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用奮鬥了
紅杏放下話本道“飯點了”
小基聞言停下搖團扇，捋起耳發絲道“搖的手勁夠不夠？”
隻是不等李攀應答，外麵聲音卻飄了進來，他聽出了是賴管家，也是府裏二個大管事之一，還有一個是鄭嬤嬤。
“恭喜李郎君！有好事找上門了，寧相公吩咐我過來給你送東西，順便叮囑你漱洗過後穿上新衣服到千禧堂聽安排”
說完笑吟吟看著李攀，示意討要賞錢，紅杏見狀從衣領裏拿出一塊銀子遞過去，隨行的丫鬟侍男也賞了銅錢。
賴管家掂掂銀子，再說了些吉祥話就領著人走了，默不作聲的小基插口道“一兩銀子給太多了吧？”
紅杏不以為然，一甩手解釋道“這看賞算少的了，估計賴總管都看不上眼”
小基皺眉道“我聽廚房的人說賴管家愛克扣月例錢，還放印子錢，甚至替人打官司”
紅杏不屑哼了一聲“包攬訴訟敗壞趙府聲譽而已，主子知道了非揭掉他的皮”
小基搖搖頭，這些對她而言太過遙遠，她關心的是月例錢，要是被克扣了怎麽給家裏寄錢？
紅杏翻開賴總管送來的包袱驚叫了一聲，同時拿起件杏黃長衫，漬漬漬驚聲道“好漂亮的一件衣服，似薄紗一樣，上麵精致圖案金絲繡上去的呢！”
小基見狀抓住杏黃長衫裝愛不釋手撫著，神情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同時羨慕道“侯府真氣派，鄉下人那置辦的起這種衣服”
紅杏點著頭表示讚同，繼續翻包袱插口道“下麵有金簪和壓衣擺的環佩跟內襯”
李攀看著二人鼓搗，心裏卻不以為然，以前他祖上也闊過，什麽東西沒見過？一件金絲繡的衣服不值一提。
“李大哥我去給你提熱水來洗漱”
紅杏喜滋滋說著，拉住小基就出門了，李攀點點頭應允，腦海卻思慮著寧相公找他什麽事情，之前趙英廷說叫他留在府裏，其中綾羅玉食少不了他，現在綾羅到是有了，他猜測後麵應該還有賞。
“二位想要點什麽吃食？”
廚房內的粗使婦人看到紅杏小基熱情問道，顯然是沾了李攀的光，以前廚房的人可不會對紅杏客氣，甚至直接推搡出廚房門口。
“四桶熱水！給提到房裏去”紅杏毫不客氣說著
“馬上安排丫鬟給你準備”廚房管事滿口應著
小基聞言從堆積如山的食材中收回目光，吞了吞口水道“紅杏姐！我想吃饅頭”
紅杏聽到隨手拿了二個給小基，順便給候在一邊的管事一兩銀子，並吩咐道“饅頭包子裝起來，還有雞要一隻，其他的你看著準備，一並送房裏去”
管事婆子接過紅杏丟來的小銀錠，咬了咬試成色，隨即揣在兜裏，臉上笑開花道“給你們整個三葷二素，有肉有魚有菜有湯，肉陷饅頭包子管夠”
紅杏滿意點點頭，領著幾個提熱水的丫鬟出了廚房門口，小基見狀匆匆吞下嘴裏饅頭，屁顛屁顛跟上。
“一兩銀子外快一個月的月例錢了”燒飯的粗使丫鬟羨慕道
“回頭你們都帶幾個肉饅頭回去吃”管事婦人笑吟吟道
得了紅眼病的廚房眾人都偃旗息鼓了，大家都得好處，隻好按捺下嫉妒心。
“供下人吃的廚房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一點油水都沒有”一個老嫗抱怨道
“想吃好的可以啊！拿錢來”管事婦人冷笑道
其餘人聞言停下了議論，這要大家掏銀子吃飯萬萬不肯的，使況趙府包吃包住了，自己出錢不是冤大頭嗎？
“倒裏邊大木桶”紅杏吩咐著
幾個提熱水的粗使丫鬟應下了，餘光卻頻頻飄向坐著看書的李攀，她們早就聽說府裏新進了個極好看的小公子，今日看到還是忍不住咋舌。
臉白裏透紅剔透，安靜坐那發絲遮住半張臉，也不趕人任憑她們端詳，要是換其他姨男和一等大侍男早嗬斥喝罵了。
“要我侍候搓澡嗎？”小基不安攪動著手道
“不用！以後也不用”李攀放下單鳳餘飛的話本拒絕了
“這套內衫穿裏麵”紅杏從包袱裏拿出件白衣裳
李攀接過磨砂一下就知道是蠶絲做的衣服，很潤滑輕便。四個站一排的粗使丫鬟看到李攀過來整齊福禮道“見過李郎君”
李攀點頭進去洗漱，紅杏上前放下簾子遮掩，順便給四個提著空木桶的丫鬟一人賞二文錢，四人一陣驚喜，趕緊謝過紅杏，隨即興高采烈出了房間，討論著李攀樣貌和紅杏的大方。
李攀在蒸汽騰騰木桶搓澡忍不住詬病，這沒噴頭洗澡不方便，況且桶裏水髒了還要重複搓。
洗完他拿過毛巾擦幹，穿上那套蠶絲做的內衣，也可以稱作睡衣，穿在身上他感覺沒重量，蠶絲似柔若無骨。
一直候在外邊的紅杏聽到裏麵動靜，細聲問道“洗好了嗎？”
李攀應道“嗯”說完用手指敲敲木桶，示意將水倒掉。
紅杏掀開簾子，看到李攀臉蒸騰下白裏透紅，她特別想吃一口，抿嘴道
“我給你擦幹頭發吧！”
李攀點點頭，主動在銅鏡前坐下，紅杏趕緊拿塊幹布給搓，動作快速嫻熟，收拾完她拿個梳子將李攀頗長的發絲往上梳，等固定好對後麵招手，小基將金簪遞過去，紅杏把金簪從李攀固定住的頭發間穿過，她鬆開手束頂的發絲穩穩固定住了。
紅杏再對後麵招手，小基拿出件杏黃長衫遞過去，李攀站了起來張開雙臂，紅杏動手給李攀穿上，過程中肌膚相親，紅杏手微微顫抖，忍不住動作慢了下來，更細心些給撫衣領掛壞佩。
李攀等紅杏幫穿好，仔細打量了一下銅鏡中的自己，178個子，高挺鼻子臉紅潤，飽滿的額頭，特別是清澈明亮的眼神和嘴角時刻噙著的笑意，相當接地氣有神。
而且束冦了也給加分不少，和古代的翩翩公子一樣，惟一不同的是他感覺氣質更像古代人。
一個瘦弱的丫鬟將紅杏要的菜、飯、湯從食籠取出擺桌上，她看到李攀轉著圈子神采飛揚，暗暗吞了吞口水。
“先去寧相公跟前請安吧！”紅杏催促道
“對！飯我們會等你回來再吃”小基脆聲附和著
李攀給二人敲了一粟子，其實他不愛湊寧景榮跟前，畢竟上門女婿總不怎麽光彩，按地球說法，上門女婿丟祖宗的臉，會被別人恥笑。
不過在瑛朝到沒有人取笑，這種情況司空見慣，瑛朝習俗就是這樣，甚至市井間有很多男子願意嫁進侯門深府，畢竟一當上姨男了，代表榮華富貴，不用整日辛苦勞動賣針線。
紅杏看到李攀還在磨蹭，就輕輕推著他出了房門，等他人走遠二人就倚在門口看他背影。
路上眾多粗使丫鬟婦人看到李攀目不斜視走著，紛紛聚一起放聲說笑，指指點點，多是讚美和府裏三小姐才女郎貌，就算有一些侍男說的不好言論也被群情激憤女人給嗆下去了。
趙府有三條路，大門一路為主幹道，迎接來往皆是主子們跟重要客人走的殿道，離正門二邊又各有一條偏道，是仆人丫鬟府裏采購常走的甬道。
李攀住在貫穿右道的右區域房子內，離中間的千禧堂有一段距離，要走十分鍾才到，這還是離的近的原故，要是下人住的房舍指不定要走更久。
右庭園到千禧堂中間都是鬱鬱蔥蔥樹木和擺放整齊的萬紫千紅盤栽，眾多經過雕砌的假山，點綴修建的亭湖，增加生氣的飛禽走獸，管中窺豹可以看出府裏女主人別出心裁，其中很是下了一番大功夫布置。
李攀到了偌大千禧堂外，候在門口的黑甲女侍衛攔住了他，等侍男進去通報後，不一會鄭嬤嬤特有的大嗓門出現在了門口。
“穿上金絲繡的蠶衣越發有氣質了，出落得跟皇上閣中的兒子一樣”
鄭嬤嬤樂不可支說著，同時拉住李攀的手往裏帶，李攀聽了這句話就知道鄭管事是個古板的人，也可以說是瑛朝豪門大戶的禮法。
守在二門的侍男看到鄭嬤嬤進來，趕緊將珠簾撥開，同時齊身見禮。
“夫人！我將李小郎君帶來了”鄭嬤嬤爽朗殷勤道
“一邊學著規矩先”
寧相公放下白玉筷子淡淡吩咐著，說完從頭到腳打量起這個上門女婿，看完他用手巾擦掉嘴邊油漬，不著痕跡點點頭。
聞言的趙二小姐看到李攀這身打扮眼前一亮，圓睜的眼睛瞪得跟銅鑼一樣，更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神情極不客氣。
主位的趙英廷見到越發出眾飛揚的女婿也是不停額琫首，招手示意站到她身邊來，好讓她仔細端詳端詳。
李攀見狀主動站在潯陽侯身邊，上次他粗略來過一次，有一些經驗，知道少出聲多聽吩咐好了，畢竟他初來乍到，府裏規矩他都不懂。
席上趙英廷、寧相公、趙大小姐、趙二小姐一家人就座，負責布菜的是幾個一等大侍男，還有一個趙大小姐的妾室姨男龔紫在幫夾菜分菜，旁邊還有幾個貼身服侍的侍男，個個手上端著飯後漱口的茶杯。
沉穩的趙英廷放下白玉筷子說著給趙大小姐娶正牌續室，順便討論著趙家的軍隊給趙大小姐掌管，這引起寧景榮的極大反彈，認為趙大小姐是庶女，沒資格接管祖上軍隊。
爭吵駁斥中席上劍拔弩張，布菜的侍男端茶倒水的丫鬟動作更是小心翼翼，站著侍候的幾個姨男更是低頭垂手。
李攀在趙英廷旁邊看著桌上吵成一團，心裏很是無語，他思緒卻飄到一邊了。
府上侍候人的活都愛用男仆來幹，以後他也此不是得跟著侍候這一家子？
“二女兒那個不中用的東西，能壓的住軍中將領？”
趙英廷怒不可揭說著，手震在桌子上爆裂了開來，菜湯飯瓷器四濺，同時她怒急攻心，本就傷著的身體吐出了一口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桌子四分五裂，李攀在旁邊被嚇了一跳，看到趙英廷向後倒趕緊扶住，那些侍男丫鬟更是唬得連忙跪下，紛紛把頭埋在胸口。
寧相公也慌了手腳，相濡以沫怎麽久日子，夫人是她的天，要是這個一家之主倒了，以後府裏人心也散了。
趙二小姐看到剛罵她，本就嚇得不輕，現在看到娘吐血，直接癱在了地上小聲涰泣。
趙大小姐雖也嚇得麵無人色，但反應總快一些，而且剛談論她的貼心利益，心神一直緊繃著，現在飛速過去扶住娘。
寧景榮匍匐過去拉住趙英廷腿大哭，毫無形象道“依你”
趙英廷捂著心口緩慢坐下，咳嗽著安排道“軍隊以後留給大女兒，爵位留給二女兒，三女兒上進給爵位反而害了她”
寧景榮臉上悲色止住，也拋出了最低底線“我娘家二個侄子可以嫁過來，大的嫁趙敏，小的嫁三女兒，表兄妹親上加親”
說完態度強硬絕無轉變餘地
趙英廷聞言默不作聲，其中曆害關係她知道。
以後趙府都不一定姓趙了，寧家往趙府安排其侄子侄女用心可為相當老辣，不過她以後身體沒個準數，這枕邊人心計不接也得接。
趙敏趙大小姐看到娘眼簾低垂，知道這是為她爭取到最好的結果了，趕忙跪下道“聽爹爹安排”
隨著趙敏話落下，趙英廷夫妻之間氣氛總算鬆懈下來，寧景榮的手在夫人肩膀不停給按摩舒心氣，有眼力的賴管家鄭嬤嬤也趕緊吩咐仆人丫鬟收拾狼藉地麵。
趙英廷看著這一切，慘白冷豔的臉紅潤了許多，對李攀笑吟吟道“你那首詞應該是詞牌吧？曲子可譜有？”
說完丹鳳眼盯著李攀
李攀束手挺背，不著痕跡拍馬屁道“伯母慧眼識珠”
趙英廷聞言二撇英眉揚了揚，鼓勵道“可以試著寫出來，讓我這個老婆子聽聽”
李攀眉毛一跳，這細心叮囑，證明他還是有價值，喜悅道“二天內能譜出曲子”
趙英廷更高興了，這譜曲子非一日之功，能二天寫出來，算是才思敏捷了，巧笑道“以後你地位也該變變了，就提成正室吧！妾室就算了，那首詞牌甚合我心意”
聞言的寧景榮嘴唇動了幾下，終究沒反駁，這給李攀扶上正室終究是個空架子，沒娘家幫襯正室位置終究是個虛名。
趙英廷繼續道“右庭園我記得有座湘雲閣，以後你住那裏吧！”
寧景榮對李攀這個上門女婿解釋道“湘雲閣地兒清淨，可以賞荷塘”
潛意思不言而喻，這是加恩了。
李攀聞言一陣驚喜，不是可以賞荷塘，而是他這個正室名頭，剛聽趙英廷夫妻的意思，是要給趙三小姐娶正牌夫君，要是他按照原來軌跡做小了，按地球的說法，那是要給正室早晚磕頭請安，甚至大老婆打小老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他扶正了，那種情況就已經免掉，況且他又不是愛跪的人。
寧景榮又恢複高貴樣子，吩咐道“你們都先出去吧！讓我一家人說些體已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