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冤有頭債有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冤有頭債有主
秦茳已經聽到了腳步聲，白羽講到後來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在門口停下。
似乎很有默契的，魏順沒有敲門，秦茳更沒有可以打斷白羽的訴述。
直到白羽的話停了下來，兩扇門打開，已經改名叫易生的那個人，出現在門外，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普普通的詢問：“難道你就沒打算給你的家人報仇？”
白羽和蘇震都看下那個人，蘇震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但見秦茳穩穩的坐在那，便也沒起身隻是臉上的神色有幾分變化。
白羽轉頭看了一眼那男子，她並不認識這個年輕的道士，隻是微微一笑表示禮貌，接著搖搖頭幽幽的說道：“我做不到。”
道人微微的冷笑了一下，邁步走到房間中間，他看了一眼蘇震：“蘇長老許久未見，一向可好。”
蘇震臉上一凜:“道長如此一問，我到不知是該稱呼總舵主或是其他。”
“任何一個，蘇長老都似乎不該如此不恭吧！”
蘇震立刻起身，躬身行禮嘴裏卻沒有出聲。
易生轉到白羽麵前：“你爹都在行禮，你為何不行禮？”
秦茳看著又好氣又好笑，這位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他是什麽身份。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三個當麵說，省的自己問來問去。
白羽仰頭看著易生，秦茳忽然發現，白羽的眼神很清澈：“敢問閣下是哪一位？”
“飛鴿會總舵主！”
“我不是飛鴿會的。”白羽笑了笑酒窩淺淺。
“武萬這個名字我用了十年。”
“世上同名同姓人甚多。更何況閣下隻是說用了這個名字。”
“我才是真的太子完顏守緒。”易生一甩袖子背起手仰著頭。
白羽側頭看了看低頭拱手行禮仍保持那個姿勢的蘇震，又朝秦茳看過來。
之前兩個回答讓秦茳都覺得那麽風輕雲淡，仿佛剛剛對話的不是世俗的女子與出家道人，反而是看破紅塵的道姑和一個心有索求的修行人之間的對話。
秦茳聽的都覺得心裏慢慢的靜下來，他衝著白羽點點頭，手卻扶住了椅子背，連腳尖都偷偷的用著勁兒，萬一這位白羽急了，好第一時間衝過去。就連蘇震聽到這話，也身體緊繃。
白羽想了想，忽然長出一口氣：“那樣也好，秦公子就不會為了一封書信做違心的事了。”說罷她朝秦茳微微一笑，這一笑如沐春風。
天下竟有這樣的女孩子，完了，是心動的感覺。幸好是這個朝代啊，這姑娘可以追啊，柳煙兒會不會生氣，小茶還好小葉可是個小醋壇子，門外的魏順會不會跟自己急了?
秦茳有點天馬行空，易生的嗬斥卻將秦茳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哼，我看你是對他情深忘了家仇。”
白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震：“我父尚未對我說明家仇之事，更可況我在太子身邊，細數八大高手我資質最平，若是他要殺我平日隨便挑出一些差錯，可以隨時要我的命。更何況，我素來不知道他也用過武萬那個名字，何來的情深？”
她的目光和易生對視，不卑不亢，不閃爍躲藏。倒讓易生微微一怔，尤其是最後那個用個那個名字，豈不是把兩個人說成同樣的人，易生臉上有些尷尬，這小娘子說的一點沒錯，句句都是實話，卻很紮心。
如果這些話出自沐雪，必定滿滿淒楚哀怨，白羽卻說的平淡坦然。秦茳也奇怪，為什麽自己會拿白羽和沐雪去比，大概這兩個都是秦茳所見的出色的美人，或者都有機會出現在太子身邊，這樣的女人一定不簡單。
“各位都請坐下說話吧，蘇老前輩，對此事你怎麽看。”秦茳算是給了易生一個台階。
易生在蘇震和白羽對麵的高桌旁坐下，蘇震也坐回了座位，他心裏還是不明白，為何這位總舵主反而對秦茳言聽計從一般，甚至秦茳這個長老並不對他行禮。
“這件事要從十年多年前說起，當年胡沙虎殺金帝完顏永濟，改立如今的聖上為帝，當時完顏珣不在中都，胡沙虎於是先迎完顏守忠入居東宮。就這樣，皇上長子完顏守純成為皇太子，然而十月己未，在蒙古帝國大軍龐大的軍事壓力下，金宣宗打算南遷汴京，命太子留守中都。當時的武萬為首的
太學生等四百人上書極論遷都利害﹐金宣宗以“大計已定﹐不能中止”﹐拒不采納。
那個時候當時的濮王，也就是如今的英王已經是殿前都點檢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權都元帥。我蘇家世代都是為朝廷的軍隊培訓斥候，那日武萬找到我說有辦法挽回大局。於是我便進宮與當時的太子商議。
如我們所願，利用各地斥候發來的消息，太子與英王攜手保住了中都還打了勝仗。武萬也因此名聲大噪。
然而，事情的變化從此才剛剛開始……"
蘇震看了一眼沉思中的易生。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皇上回中都慶賀，沒想到太子卻猝死宮中。大家都以為英王會成為太子，皇上卻遲遲不宣布立太子之事，後有消息傳來說皇上打算立三子完顏守緒為太子。”
易生猛的抬起頭，緊盯著蘇震。
“那時候不但皇上打算立三皇子，武萬也和三皇子交好。有一天，武萬來找我，那時候我們兩家已經定了婚約之盟，也正因為武萬也知道了很多斥候傳來的各種消息，其中有一說英王已經布下陷阱要殺三皇子。於是，武萬與我商定了讓三皇子脫身之計，那隻有為了回避英王懷疑，我便辭官不做，剛好武萬結識飛鴿會的人，兩下相互聯盟才有了今天的飛鴿會。”
“三皇子被救出之後，遲遲不能回宮，開始是回不去，到後來是不能回。我亦因此被他脅迫，此時幹係重大，雖不至於隱姓埋名四處逃亡，但卻從此將三皇子視於監視和保護之下。直到後來英王知道是我攪了他的大事，便派人查抄了我家，家人也從此下落不明。武萬答應要幫我查找家人，後來告訴我已經找到了我一雙兒女，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有朝一日他掌握大權一定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唉！恐怕這就是他說的結果吧！”蘇震說完，長歎了一聲。
“他一直沒告訴你，你的兒女都在哪裏？”秦茳有些好奇。
“女兒在宮中，兒子蘇新也在為他做事。他曾對我說，蘇新聰明伶俐，潛伏在一個宋國的探子身邊，那還是一年前的事。”
秦茳心裏突突的，這麽說這個蘇新就是自己留下的那個蘇新，看上去唯唯諾諾，掌握了何剛幾乎全部資源，現在又被自己安排在了一個重要位置的蘇新。
真是人不可貌相，那麽說自己見趙貴成，何剛之死，以及自己接手何剛所有關係生意的事，蘇新知道，那麽如今的太子更是知道，甚至自己的一舉一動看似隱秘，看著是太子進了自己的套被滯留，實則是他故意走這一步。
秦茳感覺自己在冒汗，頭上的冷汗滋滋的，後背也涼颼颼的。
所以，秦茳拿出太子的手跡，展開盯著不錯眼珠的看著，這上麵的三個字既是命令也是試探，殺了她，前事一筆勾銷自己為他所用。不殺，一旦太子立住腳跟順利登基，自己就算富可敵國也是小命難保。
“易兄，你可認得這筆跡？”
秦茳將紙在手中抖了抖，易生起身接了過去捧在手上，一陣苦笑：“是我的筆跡，當年他就能寫的如此像，現在甚至比我寫的還要好些。”
一陣飛奔的腳步聲，腳步聲停到門外，隱約聽到王琦叫住他問話。
“公子，有事稟報！”王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
王琦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房間的幾個人徑直走到秦茳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五寨縣外來了不少官兵，已經打聽到是汾州兵馬司的人。而且潞州兵馬司派來軍師已經去見過了他們，似乎在商議什麽事。”
“知道了！”秦茳揮手讓王琦退下，他很鎮定，至少看上去很鎮定。多大個事兒，竟然動用了兵馬司，看來不僅僅是對蘇震，還有可能就是眼前這位真正的三皇子，甚至不敢想想說不定自己也在被修理的範圍了。
“剛剛我的人來報，說是汾州兵馬司的人已經和潞州兵馬司的人聯手，看來幾位今天算是要掛在五寨縣了。”
“掛？”易生不解的看著秦茳，雖然不太理解這字的含義，但看秦茳的神情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詞。
“秦公子，事已至此，該說的我都說了，不知道公子作何打算？”蘇震的手悄悄的背到身後，他的身後有刀秦茳一章知道，看這樣子要是自己把他們交出去，他恐怕先結果了自己。
“打算？我沒什麽打算，這事又不關我什麽事，我就是來成個親弄點銀子回去花花的。”秦茳吊兒郎當的：“我倒是想聽聽三位有何辦法，有何高見。這事恐怕不是挾持了我，三位就能順利脫身的。”
易生歎了口氣：“蘇長老，你我共事多年，我知道你為他做事，這次你來不也是為了殺我而來？如今大勢已去，你們隨意吧。”
蘇震的手臂垂下來：“事到如今，已非人力所能挽回，我何時說過要殺三皇子？一個英王就已經難辦，在加上這位武萬，你我束手待斃死就死了，隻是怕拖累了飛鴿飛梟一群幫眾。”
秦茳將目光轉向白羽，他不信這會兒白羽還笑的出來。
白羽一直靜靜的聽著蘇震的訴說，現在她才全知道事情的經過，想起自己的家人已經遇害，白羽的臉上是不是露出悲傷的神情。直到現在，聽易生和蘇震說完了，見秦茳看向自己，白羽一笑：“秦公子如果是隻想自保，酒樓就不會救我父女。若是不想插手這事，也不會救了這位。若是秦公子就這麽交我們出去，我倒也認了，隻是怕公子自己不認。”
“你倒是比我還沉得住氣，我不是不想管，我是怕管出更大.麻煩。要我管，隻能一個辦法，真的真的假的就不能當道，可我這德行你們也看到了。”秦茳看著易生。
“你做你的生意，永不入朝為官。”易生也看著秦茳。
秦茳微微咬著下唇，點點頭，別說金朝的官，這個時代哪裏的官他都不想做，但一定要表現出來很難取舍。
“成交！”
秦茳說完站起身：“魏順，立刻命人收拾行囊，我們馬上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