果然是有錢任性啊,換作她,是斷斷捨不得這麼敗家的!
兩人從早上,不,是從昨天就都沒吃東西呢,現在都已經飢腸轆轆的了,淳于珟帶著沈若蘭回了房間,便接吩咐小二快做些吃的端上來給他們充饑。
因為客棧清場,客棧裡面的廚子和小二就都只伺候他們兩人即可,所以吃的很快就做了出來。
一盤兒辣椒炒肉絲,一盤兒鯰魚燉茄子,還有一盤兒拍黃瓜和一盤兒醬肘子,都是些家常菜,在沈若蘭的眼裡就很不錯了,淳于珟看著油膩膩的菜,心裡有點兒排斥。
但是小鎮上的廚師水平有限,何況他現在還很餓,又是跟她在一起吃,也就不那麼挑剔了,坐下來跟她一起吃了。
可能是餓太久的緣故,倆人都沒少吃,四盤菜差點兒被吃見了底兒,一人一碗米飯居然沒夠,又一人吃了一個饅頭方才罷休。
吃飽喝足后,沈若蘭吩咐小二燒一桶洗澡水進來,今天那位爺大開殺戒,殺了那麼多人,身上被濺了好多血,雖然他穿著黑色的袍子,看不清晰,但看不清晰不表示沒有,這些血肯定已經滲透了他的袍子,染到他的身上了。
想想待會兒晚上睡覺時他還得抱著自己,而那些血要是不洗下去的話就肯定得蹭到自己身上,她心裡就瘮的慌,所以不等他同意,就擅自做主給他要了水,要他好好的洗一洗。
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有點兒偏低,饒是英明神武的湛王爺也是如此。
聽到沈若蘭幫他叫洗澡水,沒想到自己是被人家給嫌棄了,還道是她關心自己、體貼自己,心中還暗暗歡喜,感動不已呢!
感動之餘,他從後面抱住她,低聲道:「蘭兒,咱們一起洗!」
沈若蘭一個激靈,想都不想的拒絕:「不行,你少做夢!」
他低下頭,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把,嗅了嗅,低沉暗啞的說:「放心,我不動你,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那也不行!」
沈若蘭拒絕的很乾脆,一點兒都沒有商量的餘地,「在咱們成親之前,我最多能讓你親親,讓你抱抱,前提是穿著衣服,別的你就別想了,想也沒用,要是你真有別的想法的話,就去找你的青蓮姑娘吧!」
她可沒忘記,在他的王府里還有一位管家姨娘的存在呢!
淳于珟低低的笑起來,揶揄說:「哪來的酸味兒啊?好沖啊!」
沈若蘭哼了一聲,「誰酸了?人家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別告訴我你府上那位青蓮姑娘就是個普通的丫鬟,也別跟我說你跟那個青蓮姑娘是清白的,沒有發生過男女關係!」
說這話的時候,沈若蘭的心裡已經忍不住泛酸了,想想他可能曾經跟青蓮做過的事兒,她的心裡就像吞進了一隻蒼蠅似的,膈應、噁心,順便兒看他都不順眼了!
淳于珟看出了她臉上的鄙夷,臉一下子黑了,咬牙道,「你哪隻眼睛看到爺跟青蓮發生男女關係了?青蓮在爺府上是不同於其她的的丫鬟不假,但並不表示爺就跟她有關係。」
沈若蘭冷笑說,「你倒是說說,青蓮為什麼不同於其她的丫頭?不同在哪裡?你府上有那麼多丫頭,你又憑什麼抬舉她?」
「她是爺從前乳娘的女兒,也是爺的奶姐,我乳娘就是因為我被先帝亂棍打死的,所以我一直覺得愧對於她,所以對她比別人寬待些,僅此而已,並沒有跟她發生別的關係,不僅是她,別的女人爺也從來沒碰過,這樣解釋,你可滿意。」淳于珟生氣的說道。
沈若蘭怔了一下,沒先到他跟青蓮竟是這樣的關係,更沒想到他都這麼大了,竟然還是童男子之身,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是說,你還是童男子之身嗎?」
「不行嗎?」
「可是,你都這麼老了,怎麼可能還是童男子?」
淳于珟一聽這話,氣得臉都綠了,「爺今年二十五歲,正是春秋鼎盛時期,怎麼老了?用不用爺在你身上試試,叫你看看爺到底老不老?
沈若蘭見他氣成這副樣子,忙堪堪的說:」呃,不用不用,對不起,是我誤會您了!「
淳于珟見她一副鵪鶉似的樣子,還主動道了歉,心裡的火氣也就沒那麼大了,但依舊冷著臉,沉聲解釋說,」爺從不碰女人,是因為自幼隨師傅練的就是童子功,這種功夫雖然厲害,但必須保持童子之身,一旦與女子交合了,所修的純原之氣就會散盡,功力也會大大降低,所以,沒找到稱心如意的女子之前,我是不會把自己苦練了多年的功夫廢去的!「
沈若蘭一聽這話,頓時又驚又喜,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的功夫呢,早知道他練的是童子功,她就不用怕被他那個了,呵呵呵……
」哎呦,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她抿著嘴巴笑起來,還言不由衷的同情了他一句。
淳于珟看出她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不覺又好氣又好笑,陰測測的說:「不辛苦,好在天不負我,爺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一個值得爺廢了這身本事的女子,爺現在時刻準備著廢了這身功夫,都有點兒迫不及待了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眯著眸子不懷好意的看著她,一副要狠狠大幹一場的架勢,沈若蘭一見他這幅表情,趕緊低下頭又縮了回去,不敢再得瑟了……
看把她給收拾住了,淳于珟才「哼」了一聲,饒過了她!
洗澡水很快燒好了,趁著淳于珟洗澡的空檔,沈若蘭跑到外面,找到一家成衣鋪子,給自己和淳于珟各買了一身新衣裳。
他的衣裳沾上了很多血跡,她的衣裳上也被沾了不少,他穿著黑色的衣衫,血跡跟黑色的衣料融為一體,看不出來;但她穿著淺黃色的衣衫,那些血跡就顯得格外醒目刺眼,她不能這樣血跡斑斑的回屯子,會被人懷疑的,所以便跟淳于珟一人買了一身。
除了衣裳,還買了褻褲和洗澡用的棉布、襪子等,買完后,她又找到先前幫她做槍的那家鐵匠鋪子,把自己的圖紙交給了鐵匠師傅,要鐵匠師傅幫她照樣打出來。
鐵匠師傅收了圖紙和工錢料錢,約好半個月後出貨。
忙完這些,看看天也黑下來了,沈若蘭才一溜小跑的回到客棧里!
回去時,她趴在門縫往裡看了看,那人還在浴桶里沒出來呢,就把自己給他買的袍子和褻褲和棉布交給小二,讓小二幫他送進去。
她自己是不會進去的,必須等他穿好了再進去,不然萬一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比如那個大茄子),怕長針眼!
把衣服遞進去后,她就坐在外面的大堂里等著,不多時,淳于珟出來了,穿著她給他買的那件新衣。
鎮上沒有太好的衣裳,闖入了給他買的那身衣裳不過是尋常的綢緞料子,跟他以往穿的名貴的蜀錦、緯錦都沒法相比,不過,有顏就是任性,即便是尋常的綢緞,可穿在他的身上,就顯得格外的高大上起來,風流瀟洒,貴氣無比,一身錦緞綢衣,跟宮裡的綉娘做出來的似的,處處都透出矜貴的氣質。
沈若蘭正在心裡暗暗的在讚歎著,就聽淳于珟對她說:「我已經叫小二給你也燒了水,待會兒你也洗一洗吧,去去晦氣!」
一聽這話,沈若蘭連忙拒絕:「我就不用了,等明天回家去洗也是一樣的,今天太晚了,還有我昨晚一夜未睡,好累,我要睡了!」
她堅決不能洗澡,她要是洗澡,保不齊這傢伙會不會突然闖進來呢,被他看光是小,萬一他起了獸心(想廢了自己的童子功咋辦),她豈不是虧得慌,所以——決不能洗!
淳于珟聽她這麼一說,便也不忍再讓辛苦挨累了,就跟她一起回房去睡了。
睡覺得時候,沈若蘭本想各睡各的,但淳于珟鄭重的威脅說,怕太后那邊兒會有漏網之魚,萬一真有,再趁著她睡著時來抓她,他若不在她身邊,她定會被抓去。
沈若蘭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在她的心中,失節事小,性命是大,所以,為了生命安全,就勉強答應跟他同室而居了。
其實這也不是他倆第一次同室而居,所以沈若蘭倒沒有太多的不自在,進屋後上了床,放下帳子,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那個男人剛躺下時,還抱著她,親吻她,想跟她親昵,但是見她興緻懨懨的,完全是一副累壞了的模樣,就不忍心再折騰她了,好心的放她去睡了。
所以,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那個睡在她身邊兒的男人也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也累的慌,見她睡去了,也就不再動別的心思,伸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也跟著沉沉的睡去了……
這一覺,一到睡到大天亮!
早上,沈若蘭醒來時,日頭已經老高了,一睜眼,身邊兒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轉過頭,看見那人正坐在桌子旁悠閑的喝茶呢。
沈若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懶懶的說了聲,「齊爺,早!」
「不早了,已經日出三竿了!」淳于珟坐在桌子旁,不緊不慢的喝著茶。
沈若蘭一聽,趕緊爬起來,說:「都這時候了啊?那你咋不叫醒我呢?」
「怎麼沒叫?只是再叫不醒,簡直就是頭小豬!」他抱怨。
然而事實上,他看她睡得那麼香,根本就沒捨得叫她,不僅沒捨得叫,還悄悄的到外面吩咐小二不許進房打擾,吩咐完,便又返回房間,還坐在榻邊端詳了她好一會兒。
她長的很好看,圓潤飽滿的額頭,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跟兩把小刷子似的,毛茸茸的,還有那個挺巧的小鼻子,瑩潤的小嘴兒,以及那張巴掌大小的小臉兒,每一處都那麼好看,都那麼和他的心意。
連她那頭毛茸茸的頭髮,看在他的眼裡都格外的討喜,別的女人的頭髮都是烏黑油亮的,就只她的頭髮是毛茸茸的,跟一隻炸了毛的貓咪似的,讓人一看就想伸出手去揉揉她,逗逗她,還有她那纖細的小身體,每次一見到,就會讓人產生蹂躪的慾望。
總之,在他的眼中,她什麼都好,無論是相貌、性格,甚至連說話的聲音在內,都符合他的喜好,他全部都喜歡!
他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的端詳她,所依借著這難得的機會,著實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看到她翻身欲醒,才離了她身邊,走到桌旁喝茶去了。
沈若蘭趕緊起了身,洗漱梳妝完畢,就跟他一起吃飯去了,飯後,兩人又騎上汗血寶馬,往靠山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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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吉州城沈若蘭家裡
沈大娘坐在院子當中,一邊拍著大腿一邊放聲哭嚎著,「哎呦我的梅兒呀,你這是上哪去了,你可急死娘了啊——」
沈若梅兩天兩夜未歸,沈大娘已經崩潰,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院子,只管發泄似的放聲痛哭了。
「梅兒啊,我的好閨女啊,娘好後悔啊,不該帶你來吉州,你回來吧,娘帶你回去——」
她拖著長長的調子,一邊哭唱一邊擤大鼻涕,那凄哀的聲調,跟家裡死了人似的!
穆氏人還在病中,還需要靜養,被她這麼一哭,哪裡還能養病了,只覺得被她吵的腦瓜仁兒都嗡嗡嗡的作響了;竹兒也沒法安靜的看書寫字了,往往是剛提起筆,院子里就忽然「嗷嘮」一嗓子,跟炸雷似的,都能把人給嚇死!
雖然他們娘倆都對沈大娘的做法不大滿意,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不能制止人家發泄哭泣(就算制止也制止不了),只好無奈的忍著了。
沈德寶現在已經完全顧不上老婆子發瘋發癲了,自從沈若蘭失蹤,他白天走街竄巷的打聽沈若梅的消息,直到晚上天黑了街上沒人時再回來,回來也不睡覺,就在院子里轉來轉去的,長吁短嘆,唉聲嘆氣的,短短的了兩天時間,可憐的沈德寶就跟又老了二十歲似的!
沈福存和沈金存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雖然他們都不大喜歡沈若梅了,但畢竟是一奶同胞,不喜歡歸不喜歡的,但她要是真出了事,他們還是會心疼,會難受的。
這兩天,哥倆兒也是滿吉州城的跑,又是打聽又是搜尋的,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沈德儉也快為沈若梅跑斷腿兒了,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求的人也都求了個遍,只是,沈若梅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怎麼找都找不到,連他都忍不住想,那孩子是不是已經遭到不測不在人世了…。
事實上,沈若梅還活著,只是活的不大好而已。
她在老牛家已經兩天了,這兩天,她簡直在地獄一般。
老牛家很窮,每頓飯都是糙米摻野菜粥,吃得她直拉嗓子,從前她在家裡時,可從來沒吃過這麼差的伙食,不光差,還吃不飽,每頓飯就只給那麼一點點兒,跟喂鳥似的,還不如她平時里吃的三分之一多呢!
更讓她感到痛苦的是,牛奎像個淫魔似的,不分黑天白夜的折磨她,有勁兒時便走她的後門兒,沒勁兒了也不消停,一雙大黑爪子長在她身上了似的,又揉又捏,又摳又摸的,都要把她噁心死了。她稍有反抗,牛奎就往死里揍她,跟打畜生似的,毫不憐惜。
他這打女人的習慣是改不了了,因為在他的意識中,女人就得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把她打服了,她不聽你的,只有把她打的服服帖帖的了,她才能消消停停的、一心一意的跟他過日子。
沈若梅哪受過這般苦楚啊,她反抗不過人家,就還想像從前做她爹娘似的用尋死覓活來做牛奎母子,結果娘倆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她要撞牆,牛奎就把她捆起來,捆得跟個粽子似的,往牆角一丟,想站起來都不能,何況是撞牆尋死?
想絕食尋死,牛奎就捏著她的嘴,讓他老娘硬往她嘴裡灌食,稀了光湯的野菜粥,很容易的就被灌進她的肚子里,肚裡有食,她就是想死也死不成啊?
她還詛咒似的罵過這娘倆幾句,結果還沒等罵完呢,就被老婆子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頓大嘴巴子,打得嘴丫子都淌血了,牛奎更狠,把她剝光了吊在房樑上,用鞭子狠抽了一頓,抽得她皮開肉綻,哭爹喊爹的,差點兒嚇破了膽子。
從此,再也不敢罵人家,也不敢忤逆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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