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都不是一般人
自唐代以來天池之上因地肥水美獨特的地勢成為皇家的牧場，登瀛寺本就為皇家供奉的寺院，幾次擴建翻修已經是一片院群。雖然經曆了戰火，但巍峨的大殿以及周圍連片的禪院，足見當年的興盛。
現今，那座大殿坐在正院依舊巍峨莊嚴。而在大殿不遠處的座院中，則是彩燈高懸鼓樂喧天。
正堂裏的台階上搭起看台，看台上對坐著兩方的使臣，一邊是西夏的太子李德旺，清平郡王李德奇。對麵正中間則是英王和太子完顏守緒。
他們桌邊左右各擺了一個小桌，作為陪襯的宗橫猛安則獨坐一個小桌上，他警覺的盯得上菜的眾人。
兩邊的桌上都擺了幾層的佳肴美宴，對於貴重的客人，桌餐餐盤摞起的層數越高，則越表示對對方的尊重。
雙方都舉杯寒暄著，西夏太子李德旺卻不由得朝英王座位的另一側的小桌看去。
桌後一個妙齡少女，正托腮看著對麵彩台上那些歌妓的彈唱舞蹈，看似她的目光是看著彩台上麵，實在有些微微的發呆，偶爾還悄悄的用袖子當著打個哈欠，顯然這種場合讓她覺得很無聊。
“郡王請，太子請！”對麵英王再次舉起酒杯：“二位來了多日，今日才得以設宴，恐怕招待不周還請二位見諒。”
清平郡王細長的手指捏著杯子輕輕的舉了舉：“王爺也太客氣了，我們這次來還是談正事要緊。如今大事已定，我們回去也好像父皇交代。所以這宴席麽，擺早了未必吃的舒心啊。”
聽著他的談笑，這邊三人也都笑起來，隻不過猛安笑的更爽朗些，太子完顏守緒則是微微點頭帶著笑意。
“郡王所言極是，你我都是為今上做事，這樣回去都好交差。等我們回去各自選好接洽的具體事務的人選，一定遣去貴國送上邦交之禮。”英王一揮袖子大氣的說道。
“那我們自然也得好好的回禮嘍，哈哈哈。”李德奇笑著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太子，竟見太子有些發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少女正將手臂撐在桌上，粉嫩的小手圈成個拳頭支撐著自己昏昏欲睡的頭。
“咳咳！”李德奇咳嗽了兩聲，腳下輕輕踢了一下自己那年輕的太子兄弟。
李德旺一下子回過神，忙舉起酒杯：“太子請，王爺請。”本來想掩飾尷尬，卻又顯得十分唐突。兄弟二人這點小細節都沒逃過英王那雙機敏的眼睛，他側頭看去不免露出一絲無奈。
“六月！”輕聲嗬斥一聲，六月滋溜一下坐起來：“啊，怎了爹，宴會結束了嗎？”
這一下，完顏守緖撲哧笑了出來。這小丫頭懵懵懂懂的樣子很是可愛，不光自己喜歡，看來對麵那位太子也著實動心。
英王有些尷尬：“不讓你來你非來，讓你來你又在這無聊。”
“是這表演看的無趣嘛！”六月小心翼翼的詭辯著，竟朝太子眨眨眼：“三叔，是不是這些都看的厭了？每次都是這種彈唱高舞，還都是些陳詞舊曲。”
當著兩位西夏的使臣，這可有點讓他老爹為難。
“你看的多，未必人家也看過啊。咱們是招待客人，又不是讓你到這裏來玩的。”英王終於沉下臉來，六月委屈巴巴的看著英王，又讓他有點凶不起來。
“我看著就挺好！”對麵李德旺忽然開了口，眾人將目光都轉向他。“有勞王爺太子費心了。”
果然他的說話聲引來六月的目光，六月朝對麵桌看去，說話的是個年輕人。
今天來人的身份六月是知道的，雖然西夏黨項人穿著打扮與金國人不同，但是看座次主次也知道，這一位便是西夏的太子。
若是尋常百姓，別說見到的是太子，就是王爺猛安之類的大官也會嚇得謹慎些，但六月自己就是王爺最受寵愛的郡主，自小在宮**入，更何況她身邊還坐著當今金國的太子。所以就想尋常百姓見到鄰家的鄰居，自然心裏沒什麽特別的期待和畏懼。
這種場合她也不太喜歡，要不是答應秦茳辦事，估計她早跑到天池去玩了。現在坐在席麵上正百無聊賴的找不到說話的機會，猛然看到對麵的年輕人幫自己說話不有的朝他臉上多看兩眼。
這個兩個西夏人模樣長相好像一個模子出來的，瘦高的身材，一張典型的西北人的麵孔，黃皮膚高顴骨，尤其是西夏人的發型頭頂禿的，兩邊垂下端端的鬢發。
六月才多大，百年來金國人的發型服飾已經慢慢受了中原地區的影響，越來越接近漢服的裝束，但是西夏看上去在金人眼中就是如今的蠻夷，尤其這光禿禿的頭頂，讓六月有些忍俊不禁。
她毫無芥蒂的撲哧笑了起來，笑了又覺得不合適，便垂下頭用袖子擋著臉朝身後的小茶小葉做了個鬼臉，兩個丫頭也是淺笑低頭。
而這一笑在李德旺的眼中，便是百媚千嬌，仿佛對自己充滿了好感。一下子就覺得心旌搖動，恨不得立刻上前拉起六月的小手，將她放到馬上帶著她飛奔回西夏。此刻李德旺的跳的就像馬兒的四個蹄子在心裏亂登一樣，噗通噗通的整個人都臉紅了起來。
宗橫轉著大眼珠子看看對麵的西夏王爺和太子，又看看六月。他是老.江湖，立刻看出李德旺眼神中的迷離，暗自琢磨著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六月可是自己相中的侄媳婦。
想到此忙展這笑臉問道：“我們這邊的歌舞雖美，但太子和王爺也都是見過世麵的人。我聽說王爺早些日子就已經提前到了，不知道王爺下榻何處，這麽機要的事身為猛安沒有盡到地主之誼，索性英王和太子沒責怪我，還幸虧這段時間沒有出什麽紕漏啊。要不然，如今陪著你們坐著的人可就是個無頭的腔子了。”
李德奇早料到會提到此事，想到在涔山村時候秦茳所說的話，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起先便是出來的匆忙，趕巧通關之後和隊伍走散，就勢就在附近轉了轉。別的地方也沒去，隻是這山山水水甚是吸引人，尤其是不遠處有一山峰，那邊有個山寨，山寨裏有一個奇人，便在那邊多停留了幾日。”
“哦？什麽樣的奇人竟然讓清平郡王停滯多日？”宗橫不露聲色的問道。
李德奇微眯著細長的雙目，用手順了順鬢角散下來的頭發：“貴國人傑地靈，此奇人年紀不到二十，卻精通運術。不敢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也學富五車談古論今無所不知。更奇的事，我黨項人與蒙古軍交鋒數次，所處之勢所遭之挫他便都能娓娓道來，有些我也隻是聽聞的事，被他說的如親臨其境，奇哉奇哉！”
李德旺問道：“兄長，近日數次聽你提起此人，說的我都想去看看了。”
李德奇將目光轉向英王和太子完顏守緒：“我還正有一個不情之請，打算在此多逗留一兩日，讓我家兄弟也見見這位奇人。”
英王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們要是多留一兩日，自己也的留下，可是對方都說出來這個請求不答應又不好辦，隻得問道：“王爺，您說的這個奇人是哪裏，現在何處？”
李德奇一指秦家莊那山寨的方向：“就在那座半山峰，有一個山寨，裏麵有個一個少年叫秦茳。”
“咦，秦茳？”六月對這個名字反映最大，她立刻坐了起來，眼睛瞪的遛圓，詫異的看著對麵的這個王爺：“你說的是秦茳？比我大不了兩三歲，身量跟我三叔差不多，看上去有些與眾不同的秦茳嗎？”
“怎麽，郡主也認識這個秦茳？”李德旺緊張的問道，這些天他聽這個名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見六月這麽緊張，心裏莫名生出淡淡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