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向往的臨安
錢塘江北岸，大運河與錢塘江相交。西北是天目山，西南和東南是龍門山和會稽山。依然而建的皇城，聚景、真珠、南屏、集芳、延祥、玉壺等禦花園，遍布於西湖之上及其周圍。
都城自入冬歲歲歡歌，而天街茶肆漸已羅列燈毯求售，謂之燈市，每逢入夜，大街小巷遊人如織，摩肩接踵，各式各樣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而到春日，臨安城則是濃紅墜地，綠蔭滿枝。
趙貴凝視著北方這淒冷以及牆腳的寒梅，目光有些失神。
“公子？”沐雪輕聲喚道。
趙貴一下子回過神來，他忙哦了一聲訕笑道：“何止去過。”
沐雪緊了緊鬥篷，打趣道：“我還當公子凍住了呢！”
“確實有些冷，小娘子不介意可以坐到屋中，我給你講講臨安。”
沐雪輕輕點點頭，這公子看著溫文爾雅，而且談吐舉止有些風度，這都是自己在這地方不常見的。心裏忽然就想到秦茳，便不自覺的比較起來。
論起外貌長相，說不上誰更勝一籌，秦茳雖然年紀小，卻也常常流露出與年齡不太相符的老成。但眼前這位公子，氣質上雖略遜一籌，卻有著秦茳沒有的儒雅。又想到，秦茳若也如此溫柔，自己會不會放棄去臨安的念頭。
想到此，沐雪輕輕歎口氣。
“你有心事？”兩人轉身走入暖閣，在茶桌前坐下。胡管事將茶換掉，重新端了套茶盤茶盞。
沐雪點點頭又搖搖頭，她環顧了一下房間，除了那位管事，閣樓上還有兩名仆人隨時準備聽從吩咐。
“公子這裏沒有女眷，不介意的話這茶我來幫公子點吧。”沐雪有時候很乖巧，從小長在深閨，雖與外界接觸不多，但家中的變故讓她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也好！”趙貴的樣子很放鬆，眼前的女子給他一種十分安靜的感覺。
他看著沐雪嫻熟的點茶，那雙纖巧的的小手不緩的打著茶湯：“想不到你們北方人也會這樣喝茶。”
“本來也是不會的，這些都是我義父教我的，過段日子我們也可能要去臨安。”沐雪低頭輕聲說道。
趙貴微微有些吃驚，竟然心裏有幾分欣喜：“怎麽韓小娘子也要去臨安？”
沐雪抬了一下頭看了看趙貴，可能是出於女孩子本能的羞澀，她又忙低下頭去：“趙公子剛剛用了也字。”
趙貴一笑：“倒是個聰明的人，是啊我怕不久也要去的。”
“那公子慢慢給我講講，臨安有什麽好玩的？”
“那可多了？……”
縣城不大府衙不小，根據秦茳的經驗，越是府衙修的豪華的地方往往越是腐敗。
知縣歐陽平才到任不久，平時和縣尉陳義祥貌合神離。地方上的事這個知府就是個擺設，大部分的事還是陳義祥來管。雖然幾次想插手，新官上任火燒不起來，人也調用不起來。
府上幾個平時常拉來走動稱的上是自己門下，也都算是縣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卻多少和陳義祥也有舊識。就說這個沈浪，表麵看是縣裏數一數二的大商人，論學識文采也有些。表麵上常來常往，私下裏有事沒少和陳義祥通氣。
今天的事可是讓歐陽平有些堵心，才到衙門裏就被兩個女人冷言冷語教訓了一番。
好容易安撫下來，讓府上的女眷安頓兩名女子，便見差人領路帶著陳義祥和沈浪進來，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年齡不大到二十歲，長得眉清目秀，站在那裏背著手仿佛來參觀的一樣。
歐陽平忙起身迎了過來：“義祥，這位就是秦公子吧？我還說要接待秦公子，想不到被你請到府上做客，你可真是做了好事。”
話說的像是褒義，語氣卻是怪怪帶著幾分埋怨。
陳義祥卻不理會這套，他冷笑道：“這等小事，哪能勞煩歐陽大人，您是上麵支派來的，我等地方官做點力所能及也就是了。”
兩人貌合神離幾句話秦茳就聽出裏麵的門道，這到有點意思，他笑嘻嘻的看了看歐陽平又看了看陳義祥，兩個一看就是官油子的中年人，狗咬狗一嘴毛。
沈浪一旁說道：“人已經給歐陽大人帶來，酒樓那邊還有我一個舊友，在下先行告退。”
他躬身施禮，朝秦茳眨了眨眼這才轉身走開。這舉動頗有一些有趣，倒是秦茳也覺得沈浪比五寨縣官場上的這官油子有意思，便也朝他一笑。
歐陽平請二人入座，又命人上了茶，這才開口擠著笑臉說道：“秦公子是貴客，本縣不知有失地主之誼。還望公子回去見到猛安一定要替本縣美言幾句。”
官場上的事不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猛安跟封地王的地位也差不多，這就難怪此刻歐陽平心裏再埋怨陳義祥也得帶著笑小心翼翼的陪著秦茳。
陳義祥十分不解：“歐陽大人何至於此，這秦公子雖然和猛安府有些交集，卻也是無功名在身。”
“咳咳！”歐陽平咳嗽兩聲打斷陳義祥的話，他怕說下去誤會更深。
秦茳微微一笑道：“歐陽大人請我來，定是有事不妨有事直說。”
“我倒是沒什麽事，隻是府上的兩位夫人如今已經到了五寨縣，說是接公子回府。”
“兩位夫人？”秦茳自己也有點懵，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歐陽平。
“哦，兩位夫人已經在館中下榻，我已經名人設宴，給秦公子送行，當然，咱們陳縣尉也要作陪。”
陳義祥聽著來氣，他討好秦茳還得拉上自己，他不加掩飾的眼睛瞪著歐陽平。歐陽平苦笑了一下，掏出猛安夫人派人送來的信。
陳義祥接過信打開看了看，剛剛還是麵沉似水，接著好像川戲中的變臉，隻一瞬間白臉變成紅臉：“原來秦公子是猛安府上的貴客，失禮失禮！既然秦公子的兩位夫人親自來接，那今日定要給公子踐行。”
秦茳心裏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但臉上已經淡定了些：“那就將我兩位夫人請出來，至於踐行宴我看就算了，大家繃著勁兒也難受吃也不痛快。”
陳義祥自知秦茳是沒打算和自己繼續糾纏，歐陽平卻覺得碰了釘子，他責備目光撇了陳義祥一眼忙說道：“秦公子若是執意如此，那不便勉強。”
兩個妙齡女郎被請了來，她們沒見過秦茳，卻聽知縣說道：“秦公子已經決定即刻啟程。”便朝著房中客坐看去，一個十六七歲英俊少年，兩人偷偷的互相對視一眼，似乎心裏也定了下來。
“妾身小茶給公子見禮”
“妾身小葉給公子見禮！”
兩人話的語氣都一致，秦茳端著架子點點頭：“你們是猛安夫人讓來的？”
小茶回答：“正是，夫人讓我們接公子回去！”
小葉卻一抬眼眉頭一皺：“公子，您這衣衫怎麽破了？這撕扯像是與人打鬥，難道在五寨縣還有人難為了公子？”說著話她抬頭朝知縣和縣尉掃去。
宰相門前三品官，猛安夫人身邊貼己的丫頭，行動做派自然不像一般宅子裏使喚的婢女，這抬頭見目光有幾分凜然，常隨夫人行走行動潛移默化的有那麽點大家的做派。
歐陽平剛剛已經領教過這兩個丫頭的氣勢和伶牙俐齒，這次隻好臉色愁苦心裏暗笑，陳義祥你還真惹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