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想的美
夜已深,溫柔鄉天字型大小雅廂里,沉睡在羅漢榻上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眸中不見分毫睡意,唯見森森的陰冷。
「什麼時辰了?」
他倏地起身,淡然出聲。
侍立在旁的羅城一見他醒了,心頭一震,連回道:「主子,已經是丑時了。」
主子醒了,真是太好了,從服下解藥睡到現在,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了,再不醒,他都快要沉不住氣了。
不過,這一覺也沒白睡,主子的藥性已經解了,臉已不紅,氣也不喘,身上也不在發燙了。
還好還好,他及時找來解藥,不然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兒呢。
「丑時了……」
淳于珟眯眼,銳利的眸子隨意一掃,掃到凌亂的地面:崩裂的硯台碎片、尖銳的銅簽子,一切的一切,都證明那不是一場夢。
「主子……」
順著主子的目光,羅城自然而然的想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他拱手跪地:「屬下護主不力,讓主子受驚了!」
確是給驚到了,不過此『驚』非彼『驚』,淳于珟輕哂,「你看看這些。」
「是!」
羅城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簽子、硯台碎片,復又抬頭,道:「主子,這簽子是咱們人的?」
當日,盧鐵手把那張小弩獻上時,主子曾下令,他的人都備一張小弩,一袋短箭(簽子),他身上也有。
只是想不明白,主子這兒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
難道,是有內奸襲擊了主子不成?
「那些呢?眼熟嗎?」男人的眼睛掃在了硯台的碎片上。
羅城將碎裂的硯台湊在一處,茫然的抬首,看著主子的眼睛:「這個……屬下無能……」
「呵!本王記得,你曾被一個粉衣村姑用小弩射過,硯台砸過,還用砂鍋迷藥算計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羅城瞬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通道:「這……這……主子是說,這些是那個村姑……乾的?」
「你以為呢?」
「可是?她,她怎麼會在這兒?這」
『不可能』三個字還沒等說出來,就在主子銳利的目光下,被他咽回到肚子去了。
淳于珟望向門口,表情莫測,彷彿看到那道瘦小的身影,兔子似的竄出去,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是呀,她怎麼會在這兒呢?
「本王也想知道呢!」
……
第二天早上,沈若蘭趕到了一百里之外的一座小縣城,車夫說馬跑了一夜,需要歇歇腳,休整休整,不然沒法繼續跑了。
因為沒有被子,沈若蘭怕凍感冒了,昨晚一夜沒睡覺,現在已然是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想想自己已經跑出了一百多里,料想他們一時半會兒的也追不上來,就答應了車夫的要求。
考慮到安全問題,她還故意找了一家處在鬧市中的客棧,這樣就算有人想對她不利,也會尋思尋思的。
開了兩間房,沈若蘭給車夫買了四個饅頭一碗粥,還有一碟鹹菜,雇車時就講好的,她得包車夫在旅途中的一切費用。
至於她自己,沒有要饅頭鹹菜,只要了一碗粥,端回房間就著點心吃了,畢竟她身上的錢不多了,還是能省就省著點兒花吧。
吃飽后,她跟小二要了熱水,簡單的洗把臉、泡泡腳,就脫吧脫吧鑽被窩,太累了,躺下后都不用數棚的椽子,就直接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長很長,長得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
等她醒來時,迷迷糊糊中,聞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彷彿還看到了屋頂的雕樑畫棟。
沈若蘭有點兒懵了!
記得,她睡的那間屋子天棚是灰撲撲的檁子,哪來的雕樑畫棟?
卧槽!
她如夢初醒,忽的坐了起來,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環顧四周,赫然發現自己以不在客棧里,竟身在溫柔鄉,也就是她被侵犯的那間雅廂中。
這是……被抓回來了?
她怎麼一點兒知覺都沒有?
連忙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唔,沒光著,穿的是那身粉紅色的襖子棉褲。
她的心稍微放鬆了些,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圍,鴉雀無聲,一個人都沒有。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穿上鞋子,拔腿就走。
快走到門口兒時,一道涼颼颼的涼颼颼的聲音飄來:「想跑?」
沈若蘭一驚,猛的回頭,看見那個男人穿著一件浴袍,從裡面的套間走出來,似乎剛洗過澡,烏黑的墨發隨意的散在身後,氤氳著水汽。
他一步步的走過來,如閑庭信步一般,周身卻散發著難以忽視的狷狂霸氣,還有……野性的氣息。
沈若蘭被嚇到了,反射般的抱住胳膊,驚恐道:「你……別過來,你這禽獸!」
禽獸?
他眉峰一擰,很快明白她在想什麼,嘲諷:「禽獸?你想得美!」
沈若蘭領悟到他這是在嘲諷自己,不過倒安心了,他不是為奸她才抓她回來的,那她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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