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他知道的真多
就算在小的官,也有幾分架子,那幹事雙手托著木匣走到秦茳麵前:“請秦公子過目。”
秦茳不緊不慢的拿過木匣打開,裏麵是一副畫卷,展開看了看。畫麵中間,撫琴者黃冠緇衣作道士打扮,身旁立一木幾香爐,隻見他微低著頭,雙手撥弄著琴弦。
畫麵上方,有蔡京所題的七言絕句一首,“吟征調商灶下桐,鬆間疑有入鬆風。仰窺低審含情客,似聽無弦一弄中。”右上角有瘦金書字體的”聽琴圖”三字,左下角有他”天下一人”的畫押。幅上鈐清“嘉慶禦覽之寶”等印8方。
這幅畫很眼熟,秦茳感覺要是自己不努力克製,估計能讓人看出來手抖了。這不就是大名鼎鼎價值連城的徽宗畫的聽琴圖嗎?
自己的曾經在故宮博物院裏看到過這張圖,現在想想說自己手裏捧著同代的真跡,說不定故宮的那幅圖上還能考驗出自己的指紋呢。
那畫給他的感覺是驚豔,也許是被宋徽宗的畫技和蔡京的筆體折服,也許是因為這畫的新鮮的程度還沒有過了千年的舊色。
這要是能穿越回去,真的就不用再努力了。當然,以前的秦茳也即便不再努力也夠財富自由了,隻不過這裏麵所含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想這些估計也沒什麽用,自己是魂穿過來,就算能穿回去,這副身子都帶不走更別說這些名人手跡字畫瓷器。這麽一想,心情也就平複了許多。
他這番心裏較量著,那邊陳易陽緊張的仔細盯著秦茳,看他拿過畫來看了一眼,臉上竟絲毫沒有什麽波瀾,便將畫收好放在一邊,心裏開始嘀咕起來:這小子別是不識貨吧。
“這畫公子覺得送禮可算是拿的出手?”陳易陽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秦茳一笑:“畫是好話,隻是不知真偽,我是看不出名堂,還請陳大人賜教。”
陳易陽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原來秦茳隻是擔心是這畫是假的。他終究不會明白後世人造價的技術可以以假亂真,自然沒有秦茳那份擔心。
“說來這事兒,還與公子您有關。”
“跟我有關?”秦茳的手指輕輕的捏著茶盞,裏麵的釉色在被杯中的清茶折射著七彩的斑斕,看著茶盞腦海裏揮之不去還是那副畫。
“這幅畫原本是別人托我送給英王的,隻不過那個人聽說出了些意外,秦公子可知道,咱們這三縣交匯號稱三不管,那是因為都懶得管,也都管起來麻煩。一條河,一道路,一間房,說不定一邊就是岢嵐另一邊就是五寨,也說不定街東麵就是五寨西麵就是咱寧武。下麵的人不願意管地麵的事,自然就會亂一些。但不管,不等於不知道。”
秦茳微側著頭,這家夥旁敲側擊的不是在敲打自己吧?
陳易陽到底也怕秦茳誤會了他的意思,忙接著說道:“雖說咱們汾州忻州太原府地廣人多,但是真州的望縣不過那麽幾個,人也是一樣,眾多莘莘學子能做官的不多,做生意能做成大商戶的也不多。像是榷商何員外,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也都是受歡迎能結交朋友,當然也會引來嫉妒,他的遇害就是教訓。我們作為地方官,怎麽會不知道這麽大的事呢?隻不過不願意管,不想管。後來也聽說,原來何員外和秦公子是相識,還有傳聞秦公子和何家的小娘子關係匪淺?”
陳易陽暗示的擠了擠眼,似乎在說這裏的事我知道。
秦茳輕輕的將茶盞放下,自從到了這裏,每一樣東西他都覺得是無價之寶,所以像是魏順那樣沒事拍桌子瞪眼的,他從來不做。也正因此,他平時動作讓人看上去多了幾分陰柔的味道。這種味道反而顯得這個少年的神秘和沉穩,他不緊不慢的說道:“倒是有些交情,而且沾了少許的親。所以,當初特意去太原府拜會過這位何員外,也在五寨的時候再次見過。你說這個我倒想起來,當時五寨縣尉也是在場的,這些傳聞不會是那個陳縣尉告訴大人的吧?”
陳易陽尷尬的笑了笑:“畢竟是兄弟嘛,見麵多少也會提及些共同認識的人和事。哦,說到這畫,今天我給公子帶來,說是送禮也好,完璧歸趙也好,總之是一份心意。日後秦公子接替何員外生意,常在外行走說不定青出於藍,到時候還能懇請秦公子給個關照。”
“這倒是有幾分意思,難道何員外沒跟你提到這畫來曆?”
“當然是有提,據說這是當時畫本在蔡京的手上,但是蔡京遇到了些棘手之事,便將畫送給了當時的宰相李邦彥,李邦彥又轉贈給他弟弟李邦獻的賀禮,祝賀李邦獻著書所成升任直秘閣,即將赴京城管理皇城秘閣藏書事務。
後來李邦獻家中被盜,這畫就不翼而飛,跟著這畫一起的還有一封李邦彥寫給李邦獻的親筆。”
陳易陽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封發舊的信箋,猶豫了一下又不好再叫幹事進來,於是起身走了兩步,這次秦茳也起身雙手接過來。
信箋有些發黃,裏麵大致意思是祝賀兄弟著書所成升任直秘閣,即將赴京城管理皇城秘閣藏書事務。
又提到楊戩防禦遼國軍事遭到彈劾的事,楊戩進了大牢被監禁審問,其門下親族、親信都發配充軍。朝廷名單上鷹犬之徒,狐假虎威之輩裏,有親黨陳洪、賈慶,要被置之典刑,以正國法。
最後笑稱知道弟弟喜歡字畫,特意求了這幅字畫,作為賀禮。本來蔡京不舍得,但是有事求他,這才把畫要來。並說蔡京指點西門送來的東西已經收到,讓來人帶去口信,並順路送來字畫。
又聽陳易陽接著說道:“這些可都是真跡,這畫後來流落到了民間,被何員外重金收購。”
看著信箋上的字,秦茳忽然大笑起來。這一笑給陳易陽笑糊塗了:“秦公子因何發笑,難道這裏有詐?”
“沒有,我是笑這話的來曆,你可知道蔡京也是當時的丞相,竟有他覺得為難的事,你可知道是什麽事?”
這下輪到陳易陽一臉的茫然,他哪裏知道秦茳曾熟讀蘭陵笑笑聲那本不能列為四大名著的奇書,
其中一個章回寫到:西門慶正建造花園、新房,打算將富婆李瓶兒娶回家時,女兒西門大姐和女婿陳經濟帶著全部家當“箱籠床帳”,連夜搬回家來了。西門慶吃了一驚,趕緊問原因。親家陳洪是西門慶此前最重要的靠山,因為陳洪是京城衛戍區司令(禁軍提督)楊戩的親家。
在蔡京兒子和管家指點下,西門慶家人拿“白米五百石”(白銀五百兩)去賄賂當朝右相李邦彥,“邦彥見五百兩金銀,隻買一個名字,如何不做分上?即令左右抬書案過來,取筆將文卷上‘西門’名字改作‘賈’”。
大抵能讓蔡京頭大也是因為這事,不管真假先忽悠一下眼前這個陳縣尉。自己又不是皇上,沒什麽生殺大權,陳義祥那樣的屬於又壞又笨,這個陳易陽不一樣,有些壞還不至於太笨,這樣的人雖然是牆頭草,必要的時候還是有用處的。
秦茳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當年楊戩防禦遼國軍事遭到彈劾,楊戩進了大牢被監禁審問,其門下親族、親信都發配充軍。朝廷名單上鷹犬之徒,狐假虎威之輩裏,有親黨陳洪、賈慶,要被置之典刑,以正國法。話說這賈慶原名複姓西門,是陽穀縣的一個大戶,他的靠山正是陳洪……”
那本奇書裏的故事秦茳才不會給陳易陽講,但是裏麵的人物關係和這事印出來的事件,就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樣,講的陳易陽目瞪口呆,暗想這姓秦的小子是不是知道的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