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總有地方不太對勁
一碗生滾豬肝粥，兩份小菜以及一個熱騰騰的蒸餅，秦茳吃的額頭微微冒汗。
這豬肝粥的味道很鮮香，頗有幾分後世人煲粥的味道，對於秦茳來說已經很久沒吃過類似前生味道的食物，竟然味蕾大開。
狼吞虎咽的吃完眼前的早飯，見阿珂占鳴才細嚼慢咽的吃了一半，見秦茳放下飯碗，他也不在遲了。
“你看著我做什麽，別剩下啊，待會不是要趕路嗎？”秦茳衝阿珂占鳴揚了揚頭。
見阿珂占鳴小心翼翼的看了完顏守緒一眼，秦茳這才轉向完顏守緒，而此刻的完顏守緒正一臉笑意的看著秦茳。
隻是那麽一掃，秦茳心中波瀾驟起，這樣的煲粥法不見得這個時代沒有，至少秦茳沒有考證過也沒有見過。難道宮廷裏的做法一直流傳的熬後世？而他剛才看到完顏守緒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似乎有些不對。
初見太子的時候，是在山上的大殿裏，遠遠的看見人群中的太子，溫文儒雅有幾分風度，同樣是太子，完顏守緒的氣度要高出李德旺一大截。
第二次秦茳仔細看完顏守緒的時候，是當他知道英王已經回中都，那時候的完顏守緒看上去有些悵然，當時給秦茳的感覺這哪是馬蹄上的民族，完全是一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第三次，則是秦茳談到要寬帶英王等人，此時完顏守緒表現得很敦厚，而那種敦厚讓人直接忽視了其實他早做了充足的準備，等著英王入甕。
第四次則是昨晚的赦免柳煙兒，按說這一些，完顏守緒做的已經很完美，幾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未來明君，可偏偏就是太完美，這個人上讓秦茳幾乎快找不到缺點，甚至秦茳覺得他的麵容也越來越剛毅起來。
而當秦茳放下碗突然轉向完顏守緒那一刻，他仿佛看到完顏守緒眼神中玩味的神情，那人看著自己像是看著一個已經看穿小孩子把戲的大人，微翹的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容讓人難以捉摸。
隻是當秦茳看向自己的時候，完顏守緒收起笑容，用十分溫和的語氣問道：“怎麽樣？吃飽了？！”
“飽了飽了，這粥太好喝了，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麽好的粥，這不像是我那福生酒樓能做出來的東西，殿下這食譜能否賜給我，將來我也給福生酒樓加上一個招牌菜。”
很輕的一聲哼，從完顏守緒的鼻腔傳出，如果不仔細根本不會發現。秦茳聽的出，這輕輕的一哼仿佛對自己的一種鄙視，卻也仿佛讓完顏守緒放下戒備。
“這是我宮中的禦廚所做，至於做法也是我自己想出了的，待會讓李管事給你寫下來。”
“多謝太子殿下。”
“行了，你也就不用假客氣了，既然已經吃好，那我們就上路吧。”
“我們？”秦茳輕輕的呼了一聲。
“對，我們，你不是正好也要去開封嗎？怎麽？不打算跟我一起去？！”
秦茳剛才在院中聽六月說起的時候，隻當六月是個玩笑或者是舍不得自己的一種挽留，現在突然見完顏守緒也說起，而且說的並不像是商量，而是一種決定。秦茳就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好玩了。
“太子殿下，我不能去啊？”
“為什麽？”完顏守緒的臉一沉。
“我剛成親，起碼得讓我跟新媳婦熱乎熱乎吧，再說了，這成親三天我就被殿下帶走，那我不成了範喜良，煙兒要是成了孟薑女真再哭倒長城，咱們拿什麽地域蒙古兵啊。太子殿下仁德，怎麽會忍心拆散新婚燕爾，這知道的是太子為了我出行方便，不知道還以為兵荒馬亂我被太子抓了壯丁呢，使不得？使不得！”
秦茳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一番話說的太子身邊的李總管低頭哧哧的笑起來。他俯在太子耳邊小聲說道：“不過是一個山村的野孩子，不識得殿下的器重。我看天色不早，殿下還是早些啟程吧。”
完顏守緒輕輕的搖搖頭，在所有人看來似乎太子對秦茳多少有點失望，秦茳正巴不得如此，每每和完顏守緒目光接觸的時候，秦茳都感覺這個人的眼裏透著不簡單。
當然，能做到太子將來登上皇位的人必定不會那麽簡單，隻是完顏守緒的不簡單上倒要加上個更字。秦茳卻懶得去猜想，完顏守緒那透著如釋負重和別人看似失望，而自己卻看到一絲輕鬆。
到底是完顏守緒因為武萬的前車之鑒，所以格外提防秦茳還是另有打算，至少暫時應該不會太把自己的事放心上。
此時，柳家小院的流水席已經開席，不知道大虎二猴他們又從哪裏找來了爆竹，喧天的喜氣中，一隊人走出了村子，竟然走的悄然無息。
隻怕等村裏人發現的時候，估計這些人連同村外守護的那些官兵恐怕已經走遠了。
直到秦茳送一行人出了村子，這才發現原來村外可不是平時見到的那一個旗的人，不但有官兵的大隊，還有護送太子的車輦。遠遠望去，已然不是暗中護送太子的隊伍，而是均列整齊的大部隊。
這些人什麽時候來的，秦茳渾然不知，昨晚還在和柳煙兒度良宵，哪怕是今天一早，已經被大部隊封鎖的村子，連村口的值班的人都換成了完顏守緒所帶的精兵。
看著眼前的情景，秦茳隻覺得後脖頸有點發涼，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這要是昨晚太子一聲令下，就算是血洗了這村子，最多二三百號村民那恐怕就都涼涼了。
“拿來！”完顏守緒朝秦茳一攤手。
“不知道太子索要何物啊？”盡管看到眼前的陣勢，秦茳有點後怕，心裏慌得一B，但是臉上還露出略帶痞態的笑意。
“你答應送我的畫呢？”
哼表現的無所謂，其實心裏不還是惦記的不要不要的？
秦茳嘿嘿一笑：“那畫我是答應了太子殿下，您想要我當然要給了，不過我也知道太子殿下是無功不受祿的人，等太子登基這畫一定當作賀禮我親自給您了送去。”
完顏守緒環顧了一下四周，那接連的山脈在春日暖陽中漸漸淡出嫩綠：“一幅畫換一座山，值了！”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六月在一群侍女的陪同下經過秦茳的身邊，她停下來略帶憂鬱的看著秦茳：“秦哥哥，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看你。”
六月輕輕的喘了一口氣，看著完顏守緒上了車輦，有太監給他掀起高高的棉簾，完顏守緒站在車頭回望了一眼：“六月，還不上車？”
“嗯，就來！”
六月答應了一聲，似乎覺得時間快來不及了，她趕緊急匆匆的說道：“秦哥哥，你一定要來。”接著她又緊張兮兮的看著那車低聲的說道：“我三叔讓我感覺越來越陌生，我怕等他登基一定會殺了阿公。”
“怎麽這麽說？”秦茳低聲問道。
“以前我喜歡的東西，我三叔想盡辦法也要幫我。曾經，我想要一隻狸奴，但是有波斯人送來了狸奴當貢品，被皇上送給了達妃，三叔親自去找達妃討要，還被那達妃在皇爺爺那告了狀。後來，皇爺爺知道是三叔幫我去要，就沒再苛責三叔，轉而將那狸奴送給我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秦茳安慰道。
六月卻嘟起了小嘴：“以前三叔是挺好，現在明知道我心思，還.……"秦茳見她欲語還休的樣子，著實有幾分可愛，心裏也知道六月大概是少女心動，這事兒真沒辦法，誰讓自己就是這麽有魅力呢。
“傻丫頭，你才十五歲，以後會見到很多好人，看很多風景，再然後你就會發現，以前喜歡的未必那麽喜歡了。”
六月忽然抬起頭，眼睛冒著亮光：“這麽說，秦哥哥知道我喜歡什麽？”
女真姑娘就是豪爽，這話要是放在柳煙兒，憋上半年她也說不出了。“不知道！”秦茳搖搖頭。
前麵的總管小碎步跑過來催促道：“郡主，時候不早該啟程了。”
六月這才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的跟著隊伍，上了馬車。
隨著前麵的開道聲，大部分部隊已經緩緩的朝南而去，朝南！秦茳心裏默念這，這個方向根本不是回中都的方向。
“秦小子，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身後傳來阿珂占鳴的聲音。
“咦？你還沒走啊？！我還以為你在前麵，都顧不上跟我辭行呢？！”
阿珂占鳴帶著自己的那匹戰馬，用手在馬的頸部輕輕的拍著：“前麵？前麵哪有我的份啊？！咱就是這寧武的一個謀克，八品大的官，這次跟著太子殿下處處小心翼翼，感覺這官不好做，不如跟著猛安去前線廝殺過癮。”
戰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在迎合阿珂占鳴的話。
“怎麽，聽你這意思，似乎受了不少委屈啊？！”
阿珂占鳴搖搖頭：“委屈不委屈談不上，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誰是誰非，要說大局上如今蒙古入侵，應對禦敵為主，至於皇帝將來是誰做，跟咱們真的不重要。”
秦茳搖搖頭：“當然重要，要是明君的話，還能有好日子過。至於英王，不管他是不是明君，這個時候想篡位確實不妥，而且我曾經聽六月說過，英王和蒙古和親，把六月的姐姐嫁給了蒙古的一個皇子，如此親蒙以後必將造成大憾。”
阿珂占鳴拍了拍秦茳：“小小年紀一套一套的，我也是倒黴認識了你，委曲求全也不過是為了姑父一家能平平安安的，但願太子殿下能夠言出必行。行了，我也得走了，還有要事要辦。”
秦茳看著阿珂占鳴帶馬的方向，也不是朝寧武縣便追問道：“你不回寧武啊？！”
“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太子讓我辦一件大事，我這就準備以太子使者的名義去西夏。”
“你去，你又不懂經商，又沒簽個什麽盟約的權利，你去幹啥？”秦茳撓著頭大惑不解。
眼看前麵的隊伍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本來要翻身上馬的阿珂占鳴又停下來，他側頭想了想一拉秦茳的胳膊：“你跟我過來，我有件事琢磨不透，你得給我出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