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避重就輕
第三百四十一章 避重就輕
不用說,秦茳自然是跟著武仙一同來到武氏宗祠,規規矩矩的獻上武氏宗譜,然後老老實實和的拉著白羽,認認真真的磕了幾個頭。
這到不是武仙的身份逼迫,俗話說,莫欺少年窮,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人死為大。武氏宗祠秦茳之前來了兩次,事不過三,這次他還真不是搗亂來的,本著對先人的敬意,不管是誰家的先人,那也本來該被尊敬。
對於秦茳的表現,武仙看在眼裏,越發讓他琢磨不透。武林也隻有老老實實跟著武仙身後,心裏七上八下的,自己的父親雖然很少責怪自己,但他深知若是武仙真的惱怒了,還真夠自己受的。
武仙家的宗祠祭祀,誰敢去看熱鬧。
但是出了宗祠進了真定府的內城那就不一樣了,此刻已經是天將暮色,晚霞在城牆上照出一片蘊紅,如同在城上燃氣一團火,雖不炙熱卻將最後的光撒在真定府城之上。
街上站著不少人,等著看武仙他們經過。
盡管武仙曾被蒙古兵所俘獲,但真定府百姓心中,武仙就是帶著金人抗蒙的英雄,如今貴為國公當之無愧。有這麽一位隨時可以一呼百應的國公,領著真定府中之名的名仕,步行通過真定府的長街,那可謂真定府的奇觀。
這其中更有人想看看,這隊伍中有一對金童玉女,那與武仙府上的世子剛上的秦公子,以及坊間已經傳出來沸沸揚揚的流言。
直到這一行人經過,便不知哪個引著呼喝著:“恒山公,恒山公!”
接著便有人附和,慢慢的人群中的喊聲越來越整齊,有節拍的呼喊著恒山公,似乎是像這位久經沙場的抗蒙名人致敬一般。
致敬班的呼聲傳遍大街小巷,武仙心頭有幾分熱乎勁兒。
武林也在呼聲中慢慢抬起頭,他不由得朝身後的秦茳看了一樣,意思似乎在說,看到沒,真定府這地方,還得是我爹說了算。
等他開始有些傲嬌的轉過頭,正好碰上武仙斥責的目光,武林忙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吭一聲了。
街上的場麵雖然秦茳看在眼裏,臉上依舊是不露聲色的平淡,心裏卻多少有幾分震撼。
沒見到武仙之前,秦茳也在腦補,這個帶著全城人抗蒙而被封九公之一的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培養推舉武萬的又是什麽樣的人,詐降叛逃處蒙古回到金國發現自己家已經沒落,卻仍隱忍的又是什麽樣的人。
直到今天看到武仙,一個飽經滄滄頭發花白的卻仍精壯的武夫,秦茳忽然感覺到,武仙那股倔強將他所有的不屈和怨氣深深的壓在心裏,如果不是他默然的接受這百姓的歡呼頌譽,秦茳恐怕還真的以為他這一輩子恐怕就是臨老落個公爺的封位,看著自己的唯一的兒子頤養天年了。
仙來居,舊時候的仙來酒店,新的名字還沒來得及換上, 這坐有著武家股份的酒樓,在真定府是數一數二的豪華,且不說樓麵之大裝潢之豪華,就從這暮色起時,順著三樓樓簷串下來的十串巨蠟點的花燈,足矣照亮周圍的街景。
新換的掌櫃帶著全點的夥計正應在門口,看到從遠處走近的一行人,便小跑這下了台階幾乎用快要匍匐在地的行禮稱呼著:“公爺您來了,酒宴已經擺下。”
武仙嗯一聲,站定了轉身對著身邊和他同行的林雅以及幾位名仕說道:“府上人丁稀少,便提前安排了在這仙來居設下酒宴答謝眾位。”
“國公太過客氣了。”
武仙目光轉向秦茳:“秦公子,你門夫婦的馬兒我已經讓人送回你情緣客棧,今日設宴自然也是為你而設,裏麵請!”
“公爺請!”秦茳一展手臂。
酒席宴上並沒什麽可說,不過是幾位名流輪番的歌功頌德,武仙通常都是淺笑回應。
飯菜並沒有太多特色,珍饈美味對於秦茳來說,在前世就已經享受夠了,若是一般的酒宴菜館有些古味特色,秦茳倒還有點興趣。這樣的大排場,除了不露聲色個他提供了一觀察武仙的機會之外,卻沒有更多的益處。
等到眾人的頌歌唱的差不多了,武仙的目光落在秦茳身上:“秦公子來真定府,不是隻為了給我武家送家譜的吧?”
秦茳微微一笑:“公爺玩笑了,我來是為了尋一些鄉裏學堂用的的書籍。”
“我聽說,元好問也在你那裏任教,不如將我這逆子也送去,讓他好好學習一下不知道秦公子那邊收不收啊?!”
站在身後一直跟個陪襯一樣的武林瞪著秦茳,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敢答應。
秦茳一笑:“世子承襲天經地義,我那裏都是家境貧寒的莘莘學子,指望著能通過科考改變命運的,公爺讓世子去我那,我倒不怕委屈了世子,卻怕學生們有了攀比之心,或者見人生來如此不公,便有了棄學之念。那我那學堂還怎麽辦下去?”
武仙輕輕的疑問,忽然笑起來:“我也聽說了,秦公子被稱作言無忌,果然所想不同一般,看來你那邊的學生,倒是比我這兒子有出息的多了。”
“那是自然,至少都是些學業為重的書呆子。”秦茳也想挖苦武林幾句,轉念一想,就算不給武林麵子,也要當著這幾位名仕的給武仙點麵子,於是話鋒一轉說道:“我也是知道,公爺是開玩笑的話,不當真才敢這麽調侃的回。”
“那我要是當真呢?”
“公爺要是當真,我就當真先收下,隻不過得公爺先跟武公子斷絕關係三年,不供給養不給銀兩,武公子的學費全要在我鄉中勞動所得。不管是鑄鐵還是商棧做工,勤工儉學。這點條件是必須的。”
“秦茳,你別太過分!”武林忍不住說道。
武仙微微一笑,這次他沒回頭去瞪武林,雖然他才舍不得讓自己兒子去受苦,但這時候什麽都不說就是最好的答案。
“此事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如今宗譜已經送到,書籍方麵就委托林先生盡力去辦,需要多少銀兩自然是由我國公府一應承擔,也算是作為我對秦公子的答謝。”
“這樣最好,那就有勞國公,有勞林先生了!”秦茳依然客客氣氣的。
“公子什麽時候離開真定府,我派人送你一程。”
“暫時還走不了,還有事沒辦完。”
“秦公子也算對我武仙有些恩情,雖不敢說忘年之交,但在真定府秦公子要做什麽事隻管說一聲,不論官私都會給武某些麵子。”
“多謝公爺,我還有點貓事沒辦。”
“貓事?”武仙微微一皺眉,似乎知道什麽,回頭看了一眼武林。
“此貓事緣由這酒樓之中,本來我剛才見武國公在此設宴,正想向原來這裏的掌櫃夥計討教一些事,結果剛剛發現這裏都換了人,心中疑惑,還請公爺給我解惑。”
武仙的臉上始終沒有大起大落的神色,聽秦茳問起,便說道:“我回來這兩日,真定府的一些事也有聽說。這家酒樓確實是我武家的生意,當年我也是從商起家,後來因看不的戰火之中百姓蒙安,變賣了很多家當組織起來了自衛,不管是為家還是為國,總算是不負皇恩禦敵有功。”
“想必後來的事在坐也都知道,所以自從拿了朝廷俸祿,也就逐一變賣了家產,隻留了這一間酒樓。前幾日出門回來,便聽到坊間傳聞,這裏的夥計和掌櫃驕橫跋扈,做了些不為人恥的事。你說的貓事,我也聽說,萬物皆有靈,怎可殺?於是一怒之下,我就換掉了這裏所有人。”
“這樣啊!”站在武仙身後的武林腹語道,剛才來的時候他也困惑了,怎麽幾天沒來,這裏變化這麽大。
“公爺,這事您做的太對了!”一旁的林雅舉起酒杯:“那日若非秦公子,恐怕那貓兒連同腹中的幼崽恐怕就要慘死當街。為這事,咱們真定府百姓可又不少怨氣,對了,當天還有人被濺傷,還是秦公子出了藥費帶去醫館醫治!”
“逆子!還不謝過秦公子!”武仙的手啪的拍在桌上:“讓你盯著點這酒樓,你就弄那麽一群不義之人,讓你督辦桃花節,你竟搞出人命?!若不是秦公子大人大量,在真定府隻怕本侯也賠你顏麵掃地。”
眾人看的出,武仙是真的動怒了,從桃園小築的時候武仙大概就一直憋著這口氣沒發作,看似他在怒斥武林,但比起私邀秦茳將族譜送到桃園小築這件事,前兩件簡直就不算什麽。
隻不過,第三件沒人挑明,武仙為了麵子自己也不會挑明,最多將來就是父子商量請族譜的時候意會錯了,那也不能說武林從中作梗想害秦茳,盡管這件事所有人心裏都有幾分猜測,隻要一天不實錘,那就有的推諉。
武仙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他本來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人不蠢但有些壞罷了。壞在他仰仗權勢,仰仗結交了一些能打的人,還壞在他覺得,真定府就是他武家的。所以他根本沒覺得,看上一個秦夫人是多大的事。
當然,他也知道,武仙是幫著他攔著最後一道坎,那道知道人並不多的,他想弄死秦茳在霸占了白羽的所設下的栽贓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