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逐出家門
“竹小溪!給我下來!”陽子蘭兩聲冷喝,將石階之上捂著小臉的竹小溪震了兩震。她咬著唇,畏畏縮縮地下了石階,走到陽子蘭麵前,諂媚討好地笑笑:“奶奶,好巧哦。”
陽子蘭冷哼一聲,一揮手,後麵聽著的銀色奔馳車門被打開,瞟了竹小溪兩眼,命令道:“上車。”
“嗬嗬,奶奶,去哪兒?”竹小溪立在原地不動,看看一旁神色複雜的沈奕,又朝陽子蘭傻笑道。
“回綠洋城。”陽子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對身後的大藍小蘭示意,“帶小姐上車。”
“不,奶奶,我不回去,我還有事要幹……我不要……奕哥哥……”竹小溪大呼小叫,使勁兒地朝沈奕拋眼神求救,但他卻絲毫無動於衷,任由她被大藍小蘭架進了車裏。
上了車後,她又哭又鬧又叫又嚷,什麽任性小姐招兒都使盡了,陽子蘭始終視若無睹。到最後,也不知是誰在她胳膊上紮了一針,沒幾秒,眼皮沉重,黑暗襲來,昏迷了過去。
醒來之時,她已經躺在竹氏山莊的臥室裏五個小時。
睜眼隻見到三表姐楊小馨坐在床邊,舉著一管注射器,正要往她右胳膊上紮去。她一激靈,下意識就蹦了起來,驚恐地指著三表姐,大嚷:“你,你不許紮我!”
楊小馨皺眉看著她,一伸手,用力地把她拽到麵前,麵無表情地往她胳膊上利落下手,鋒利的長針,瞬間刺破肌膚刺入血管,藥液迅速地融入了她血液之中。
拔針後,楊小馨看著淚眼模糊使勁咬唇的竹小溪,皺眉一歎:“想哭就哭出來,別悶壞自己。”
她越說,竹小溪反而越強,伸手抹掉滿眼的淚水,咬著嘴唇,一聲不吭地跳下床,穿好鞋子,穿好衣服,跨上牛仔包,徑直就走出了臥室。
楊小馨愣了幾秒後,急忙跟了出去。此時是黑夜,放任她出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小姐!”
“小姐!”
……竹小溪無視一眾山莊雇員的攔阻,眼神辣辣大步落落地奔向山莊大門。這一次,她懶得想招兒了,直接光明正大地離開。她就不信,這群跟屁蟲還能把她怎麽著了!
在距離莊門隻有十幾米的時候,陽子蘭率著一眾姑姑姑父叔叔嬸嬸等竹氏家族的長輩們,突然出現了。他們像一麵密不透風的高牆,攔住了她奔往莊門的去路。
她小臉一滯,微微咬唇,幾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在了陽子蘭身前,低著頭,誠聲懇求道:“奶奶,請您,讓溪兒回楠城。”
她這一跪,讓身後疾步跟來的楊小馨和一眾長輩們,都驚愣了一下。
陽子蘭冷著臉,低頭看著腳邊的孫女,克製著心中的怒氣,嚴聲問:“溪兒,我平日是否疼愛你?”
竹小溪眼中淚花打轉,微微仰頭,望著陽子蘭:“奶奶,您比任何人都要疼愛溪兒。”
陽子蘭看著孫女清亮堅定的眼神,這樣的眼神,那麽像,那麽像她那無辜死去的翰兒!她定了定神,低頭問她:“我疼你,為什麽你不願聽話一點,為什麽總是讓我操心?你為什麽要去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辯護?!”
竹小溪低下頭,眼中淚水垂直落下,碎在了冰冷堅硬的地上。她努力地控製聲音的平靜,“奶奶,她十惡不赦,也是生我的媽——”
“閉嘴!不許喊那女人媽!她不配!”陽子蘭大聲怒斥,心痛不已地指著竹小溪,“你知道,這個女人和竹家有多深的仇恨嗎?!你知道她當年都做了什麽嗎?!她不僅害死了你爸,還想要狠心殺你!這樣的蛇蠍女人,根本就是罪無可恕!”
陽子蘭說出這些話時,蒼老的身子顫抖不已,慌得身後一眾兒女們紛紛上前扶住她,好言好語地勸她息怒,也不忘指責冥頑不靈的侄女。
竹小溪埋頭不語,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任由眼淚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碎成花。不管竺可卿當年做了什麽,她也要回楠城,不管她力量多渺小,她也要去幫她。
“溪兒,”陽子蘭情緒平穩了一些,她盯著孫女的頭,“我最後問一次,你是不是執意要去為那個女人辯護?”
竹小溪攥緊了包上的肩帶,堅定地點點頭。等楠城的事了,她一定會回來向奶奶賠罪。
“好,好,好!”陽子蘭眼中淚光閃閃,淒涼地笑起來,“想不到,我精明一世,卻教養出一個狼心狗肺黑白不分的不肖女!”
她朝身後的子女一揮手,“都讓開!讓她走!”
竹小溪抬頭,望著無阻的道路,望著敞開的莊門,望向陽子蘭,哽咽著說:“奶奶,溪兒不孝,溪兒之後,會回來向您賠罪,求您,原諒溪兒這回的任性。”
說完,她低頭,朝陽子蘭磕了三個響頭,便站起身,大步像莊門走去。
“走了,就別再回來。我竹家,從此,不再有你。”
在竹小溪踏出莊門的那一刻,陽子蘭冷冽無情的聲音從身後幾米遠響起。她心髒一顫,頓住了腳步,轉過身子,淚眼模糊地看著這位把她一手養大的八旬老人,呆呆地立在原地。
許久,她緩緩地跪下,朝身子微顫的陽子蘭,再一次,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扶著膝蓋站起來,看了眼十幾個疼愛她多年的長輩們後,轉過身,踉踉蹌蹌地跨出了莊門。
陽子蘭上前一步,看著孫女的身影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
“好、好、好!真是好孫女!哈哈……”她老淚縱橫,卻大笑起來,身子顫抖不停。
“媽,進去休息……”
“別碰我。”她推開子女們的攙扶,抹掉眼淚,聲音冷冽如冰:“你們聽著,我竹家,從此和那不肖女劃清界限,她,不再是我竹家的一員!無論是誰,都不許和她扯上半點關係!”
一眾子女沉默了,陽子蘭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一個母親,而是竹氏家族最高掌權者。她的話,沒有人敢違逆。
楊小馨剛才看那痛心的一幕,心情本已極其難受複雜,她咬咬牙,上前一步,低聲勸道:“外婆,溪兒,她的心髒,您——”
“別再管她,讓她死在外麵!”陽子蘭冷冷地瞥了楊小馨一眼,轉身步子蹣跚地走向大屋。一眾子女也先後跟了上去。
楊小馨呆立在原地。她見過外祖母處理集團事務的利辣,但卻不知,她對自己一手教養大的寶貝孫女,竟然,也可以做到如此狠絕!人,真的是,無法琢磨透。
竹小溪走出竹氏山莊,拖著沉重如鉛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沿著幽暗彎曲的瀝青路,走下了輕靈山。她站在山下的路口,淚痕滿麵地望著這條她熟悉無比的路,心緒起伏萬千。
許久,她擦幹淚痕,使勁地給自己擠出一個笑容,自言自語地安慰了自己幾句,便轉過身,沿著不見盡頭的昏黃大馬路,一步一步地堅定走下去。有些路,如果一定要一個人走,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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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城,楠藝設計建築公司,總裁辦公室。
“哥,嚐嚐我新出爐的咖啡。呀,你這兩天沒睡好嗎?”
溫淩軒把一杯冒著嫋嫋白氣的熱咖啡放到沈奕麵前,他在照顧三鳳胎的閑暇,學會了衝泡日式咖啡。今日,特來給咖啡品鑒高手表哥試試他的手藝,沒想,卻驚奇地發現了表哥跡象明顯的熊貓眼。
沈奕瞥了溫淩軒一眼,端起咖啡,一眼不看就往唇邊送去,剛沾口,他就皺眉放下了,冷冷地說:“太燙。”
說罷,他也不理會溫淩軒窘巴巴的表情,看了眼手機,便站起身,抓起大衣披在身上,準備出門。
“額……表哥……”溫淩軒猶猶豫豫了幾秒,叫住了他。
沈奕頓住腳步,轉身看著他。
“額……我那小嫂子,她還好嗎?”溫淩軒問道。自上次銀行搶劫事故後,他已經有一個多月見到竹小溪,也不知她最近過得怎樣。
“她很好。”沈奕答了一句,不再停留,大步邁出了辦公室。
C區高級監獄,外圍大馬路,竹小溪正麵紅耳赤地站在一輛出租車前,低聲下氣地向司機說著好話。
“大哥,真對不起,你在等會兒,付錢的,馬上就到了。”
竹小溪從來沒有感到這麽窘,讓司機圍著楠城轉了幾個大圈來到監獄門口,下車時,她的好幾張信用卡都刷不了,身上又沒有現金可支付。結果,她被司機大哥當成了專門坐“霸王車”的花瓶,指著她腦袋,訓斥了好一番。最後,還威脅她,半個小時內不付費,就把她送進監獄裏。
“大哥——呀,你看,那個,我家付錢的來了!”看到沈奕的白色雷克薩斯在道路轉角處出現,她頓時興奮起來,忙激動地對一臉憤恨的司機大哥大叫。
沈奕靠邊停了車,從車裏出來時,司機大哥哼了一聲,睨了竹小溪一眼:“你家付錢的,長得還挺人模狗樣。”
竹小溪小臉一黑,覷了他一眼:“你才人模狗樣。”
司機大哥怒氣還未湧上,沈奕幾步上前,掏出錢包,把幾張鈔票放進他手中,就麵無表情地拉著竹小溪回了自己車裏。