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同病相憐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通病相憐
“老孫頭，你走快點……”抬著竹竿子的四人之一，一手將被水弄濕的衣服拎著，另一隻提著竹竿子的一頭，著急的催著。
這幾個人裏他離得最近，大部分熱水都灑他身上，此刻不敢讓衣服曾到皮膚，皮膚上火辣辣的疼。
“急啥，你還怕武林認出你來。怕的話剛才你就不使勁往裏麵鑽了。”
“怕他個球，這身上燙的難受，趕緊去醫館敷上些草藥。”
籠子裏的小貓似乎也有同感，它用舌頭去舔燙傷的地方，喉嚨裏還發出嗚嗚的呻吟。
白雪緊張的盯著籠子，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走過建安橋，橋頭就有一家醫館，門麵並不算很大，但是進進出出看病買藥的倒是有幾分熱鬧，醫館門楣上掛著一仁藥房牌匾，門口還貼著對子，上聯寫的是但願世間人無恙，下聯則是何愁架上染塵埃。
比起秦茳那一世，滿街的藥店都是掛著充值會員有優惠，或者滿百抽取小禮品的橫幅，秦茳真是覺得這醫館隻看對聯便應了醫者仁心幾個字了。
醫館裏進出的大多都是布衣，幾個人抬著籠子走了進去。
“幾位這是？”剛剛給人開過了房子的先生抬起頭，看到這幾人一貓不由得問道。
“魯先生，我們幾個剛剛有些燙傷，這貓兒是這位公子的也是燙傷。”
魯先生忙起身走過來，撩起幾個人的衣服看了看：“還好不重，小德去拿些燙傷膏給他們。”
“幾位這邊請！”被叫做小德的藥鋪夥計把幾個人帶到另一邊。
魯先生看了一眼籠子眉頭皺了起來：“這位公子，人病咱能治，這貓咱可治不了啊？！”
“先生幫幫忙，你看它多可憐。”白羽急急的說道。
“這位公子，出了真定府，朝北有個韓家莊，莊子裏有獸醫，可治牛馬的病，但這治貓的病，咱沒聽說誰能治的。”
“人用什麽他用什麽就行。”秦茳一旁說道。
“可是，人能聽話，他卻未必啊。”先生顯然有些犯難。
“要不然您把藥賣給我，我回去自己給他治。”秦茳也不想難為這位先生開口說道。
“這個好辦，不過這貓兒看樣子是要生產了，這時候貓最凶，你要小心點。”先生開口囑咐道。
“謝謝先生，您能看出來它要生了？”
“額，這當然看的出！”
“那麻煩先生幫我照顧一會，我 去買點東西就回來！”
“去吧，去吧！”魯先生擺擺手，籠子被放在醫館一角的一張桌子上，白羽坐在桌邊不錯眼珠的看著籠子，出來進去看病拿藥的都不由得朝那角落瞧上一兩眼。
過了一會魯先生忙完了病人，又走到桌子邊，嘖嘖嘖的歎息兩聲：“這貓如何被傷這樣？”
“那個叫仙來酒樓的夥計，說它偷吃了肉，就要燙死它。”白羽歎了一口氣，看著籠子中的貓忽然竟有種同病相憐，一樣被囚一樣的被病折磨，這麽想著眼圈一紅。
魯先生用眼掃了一下白羽：“這麽說你們是從仙來把貓救下來的？”
白羽點點頭。
魯先生在桌邊坐了下來，仔細看了看籠子中的貓兒：“我剛也有聽到那幾個燙傷人的閑論，即是這樣待會的藥我就送給你們。”
“謝謝先生，藥錢不要緊，主要是它傷成這樣，不知道能不能活了。”
“不要緊，不算太重，隻要放著點別讓他自己舔舐藥膏，有幾日就好了。”
正說著，秦茳從外麵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進來。一個笸籮，一個鬥笠，一床被褥，還有一個木盆，一袋子沙土，和一個碗。
“先生謝謝啊，麻煩開藥！”秦茳將東西放在桌上。
“哦，你跟我來！”魯先生說著招呼著秦茳朝藥房那邊走去。
“小公子，那位公子是你什麽人？”
“是我內人，先生何出此問。”
“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公子見義勇為也有仁心，倒是我同道中人，這貓兒我是幫不上你，不過你娘子似乎身體有恙啊。”魯先生小聲說道。
“先生能看出是什麽病？”秦茳心裏一驚，他想起阿珂占鳴對他說的什麽蝕骨之痛忙小聲問道。
魯先生搖搖頭：“她指甲有淡青色，若非沾了顏料，便是沾了毒物，我醫術淺薄隻能看出這些，若是公子上心可要抓緊治。”
秦茳見這位先生倒是憨厚的人，於是謝道：“先生提醒的是，不知道先生有沒有名醫推薦。”
“我倒是知道一人，或者能治，出真定府有個隆興寺，寺中有位叫不問的出家人頗通醫術，你可以去試試。”
“太謝謝魯先生了，我回頭就去，對了，先生，我有個問題，不知道先生為什麽幫我啊？！”
“唉，你這少年能為一隻貓兒挺身而出，想必宅心仁厚。我能幫到的也就是這些。”
看來這是遇到好心人了，秦茳致謝後拿了藥，又給了那四人些銅錢，讓他們幫忙把貓兒和東西都送去青園客棧。
此刻白羽的心思都在貓兒身上，自然跟著回客棧，秦茳少停了半步，等他們都出了醫館又折身回來：“魯先生，我再跟你打聽個地方，你可知道雅士書林在什麽地方？”
“你找雅士書林？”
看著魯先生瞪大眼，秦茳心裏直嘀咕，可別出什麽差頭，按照影視劇裏套路，搞不好這書林出了意外，在給自己增加點難度。
“是啊，我的一個好朋友林雅，就在此地，他的書局叫雅士書林。”
魯先生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你的好朋友，林兄竟然有你這個忘年交。好，好，正巧我要找他去尋一尋有沒有這醫書古籍，公子不妨先回去調理救治貓兒，晚些要是有空，我帶你去就是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秦茳倒是挺高興忙謝過魯先生，轉身追著白羽朝青園客棧走去。
進了青園客棧秦茳就有點想笑，這店裏的裝潢倒是素簡，人也沒多少，但的確和檔次不搭邊。店小二懶懶散散的，掌櫃的是個年輕人，大概也就二十幾歲，看見有人就抬下眼皮，然後繼續托著腮發呆。
三層樓的酒樓，隻有二樓的平常房間，住了一兩個客人，三樓的上房都空著。
高歡和魏順自然是知道秦茳的習慣，來了就把三樓包下了，店裏突然來了這麽多人，小二強打著精神招呼著，知道是三樓的住客，便朝樓上喊了聲，三樓住的公子道。
這一聲大概是高歡提前交代好的，聽到小二的喊聲，高歡和魏順都從房裏出來，朝 樓下看，秦茳，白羽，身後還跟著四個人抬著一個籠子。
找個房間，將貓兒放下，秦茳讓小茶小葉去打盆熱水，又讓高歡去找把剃刀。
誰也不知道秦茳要幹什麽，隻見秦茳先在桌上鋪上軟墊，然後將貓兒從籠子裏小心翼翼的抱出來。或者是因為貓兒掙紮累了，再或者感受到秦茳和白羽不會傷害他，更或者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貓兒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秦茳先把貓兒受傷部分周圍的毛輕輕的剃掉，接著用藥膏給它塗抹上，然後將小鬥笠頂上掏了個小圈，剛好能把貓頭的頭套進去。然後將笸籮放進籠子，在笸籮上鋪上柔軟的被子，這才又將貓放回去。
籠子一方，除了放下笸籮之外，他讓魏順出去找了些沙土倒在木盆裏，將木盆也放進籠子，有找了個小木板將碗固定在上麵，讓店家熬了點不加鹽的魚湯放到碗裏。
做這一切的時候，秦茳一聲不吭，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他。
誰能想到一個像秦茳這樣的富家公子會做這樣的事，見他全神貫注細心的打理，一旁的白羽始終一聲不吭。
等到秦茳把這一切都弄好，小葉又讓夥計打來熱水給秦茳淨手。
“公子，這個鬥笠帶脖子上是幹什麽的？”小葉盯著籠子好奇的問著。
“防止它自己舔舐傷口。”
“那這個盆子呢？”
“貓兒拉屎拉尿會自己埋了，你不說我還忘了，你去找個漏勺，以後任命你為職業鏟屎官。”
本來房間裏的氣氛一直很壓抑，現在小貓兒安安靜靜的在那裏，一切都已經安頓好了，大家才鬆了一口氣，聽到這話高歡小茶都忍不住笑了笑。
“鏟屎官就鏟屎官，以後鏟屎喂飯我來管，等她下了小貓也都是我的。”
看的出小葉子也是真心喜歡貓兒，秦茳半嚇唬的說道：“下了小貓你可別碰，萬一小貓身上有了人的味道，到時候母貓就不喂它了，那時候你可得給小貓喂奶。”
“哎呀，公子，你！”小葉臉一紅，也不管什麽鏟屎官的任命了，轉身就出了房間。
秦茳笑了笑，給小茶一個眼色，小茶也跟了出去。
“高歡，順子哥，你們打聽打聽哪裏能買到羊奶。萬一這貓下了小貓，它這麽弱我怕她奶水不夠。”
兩個人出門去打聽，白羽這才幽幽的說道：“沒想到你還會這些。”
“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
“是啊，我本來以為你隻是一時氣盛，這看了半天，你確是真有仁愛之心。”
“嗨，這人啊，光有仁愛之心還不行，還的有仁愛的能力。否則就算救了它一時，救不了一世，到時候連它帶它的幼崽還不是一樣流浪？”
“我以前聽聞，曾經宋國在這地方的時候，有很多人喜歡貓。那時候宋國的皇上都喜歡貓。到如今貓兒也淪落至此，可是可惜了。”
秦茳看了看天色，窗外日暮漸漸落下：“宋人喜文，貓兒捉鼠，素有護書寶的美名。如今亂世，人都活著費，哪有那麽多讀書人，更別談什麽養貓兒了。”
“是啊，亂世！”白羽幽幽的歎口氣，眼睛不錯的盯著漸漸入睡的貓兒。
“他們都不在，你看著點它，我出去下！”秦茳起身走出房間，關門的時候偷眼看了看，白羽仍然盯著貓兒的籠子心事重重。
看來這會她似乎忘了要盯著秦茳的事，秦茳正落得清靜，趕忙朝橋頭的一仁藥房走去，藥房先生也是掌櫃魯一仁正等著他，帶他一起去秦茳要找的雅士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