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亂世樹鐵紀
山間夜路難行,秦茳是仗著路熟悉,走了一段隱約看到林間一團移動的燈火。看那移動速度,似乎對著林中的道路也很了然。
秦茳才沒想追上那個什麽大夫,盡管他心裏也十分好奇。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既然一時半會牛三不會下山搗亂,正好也是發展的時機。想發展就需要錢,他放棄追逐那團移動燈火的,順著山間的水生朝瀑布跑去。
那個曾經被困住的山洞裏,轟隆開啟的石門將洞中棲息的鳥驚了了出去。秦茳用火折子上餘火點燃柱子上的油燈。大殿得牆壁已經早被熏黑,幾根雕花得柱子上也斑駁著鳥糞,大半個殿腳結了蜘蛛網。夜色中大殿更加陰森漆漆,值得慶幸得倒是眼前的情節,足以證明沒人來過這裏。
進入石室先檢查一下那些蒙軍物資,大部分物資都是肉幹豆豉,這些倒是都還可以放一些時間,被他拉進石室得還有很多大約一車金銀器皿首飾簪環和一些細軟。
現在回想起來,秦茳真覺得人如果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直到自己能有多大潛力。想到那時候竟然能將這些都拖進石室,這個小身體的爆發力布可小覷。他在這些金銀細軟中翻了翻,這些金銀器和首飾倒是可以換些錢,但是這個時期恐怕太紮眼了。
兩匣子金錠和幾匣銀錠,秦茳看了看又扔到一邊,那金銀錠下麵鏨刻的字足以讓自己掉了腦袋。至於碎銀那就不別想了,估計蒙軍打劫的時候早被瓜分了。要不是黑軍紀錄嚴明,這些又難以兌現或隨身攜帶,恐怕也落不到秦茳的手裏。
最終他來到那間堆滿了金銀石室,看著令人眼花繚亂珠光寶氣,秦茳的心忽然靜了下了。現在自己在明處,別人在暗處,雖然很多人都懷疑蒙古軍丟失財物是個圈套,但至少還沒官宣。眼下這些東西恐怕都還沒有那些武器安全,想到這裏他隻隨手拿了個珍珠釵,接著轉到武器室裏翻出了一把比匕首略長一些的短刀。
裝了一包醋布,豆豉和肉幹,這些雖說室軍用物資,但從市麵也能采集的到。轉身處了石室,回到大殿找了個避風的角落扯了點破布裹著身體蜷縮著睡了一會。
約麽著快到中午,秦茳才來到井壁的洞口,一根繩子從井上垂下了,他抓著繩子拽了拽,一個大腦袋從井口探著:“臭小子,你可算有動靜了,都快急死我了。”
秦茳把繩子在身上綁好,讓魏順將自己拉了上去。
院子裏十分安靜,隻有柴房那邊有叮叮當當的聲音,還傳來一些飯菜的香氣。
“人都去哪了?”秦茳將包裹仍在石桌上,伸展著在石洞了蜷了一晚有些發僵的身子。
“柳叔帶著他們重新去量地,這不是為了把人都支開,好讓你上來。看來煙兒沒說錯,這還真通著那個瀑布啊。”
魏順朝井裏看了看,隨手解下他係在自己胳膊上的端繩子。“大當家怎麽樣了,快說說。”
“順子,大當家沒了。”
“什麽?”魏順一愣,接著咧嘴笑著坐在秦茳對麵:“你別都我,昨晚用這個理由跑出來的,騙山上那些人還行,他身體那麽壯怎麽說沒就沒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蒲扇大的手,從石桌上拎過來那個布包:“這都是什麽?咦?肉幹,豆豉。這些都是哪來的,你小子是不是順手牽羊從山上偷來的,還偷沒偷其他好東西,可惜我不在,要不然能幫你多拿些……”
魏順自顧自的說著,忽然發現秦茳半天沒說話,隻是抬頭看著天空,他的眼裏很亮仿佛兩汪潭水似有波光流動。
柳煙兒從拆房出來,她朝院中走來,用圍裙抹著那雙剛剛浸過陽春水的雙手:“順子哥,秦茳回來了嗎?我爹他們回來了嗎?”
“你快看看吧,這小子從回來就發呆!”魏順嘟囔著朝柳煙兒招著手。
柳煙兒走到秦茳麵前,伸手在他眼前滑動著,手上還殘留著煮過飯菜的餘香,秦茳歎了口氣:“我說的是真的,當時我在他眼前。”
“真的?”魏順的眉頭跳了跳,接著大吼一聲:“一定是馮源那個王八蛋給害的,老子跟他們拚了!”說話間他轉身抄起立在牆邊的棍子就朝門外跑,柳煙兒一把沒拉住急得跺叫喊道:“魏順,你要去哪。”
院門打開,柳文元和坡子李,二猴大虎一行人正要進院,見魏順發瘋一樣朝外跑,柳煙兒在後麵追著叫著,幾個人趕忙想攔著,都被魏順推了個踉蹌。魏順像一匹下山的猛虎,撒韁的野馬朝山腳跑去,任憑後麵一堆人在喊著讓他回來。
柳文元趕忙走進院中,之間秦茳坐在石凳上,雙唇緊閉。
“秦小子,出什麽事了?魏順怎麽了?”
秦茳緩緩站起身來:“柳叔,通知全村,大當家沒了。全村致喪三日,家家掛白,戶戶燃香祭奠。”
“啊!”柳文元輕輕一個驚呼,但立刻鎮定了下了:“煙兒,你去找幾個人,置辦些喪父喪物。二猴,你去各家各戶通知。”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坡子李,此刻坡子李臉色發青,渾身微微顫抖。
“你隨我走了半日,回去歇去吧。”柳文元拍拍坡子李的肩膀。
“今天到了幾個鄰村趕來的壯年,我去挑些人。”他看了看那燒了一半的柴房:“房子要抓緊修,工事也要做。”說完轉身一瘸一拐的朝外走,看似對大當家的事好不上心,卻手臂一展從臉前劃過。
柳煙兒掩麵而泣,村落裏漸漸傳來哭聲,柳文元歎了口氣,默默的坐在院中看著背著手在院中低頭踱步的秦茳:“魏順.……”
“像他那樣,我倒不擔心,讓他瘋一下吧,不會有事的。”秦茳心裏有數,魏順就算是被山上抓到,眼下牛三也不敢動他。許這一去,倒還可以帶回一些原本山上的人。
隻是這村子裏的人越多,自己就越在明處,那位等著自己壯大的何大夫還在暗處,看來今後免不了步步為營。
直到快天黑,魏順才被人繩捆索綁的扔在村口,大家見魏順雖然有些血漬,但自己隻有一些皮外傷。顯然這家夥一路上山大打了一場,他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被大家抬進了院子。
一個倒下的大漢,呆呆的看著頭頂一片片火燒了一樣的雲朵。
“可殺痛快了?” 秦茳站在台階上,看著魏順躺在院中。
“痛快了,就是沒殺了牛三,馮源!”
“大當家是中了毒箭,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讓我們下山。”
“我已經知道了,隻是甜姐死的冤枉!”
秦茳在魏順麵前蹲了下了:“甜姐的仇一定要報,等抓到了馮源交給你處置。”秦茳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沒告訴魏順,牛頭山的人是萬老四引來的。
“好,你小子還不放開我?”魏順歪過頭來看著秦茳。
秦茳搖搖頭:“現在不能放你,你什麽時候認錯了,什麽時候放!”
魏順大眼一瞪:“秦小子,你搞什麽,老子哪裏有錯?”
秦茳站起身來,指著二猴那幾個少年:“給我看好他,給大當家致喪幾日就綁他幾日,不服命令私自行動,必須受處罰!”
魏順一愣,忽然明白,秦茳是真的要罰他,他在地上用力的拱著,身子像是一個碩大的蟲子:“秦茳,秦小子,你特麽翻臉不認人啊,連我你都罰。我何錯之有,你,你快放開我。”
憑他怎麽喊,秦茳巍然不動,他就要的是魏順的大喊,要整村都聽到看到。以後他這個十五歲少年的話,不容輕視,也不容許任何人私自行動,破壞他的計劃。因為他麵臨的不僅僅是牛頭山,還可能是金朝裏的某些勢力,甚至是在牛頭山天池上等著接洽的西夏,或是遠在北方隨時進攻的蒙古軍。
想在這亂世活著,沒有紀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