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滅門
風玖輕步走在春水小榭的走廊上，戰袍上的黃沙隨著微風的拂過而飛向了空中。
高高的束發讓見到風玖的人就知道這個七尺少年已經完成了弱冠禮。
一雙劍眉之下的星目顯得格外耀眼，雙眸不斷掀起的漣漪，讓他心中的渴望一覽無遺。
而在風玖的背後，一杆鏽跡斑斑的九尺鐵槍斜掛著。
風玖七尺的身高，在這杆九尺長槍之下顯得有些渺小。
在這空蕩蕩的春水小榭，孤零零的風玖也顯得有些渺小。
不知不覺間，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原本灰濛濛的天空，在此刻彌漫著層層水霧，不斷地衝洗著小榭的青磚綠瓦。
“奇怪……”風玖四處望了望，發出了一聲質疑，“就算天氣不怎麽好，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吧？”
風玖無奈地搖了搖頭，低垂了眼簾，繼續往前踱步的同時，心想這裏的人就是生活的太安逸了，有朵烏雲就跑屋裏躲雨去了，若是在燕北……
可是還沒等他想完後麵的話，他鼻子一動，繼而猶如靈猴上樹一般，迅速地朝前衝去。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長槍，也哧溜一下滑到了他的手中。
“好重的鮮血味道！”風玖眉間一鎖，長槍在手中畫出一道槍花。
風玖看著麵前緊鎖大門的庭院，一股股鮮血味從裏麵撲鼻而來。
在燕北與胡人廝殺了數年的風玖，對鮮血味再敏感不過了。
“噔！”
風玖的腳尖一點，輕輕地越上了牆沿。
可能是這個庭院經久未修，風玖原本刻意控製自己落下的力道，可是還是不經意間將一塊綠瓦踩裂。
“喀嚓！”一聲響起。
風玖驚了，知道自己是打草驚蛇了。
“什麽人！”從庭院左側突然冒出來一群黑衣人，為首一個朝著風玖喝問道。
風玖屏氣凝神，他看著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各種屍體，有老人的，有小孩的，甚至還有孕婦的。
他的眼神之中閃過熊熊烈火，可是那鏽跡斑斑的長槍在此時卻閃過一絲寒氣。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在此濫殺無辜，有本事去邊塞抵禦外族！”風玖怒喝。
話畢，手中長槍連點，猶如暴風驟雨一般朝著那群黑衣人襲殺而去。
那群黑衣人也並不是什麽高手，隻能對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下手。
在麵對風玖蘊含怒火的長槍疾刺之下，紛紛殞命。
鮮血在空中飛濺，與雨水一同在空氣中交融，隨即落在風玖的戰袍上。
戰袍原本的黃沙已經被衝洗地差不多了，隻是黃沙被衝洗後，那戰袍上被灰塵掩蓋的暗色血跡，此刻也顯得明了，而新鮮的血液再度澆上去之後，讓原本的戰袍，再度散發出原本的戰意。
風玖伸手抹去臉上雨血混雜的液體，眨巴了幾下眼睛，再度朝著院子深處看去。
院子深處有著更為濃重的血腥味，在綿綿細雨之中，似乎還夾帶著幾絲微弱的低吟。
將手中的長槍再度握緊幾分，風玖就準備往院子深處走去。
“惡賊！拿命來！”一聲嬌呼從庭院外傳來。
風玖聽到這猶如銀鈴般悅耳的少女音，原本壯碩的心髒突然猛地跳動了兩下。
在燕北，那些師姐妹們個個聲音不輸於他們這些男弟子豪邁，衝擊胡人的時候，也是策馬嘯西風，一往無前。
如此好聽的聲音，是風玖從未聽過的。
雖然這句話是怒喝，可是在風玖聽來，也是如此的嬌媚動人。
血腥味依舊不斷……
風玖這時突然醒神，原本想轉過頭，看看如此動聽的聲音是哪位仙子般人物傳來的。
可是，從庭院深處又衝出來一群黑衣人，這群黑衣人手中還有朝廷製式弩箭，也是令風玖頓時一驚。
弩箭是朝廷專享，風玖隻在與燕北邊塞的駐軍一同追擊胡人時見過，聽說朝廷不允許武林人士使用弩箭。
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讓風玖多想了。
風玖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那群黑衣人，弩箭的威力，風玖是見識過的，連馬都能一箭射穿，何況是人！
這時候的風玖不敢有一點分心。
“噗呲！”
是利刃入體的聲音。
風玖的左肩不斷滲出鮮血，一把細小的短劍從他的肩膀處透徹而出。
“嗯哼……”風玖一聲悶哼。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風玖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對身後女子的好感，在這一刻，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風玖準備轉頭嗬斥身後女子的時候。
“嗖嗖嗖——”
弩箭發射了！
風玖連忙側身，一把將身後女子摟住，同時手中長槍猶如風火輪一般掄了起來。
軟香入懷的柔軟並沒有讓風玖的心變柔軟，他邊退邊掄長槍。
無數的弩箭紛紛被擊落在地，可是弩箭的衝擊力卻是將風玖不斷地擊退。
距離弩箭手，更遠了！
而原本刺了風玖一劍的女子，在此時此刻驚呆了，她何曾麵對過如此多的敵人。
在她看到對麵那一群黑衣人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刺錯人了。
將自己抱入懷中的男子，與自己一樣，是路見不平的。
帶著自責，她看向風玖肩上的傷口，眼睛裏有些霧水，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幫你處……”她帶著歉意地朝著風玖說道。
可是她忘記了現在是生死時刻，風玖哪有時間理她。
風玖腳尖一點，身形突轉，躲過了一支從他槍圍裏突破過來的弩箭。
而這一舉動，也打斷了懷中女子的話。
她這時候才想起，對麵還有一群敵人，於是默默不做聲，隻是微微抬著頭，看著抱著自己的男子那小心翼翼的側臉。
弩箭的威力雖然很大，可是卻有著裝填慢的弊病。
這一點，風玖是深知的。
就在一輪弩箭激射之後，對麵的黑衣弩箭手們開始裝填弩箭，準備發射第二輪。
而那些持刀劍的黑衣人，則死死地護住弩箭手們，看起來訓練頗為有素。
但是風玖怎麽可能會錯過這個機會！
他一把將懷中女子放下，看都不看一眼，接著用長槍的槍杆往肩上細劍一拍，細劍頓時從風玖的身後落在地上。
沒有一絲妨礙的風玖雙手握住長槍，槍鋒一轉，攜帶著猛虎出山之勢朝著對麵的黑衣人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