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光宗耀祖
晚宴就擺在秦茳住的柳家小院的正房裏，房間不大中間一張桌，桌邊圍坐五人加上桌上數量不多，卻熱騰騰的每樣都稱得上是山中精品的菜肴，燈燭暖酒反而顯得房間熱騰騰的。
等到飯菜都上齊，完顏守緒和李德旺麵前多了一盤特殊的菜，和桌上的新鮮的溪水中魚，山中的野菜，煎炒烹燉的野雞兔肉不同，那兩盤菜都是兩個人中午的折籮分別熱在一起。
上菜忙碌的人都退了下去，阿珂占鳴起身給房間裏的人滿上酒。
從打坐在這，阿珂占鳴心裏就好奇，秦茳為什麽一定要他也入座，這裏麵秦茳是主人，另外三個兩個太子一個郡王，論身份自己無論如何是不配和他們坐一起的。
因此，他總覺得有幾分拘束尷尬，每次李德奇李德旺詫異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阿珂占鳴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現在他自己掩飾著心虛一邊給眾人倒酒一邊尷尬的笑道：“兩位太子，郡王在上，我今天真是祖上積德，竟然和幾位坐在一起，來，我給你們滿上酒。”
清平郡王的臉上略微帶著一絲不快，一個小小的謀克怎麽有資格和自己同桌，可見那完顏守緒似乎並不太芥蒂，大概他們大金國就是這樣沒什麽尊卑等級？
心裏有些不滿卻不好明說，隻得帶著假笑看了一眼正坐的秦茳。那秦茳顯然很享受阿珂占鳴給自己倒酒，調皮的看著阿珂占鳴：“鳴哥，不該這麽說。你這麽一說我那算什麽？”
“我是祖上積德，你是光宗耀祖！”阿珂占鳴陰陽怪氣的語氣，似乎在怪秦茳給自己安排這個座位不上不下極其尷尬。
“錯錯錯！世人常說光宗耀祖，以為升官發財就是光宗耀祖了。殊不知，這四個字光宗在先，耀祖在後。我問你，宗是什麽？”秦茳搖了搖頭，抬眼看著阿珂占鳴問道。
“祖宗唄！”阿珂占鳴已經回到座位，放下酒壺答道。
秦茳翻了他一眼：“沒文化真可怕，宗乃宗族同門，首先是福蔭同門宗族，祖宗才會感到榮耀。老話說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禍害九族遭殃，這才是根本。我祖上是宋人，現在我在金人土地，照顧不到宗族同門；金人欺淩侵略我大宋，而我在這裏款待金人達貴，我祖上有靈沒從墳裏爬出來，一口老血吐我身上，那都得算我還沒到時候遭天譴！”
咳咳咳！
完顏守緒剛剛端起的杯子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聽的秦茳這話說的差點沒一口嗆到。誰會想到當著大金國太子的麵，秦茳敢這麽說話？他扭頭看著秦茳，仿佛不認識一樣。
的確，本來他也不認識秦茳，要不是聽李德奇和六月所說，他根本不會來這個地方，更不會認識眼前這個神態自若的少年。
本以為今天林中一席話，自己對眼前這個少年多少有些了解，比如聰明睿智，又比如他和六月一席話，自己也在旁邊聽到，每一句都讓他驚訝。說的那麽現實，卻又無懈可擊。
而現在這種自嘲的語氣中，把大金國也罵了進去，這就有點讓自己難堪了。難堪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人家說的都對，對到無力反駁。
李德旺見完顏守緒臉都有點紅了，還真有點同情這位大金國太子，雖然從進門一直沒看到六月的身影心裏有些失望，但秦茳這一番話竟把他從走神中拽了回來，這伶牙俐齒的少年，真能自黑啊。
“秦公子何必這麽說，天下分分合合不是常事。如今公子雖然沒有功名在身，但已經名聲在外，更何況小小年紀。若是你覺得大金國讓你思想起故人，倒不如到我西夏國，我保你高官厚祿如何？”
“西夏國？”秦茳笑吟吟的看著李德旺。
“李兄，莫說你如今隻是個還沒實權的太子，就說你真的登基了，你能保證你西夏國國運長久?”
這話正好戳中的李德旺的軟肋，他吭哧了兩聲不知道怎麽說，這麽不留情麵的話李德奇聽著極為不爽，他板起臉來說道：“秦公子，我可是再三在二位太子麵前提及公子的好話……”
“郡王，是不是不太給你麵子？”秦茳仿佛善解人意的打斷了他：“這話題，是阿珂占鳴謀克說起，說我因何讓他也坐在這裏。我想說的是，今天這酒菜，我可不是招待什麽西夏國大金國的太子的。坐在桌上能說上話的我都是當朋友，遠道而來的朋友。”
他頓了頓，掃了一眼桌上的幾個人：“既然是朋友，說話就會開誠布公，如果哪位覺得自己應該是太子身份，覺得我這桌寒酸，又或者想拿出幾分架子，那可自便。”
這話說的，從一個少年口中特意的狂妄，卻似乎狂的有道理啊！到現在完顏守緒也好李德旺也好，從到了這山寨就一點都拿不起太子的架子了。
算運被拒，吃飯一起大鍋飯自助餐，總之，在他們看來秦茳多少有點不敬，但有挑不出毛病。現在秦茳振振有詞的拿自己當朋友，這兩個人心裏倒是莫名有些小感動。
以往在朝堂，除了權利爭鬥就是利益紛爭，哪有人敢跟他們稱作朋友。
“這個小朋友有點意思，哈哈哈，好，這朋友我交了！”完顏守緒一舉杯，笑著一飲而盡。
李德奇也舉起杯：“既然這麽說，那我不喝也不合適。”他喝了杯中酒，朝秦茳示意：“怎麽樣，小朋友，剛才太子的邀請可否考慮？”
秦茳舉了舉杯卻沒有喝，他眨著眼看著李德奇：“不考慮！”
“ 這為什麽?難道還是因為我隻是太子？或則，秦公子就認定了，我這個太子日後是不能成事？？”李德旺三分惱火七分好奇。
“我是有點擔心啊！”秦茳慢條斯理的說道：“擔心，要是你和大金國聯姻不能還能不能聯盟。”
李德旺這次平時泛黃的臉紅了個透，他一拍桌子說道：“我李德旺怎麽在你眼中成了見色起意的人了，我承認我是喜歡那位六月郡主，但抗蒙是大事，怎麽能和兒女情長掛在一起，你也太小瞧我了。”
阿珂占鳴見李德旺似乎是真的惱怒了，忙端著酒壺走過來：“太子息怒，咱這位小朋友說話就是這樣，喝酒喝酒。”
秦茳一翻眼指了指李德旺：“你看你看，急眼了？我剛才可說了，咱們這是朋友之間談話，你就明說，不管這聯姻成與不成，聯盟還是要聯盟的對不對！”
“對對對！不就是一個郡主，難道我大西夏國，竟會因為不能聯姻不結盟，那我將來與好色昏君有什麽差別。你若不信，大不了我回去就出家為僧！”
秦茳朝他挑了挑大指：“我敬你是條漢子。李兄，剛剛我可不是試探你，六月郡主又不喜歡你，感情的事聽我的別勉強了。”
“你，你懂什麽？”李德旺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秦茳。
“我懂你為什麽直言告訴六月郡主我隻不過是利用她，因為你喜歡她，想讓他死了心~。”
秦茳笑吟吟的，說的李德旺更加的臉紅，這事就這麽被秦茳雲淡風輕的揭穿了，他也隻好尷尬笑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次秦茳親自站起來，給眾人倒酒：“你看哥們之間聊天就這麽坦誠，其實我也是聽說你對六月說了這話，但是我沒親眼看到，更沒親耳聽到，所以當時如何說出的，不能憑空猜測，更不能斷定李兄是惡意而言。而李兄竟然沒反駁，更說明當時語氣語境可能不是我們聽到和六月理解的那樣。”
李德奇歎氣道：“難得秦公子小小年紀竟然想的如此縝密，的確那句話前後有因果。”
秦茳放下酒壺端起酒杯：“前後因果我其實不想聽，我這敬大家第一杯酒算是兒女情長酒，就當我替六月郡主擋下這一件聯姻的事。”
阿珂占鳴不解的看著秦茳，秦茳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
“嗬嗬，你們要是覺得是因為我和郡主相互有意，那是你們想的。六月這小女孩我的確是喜歡的，但是她還小未成年，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小女孩的猥瑣大叔 ……李兄你別看我，不是說你。如果六月再過兩年，想法成熟了她願意做妾的話，嗯，我可以考慮。”
額？嗯？噗，哈哈哈哈。
“秦茳啊秦茳，誰給你的自信？”桌上各種表情，完顏守緒無可奈何的拍著桌子笑著指著秦茳：“我家六月堂堂郡主，怎麽，怎麽可能甘心做妾？”
“怎麽不可能？想進我秦家，自然要守秦茳的規矩。而且我說了啊，那得是她自己樂意。”
桌上的人更笑了，暗歎秦茳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時，又覺得他直白的太可愛。秦茳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倒黴就倒黴在這把少年臉上了：“算了，這件事我看就這麽說了，總之，六月的終身大事得他自己決定，顏公子這件事啊還得靠你，等你回去了可得管著點她爹，別讓他爹拿你的侄女的終身幸福去賭什麽國運就是了。”
“好好好，這點聽你的！”完顏守緒笑的眼睛都合在一處，忽然他雙眼一怔：“什麽？等我回去？秦公子的意思.……”他忽然想到桌上還有兩個西夏人，便將問話戛然而止詫異的看著秦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