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世事難料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世事難料
秦茳說的輕描淡寫，眼睛卻盯著沈浪，見沈浪眉頭一皺低頭不語。
“怎麽？沈兄看來是有難處？”秦茳笑吟吟的問道。
沈浪本來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但眼前的是自己的救命的恩人，就憑秦茳的能力，別說一個樊勝酒樓他想要，就算是自己的全部家產，這次他如果不幫著自己，恐怕人家事後再都吃了，自己也是沒處喊冤的。
想到此他歎了口氣：“秦賢弟，我就跟你說實話吧，這酒樓的房產雖然是我的，租出去也算是一個進項，隻不過真要賣了這處產業並非我一個人能說了算。我還有一個好友，時常會來五寨縣，說是好友也算是我飛鴿會的同僚，甚至比我在飛鴿會的職位還要高一些。當初我入會也是此人引薦，說回這酒樓的事，既然公子對飛鴿會有所耳聞，那我也就直說了，這地方常年是我們相見約談之地，按說換個地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牽扯眾多來往人等……”
秦茳見他皺著眉頭車軲轆話繞來繞去，看出的確是有些為難。他笑著攔住了沈浪的話：“沈兄，沈兄，你想多了。”
說話時間他拿出從掌櫃拿帶來的那一百兩銀子的憑證：“你不在的時候，這掌櫃打算出銀子把這樓從孫玉林他們那裏盤下來，誰知到他們人倒了，這銀子怕也要不回來。這事在掌櫃心裏可是打了個結。我呢，好人做到底，這銀子我來出，這樓你不賣也無所謂，反正租給誰都是租，不如租給我。”
“租給你？你要這酒樓做什麽？”
“恐怕沈兄也知道，我寧武的福生也算是小有名氣，福生酒樓招待的可不是一般人，雖說沒有王孫貴胄但是福生的檔次，那可是寧武最高端的。去的也都是有錢有勢的，沈兄既然是飛鴿會的自然也明白，這酒樓歌館那可是消息來源的一部分，不如咱們兩下合作，我呢把樊勝做成福生的分號，至於你要什麽消息，是不是會更便利一些？”
看沈浪眼神一動，似乎被自己說的有點動心，秦茳一笑：“當然，要是沈兄不願意那就算了，不過我已經答應掌櫃和夥計，讓他們去福生參觀學習，回頭安排到我涔鄉村找一處開個酒樓就是，銀子嘛也就算了，我就當請了幾個能做事的人。”
沈浪忙站起來擺著手：“別別別，這怎麽行，這事絕不能讓秦賢弟你吃虧。再說，那掌櫃幾個也是老熟人，在這裏做的人熟地熟……”
他差點就沒把這幾個對飛鴿會的人也熟的話說出來，卻看秦茳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想這位小公子心高氣傲的，自己駁他麵子也不好，一百兩慢慢從房租裏麵減出去也就是了。
秦茳卻繼續說道：“我這個隻是想過過開店的癮，掛個名當個東家。本來掌櫃幾個也是願意還在這.……既然沈兄不舍，君子不奪人所愛，這事就先算了。”
“秦公子容我考慮個一兩天，等你成親大事做完，咱們再定這個事。”
沈浪心裏想的是如何讓秦茳舒服的把這一百兩揉到房租裏減了去，秦茳卻誤會沈浪還在糾結此事，本來一個樊勝也不算什麽，到底飛鴿會的事也還要查，至少現在不退房，就連沈浪也不會拿自己有什麽辦法。
他心裏打著自己的算盤，畢竟和沈浪的交情如此，產業又是人家自己家的，要是自己強行要來那和陳義祥孫玉林不就成了一樣的人。
但沈浪卻怕秦茳心裏不舒服，忙笑著再次邀請道：“公子成親是大事，我那蘇園想必你還沒去過，不如我帶你去看看，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我就幫你選別的地方，樊勝酒樓雖然是自己地方，但檔次實在是和公子身份不相當。”
秦茳說在樊勝酒樓辦親事，本來也就是隨口一說，見沈浪再三邀請也不好掃他的興致，索性答應了下來。
小茶小葉幫秦茳換好出行的衣服，秦茳也覺得兩個人都第二次來五寨縣，還沒得空出去轉轉：“你們兩個也收拾收拾一起去看看。”
“我們還是不去了吧.……”小茶恐怕秦茳有事要和沈浪談於是委婉的說道。
“幹嘛不去，萬一我覺得不錯就用那園子先迎娶你們，你們怎麽能不去呢？！”秦茳一句話說的兩個丫頭臉都紅起來。
沈浪也不由得低頭輕輕咳嗽兩聲掩飾一下尷尬，這秦茳如今都快被傳成了風流小先生的外號了。他竟然一點不避諱，看來這人啊總是會有點瑕疵。
不過有點瑕疵也算無傷大雅，風流不下流才是君子。
一行四人出了府，沈浪陪著秦茳走在前麵，小茶小葉兩人背著兩個雙肩背的小布包，裏麵放著平時用的手帕，火折子等隨身的小零碎。
這條街道雖然清靜卻也不算偏僻，走到中街就熱鬧了許多，各種店鋪鱗次櫛比，雖然比不上州府繁華倒也是買賣雖小五行八作俱全。
沈浪一邊走著一邊給秦茳介紹著街麵的生意店鋪，這條街沈浪的房產就有三五處，除了他自己家的藥房和當鋪，還有租出去樊勝酒樓，糖水店，還有一個間掛著淨發社幌子的店麵。
沈浪指著那家店：“回頭我帶你來這裏，新郎官總要好好打扮一下。”
這樣的幌子秦茳以前在太原府或者寧武縣倒也見過，這樣的店卻沒去過。心裏疑惑古人不是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再說剃頭的事那是清代以後才有的。如今走到街上看到淨發社還真有點顛覆他對曆史知識的認知。
“這裏是剪頭發的嗎？”秦茳好奇的問道。
沈浪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兩位小娘子，然後善解人意的笑笑：“秦公子當然不用來這地方，想必在家裏理發、篦發、淨麵、掏耳這些小事都有下人做。不過像這種地方，師父的手法更專業些。我說兩個人想必秦公子一定知道，這第一個就是蘇東坡，他被流放至儋州時認為一天最快樂的三件事就是：晨起理發、午窗坐睡、夜臥濯足。為此他還專門寫了一首《旦起理發》給自己的弟弟蘇轍。
這第二個就是宋國丞相秦檜，就故意讓一個鑷工來幫他櫛發，最後報酬用五錢當二錢給鑷工（等於是多給了理發師三塊錢），同時神秘的告訴他朝廷馬上要發行新錢，這老錢不能用了。理發匠出來後連忙告訴百姓們，一時之間市麵上錢滿為患。”
沈浪說著笑著搖搖頭：“禍國殃民，禍國殃民啊！”
秦茳心裏疑惑頓解，自慚的笑笑：“想不到沈兄所知如此淵源，看來以後要多向沈兄討教。”
“不敢當，不敢當，這家鋪子裏麵的師父手藝極好，這縣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來這裏理發修麵，賢弟即是要當新郎官了，總不能大婚前一日還讓小娘子做這瑣事的事。”
“還是沈兄想的周到！”秦茳嘴上誇著，心裏卻覺得好笑，理發的事倒是小事，這修麵剪胡子可還輪不到他，眼下嘴唇上還隻是少年初長成軟軟絨絨的小青須，至於發型嗎，或者可以修一修鬢角，垂下一些發髻，讓自己更飄逸一些。反正金國人的頭發也是千奇百怪，這長頭發揪著不如給找個TONY師傅自己整點好看的造型。
說著話已經走到蘇園附近，之前秦茳也溜達到過此地，一直感歎過這中西部地區有這麽一座蘇氏園林倒也是算是別致。
蘇園的門開著，有一些幹活的工人進進出出的。
走進園子轉了一圈，這裏麵積雖然小，卻在有限的空間內點綴假山、樹木，安排亭台樓閣、池塘小橋，巧妙地運用了種種造園藝術技巧和手法，將亭台樓閣、泉石花木組合在一起。林中的匾額、楹聯、書畫、雕刻、碑石、家具陳設、各式擺件等等，無一不是點綴園林的精美藝術品。
走在園子中的確讓感覺到是一種享受，聯想到曾經趙貴成也住在這裏和沐雪偶遇，心裏竟多了幾分感歎。隻怪自己詞窮，在心裏感歎了一句世事難料。
兩個丫頭進了院子兩雙眼睛就已經不夠用了，左顧右盼的臉上露著欣喜，比起猛安府的這裏的精致小巧別具特色。
沈浪指著前麵的小樓：“秦賢弟，那裏就是正房，正好小樓春暖借賢弟喜事吹東風。”
“沈兄你就別忽悠我了，這院子確實不錯，隻是拿來給我成親怕這俗世毀了這裏的雅致啊！”秦茳倒是說的由衷，沈浪卻笑笑：“再雅的地方，也不過是供人賞玩。走，到樓裏看看，之前趙貴來的時候也是住這裏。”
“對了，那個孫玉林是不是也帶了小娘子來？看來看上這園子的人不少啊！”
“嗨，你說這個啊，你看這些人就是我讓他們把家具都換掉，別人無所謂，秦賢弟你要用就一定要用全新，要不是這園子拆了重建來不及，我就把園子都翻新了。”
秦茳聽了心裏倒是挺痛快，他哈哈的笑了起來：“不必拆了，現在就挺好，既然這樣沈兄的好意我就領了。”
“好好，跟我來！”沈浪也是高興拉起秦茳朝小樓走去，才進了樓門便喊道：“老李，東西換的怎麽樣了？”
聲音剛落，從樓梯上跑下來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大官人，我爹剛出去，說是您要是來了就告訴您，大件已經都換好了，小件都置辦齊了還得兩三天。咦，這位恩公，您怎麽來了？”
小男孩閃著大眼看著秦茳，秦茳一下子就認出來：“李奧啊，這麽幹幹淨的啦？”
“你們認識？”
李奧搶著答道：“大官人，前段我爹生病，這位公子還給了銀子呢。”
沈浪越聽越糊塗，秦茳卻沒多解釋，半蹲下來問道：“你爹好了沒有啊？”
“謝謝公子，全好了，對了，我爹正去樊勝酒樓，說是大官人您的那位好朋友來了。”
難道是他？沈浪看了看秦茳，卻看秦茳正歪著頭，略帶邪魅的笑容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